琴兒把錦瑟扶到一邊的軟絨靠椅上坐着,不一會兒歆堯和嵐胭就把藥膏拿來了,歆堯細心的給錦瑟塗着藥,涼涼的藥膏敷到紅腫的臉上讓錦瑟總歸舒服了些,雖然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疼……她側頭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嵐胭,她的臉早就腫了老高,本想也給點兒金創藥給嵐胭,可礙着老太太、大太太和四姨娘在場,還是沒說出口,只是心疼的看了眼嵐胭。
在歆堯給錦瑟塗藥的時候,錦瑟心裡一直在翻騰着,嵐胭竟然出來護住了她,這是萬萬沒有料到的,想起之前她一度懷疑嵐胭,心裡有些猶疑。嵐胭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一會兒沒個真話,一會兒又似是真心護着她。或許嵐心是個善良的丫頭,嵐胭也該是一樣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心性怎會差到哪去?可她說的那些謊話……
“唉……等會兒你直接來德園吧,反正也是要請安的。”老太太看了眼錦瑟紅腫的右臉,嘆道。
錦瑟點點頭,“謝老祖母。”
老太太擺擺手,便帶着大太太和四姨娘走了,歆堯被老太太吩咐着留了下來。
“歆堯姐姐。”錦瑟看着眼前的人,眼裡再次閃出了淚花,歆堯身上的淡淡荷花香讓她憶起了之前與母親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母親是極愛荷花的,總是要歆堯把荷花搗碎了撒到木桶裡沐浴,所以母親身上總是有荷花香,而歆堯姐姐也因此身上會有淡淡的荷花香,沒想到過了一年多,歆堯姐姐身上還是有這麼熟悉的味道。
“七小姐……”歆堯眼圈也紅了,“若是那日我能隨着三姨太和七小姐一齊去……”
“就算你去了也是無濟於事的……”錦瑟嘆了口氣,若是歆堯姐姐也一起去的話,只怕也會被殺死,還好她沒去,不然現在她也不能站在自己面前,還這般溫柔的幫自己塗着藥。
琴兒和嵐胭見兩人這般感傷,便都適時的退了下去,嵐胭剛走到門口,錦瑟卻叫住她,給了她一些金創藥,並囑咐她記得好好上藥,嵐胭滿臉感動的給錦瑟謝了恩。
“嵐胭這丫頭對七小姐挺忠心的。”歆堯這時已經恢復了情緒,之前回府沒來得及過來見七小姐,然後又趕上年間,要不是今兒這一出,想跟小姐見面怕還是要等上一些時日,不過,她真沒想到可以再見到七小姐,歆堯心裡一直在壓抑着,小姐,小姐竟然是活着的?
“我也沒想到嵐胭會衝出來護着我……”錦瑟喃喃地說着。
歆堯給錦瑟上好了藥,站到一邊,問道:“七小姐可還記得一年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錦瑟心裡一緊,怎麼都在問這個,轉念一想,畢竟是歆堯姐姐,她是出於關心而不是像上次元哥那般逼問。
歆堯看着錦瑟變化的表情,忙道:“七小姐,這是老太太託奴婢問的,她不願當着你的面問起,怕揭了小姐的傷疤。”
錦瑟心裡一暖,府裡還是有人在乎她的感受的,比如弄玉和嵐胭,再比如歆堯姐姐……現在看來,老太太也是個良善的老人。
錦瑟突然咳嗽了起來,歆堯忙端了杯熱茶過來,喝了一口,錦瑟覺着喉嚨舒服了些,清清嗓子才道:“一年前的事,已經記不得了,何況又昏迷了一年,現在連身子都弱了許多。”
錦瑟早已打定主意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其實是靈魄抽離後當了一年的鬼魂,機緣巧合之下才重回她的身體,失憶這個理由一直很好用,無論誰問,她都只是推說不記得了,這樣一來也難有破洞,縱使這些人中有誰正是兇手,對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小女娃來說自己的存在應該沒多大的影響。
透着外屋的窗子望向外邊,如墨般的天空本來泛起了絲絲陽光,但卻烏雲滿天,生生的把亮光給遮個一乾二淨,外邊看上去還是漆黑一片。
歆堯順着錦瑟的目光,會意的道:“今兒是新年第一天,不過現在纔剛辰時,冬日裡本來就天亮得晚,等會去老太太那請安時,奴婢幫小姐準備個燈籠。”
錦瑟點點頭,還是歆堯瞭解她,只一個目光,她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轉身回了裡屋,走到銅鏡前看到自己右臉突兀的腫起,錦瑟不禁苦笑,這般模樣去老太太那,大家又都在,不知多少人心裡會歡喜了。
“嘶……”錦瑟手不自覺的觸上紅腫的右臉,猛然之間疼痛異常。
整了整衣裳,錦瑟猶疑了陣還是沒穿大太太送的斗篷,再次望向鏡子裡,又要歆堯找了條絲質面紗,往臉上一遮的遮了半張臉,再往後打了個結,絲質面紗遮到那一對眸子的下側,攏了攏頭上的淡粉牡丹花飾,擡步走去德園。
入了德園後,錦瑟停在門口儘量平復自己跳動不安的心,歆堯已經進去給裡邊的人通報了,一會兒就出來把錦瑟給迎了進去。自老太太掌管家裡後,自然每日請安的地兒也變成了老太太的德園,老太太的院子在她以前很小的時候來過一次,那時候只記得這裡非常的大,各處的裝飾也十分精緻華貴,根本不像自己和母親住的院子那般簡單。
蓮步輕挪的走進德園的裡屋,環視了屋內一週,衆人看着她掩着面紗的臉眼裡有驚異、有同情、有幸災樂禍,這些她都一一記在心裡,今日三姐沒來……
規矩的給衆人行了禮,四姨娘厲聲說到,“跪下!”
錦瑟一怔,卻沒有屈下身子,只是站在原處微微低下了頭。
“晏菲,你別插話,我來問。”老太太出聲道。
這下錦瑟主動福下身子,一語不發,低低的視線只能到老太太的鞋子那,顯得十分謙恭懂禮。
“今日大家都在,已經問過了,昨日確實有段時間七兒不在主屋裡,而弄玉也說確實是在竹園附近找到的人……”老太太停頓了一陣,聲調上揚,嚴厲的道:“風茄花亦在你那兒找到了。”
錦瑟身子一個不穩,怎麼可能……
“回老祖母,錦瑟根本不知什麼風茄花,就連昨日還是第一次聽說……”錦瑟辯駁道。
“那這個你可認得?”老太太叫着她身邊的老媽媽,廖媽拿出了一個東西,遞到了錦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