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要塞炮正是遇襲前凡納巡視的炮組,由於位置靠近陣地邊緣,除了兩波投矛外幾乎沒有遭受其它攻擊,比起那些被恐獸撞得東倒西歪的火炮,它只需補充人手後即可恢復運作。
收到參數後不到一分鐘,要塞炮便向着目標方位噴出了怒焰!
兩公里的距離令炮彈的弧線壓得格外低沉,戰場上無論是人類士兵還是魔鬼,都聽到了彈頭呼嘯而過所產生的特殊嘯音——
不過區別是,後者緊接着迎來了震天撼地的轟鳴!
令人心悸的戰爭之王再一次回到了它的領域!
這個距離內大口徑火炮的精度不再飄忽不定,第一發開花彈就準確地落在一隻爬行怪腳邊——劇烈的爆炸直接掀翻了它的半個身子,張開的外殼更是不翼而飛,令其內部的血肉完全暴露出來。
連帶着幹掉的,還有一隊守在爬行怪旁的狂魔。
看它們的架勢,顯然是在提防女巫的突襲,只是受於迫擊炮的壓力,不得不縮卷在趴着的“大蜘蛛”旁,期望依靠石頭外肢擋下那些橫飛的彈片。
然而在口徑的差異面前,此舉變得毫無意義,爆炸所產生的能量,輕而易舉地通過爬行怪傳遞到了它們身上。
震波眨眼間便擊碎了狂魔的內臟與骨骼,令它們看似穩固的身體如水紋一般盪漾起來,等到塵土落地,爆心周邊只剩下一地橫七豎八地的屍體。
“打中了!”希爾維忍不住揮了揮拳頭,“下一個目標是……12度6分,距離2480米!”
“沒問題,支援馬上就到!”
與此同時,飽受迫擊炮轟擊之苦的魔鬼也終於進入到了陣地前一公里的區域。
就在所有人都認爲戰爭即將迎來決一勝負的時刻時,敵人的攻勢卻戛然而止。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
衝在最前面的狂魔曾一度逼近到望北坡五百米內,即第一道鐵絲網前。
但也僅僅是如此了。
沒了恐獸的威脅,前線所有機槍班組——包括高射機槍在內,都將槍管對準了蜂擁而來的敵人。
整個戰場一時間幾乎可以用沸騰來形容。
第一軍所擁有的火力比起寒風嶺一役時已不可同日而語,那時候數量有限的重機槍都被慎之又慎地安置在碉堡中,並只准用於對付威脅最大的目標,現在總算可以盡情的向任何踏入射程的敵人傾斜彈藥——哪怕這樣的“揮霍”僅僅只能堅持一場戰鬥。
而五百米的區間則成了第一道戰壕裡精確射擊隊的獵殺場。
對於魔鬼而言,平時根本不會將鐵絲網這類障礙放在眼裡,它們強健的身軀足以一躍而過,或是將木樁連根拔起。
但在狙擊手眼中,如此做法和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別。
當魔鬼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抵近到投矛距離之內時,崩潰便再也無法控制了——這跟紀律和士氣無關,更像是野獸直覺上的絕望。
它們在防線前丟下近千具屍體後,轉身如潮水般退去,而這一過程中,機槍始終都保持着開火狀態,直到槍管被烤得通紅。
比起後方陣地的激戰,前線反倒顯得有些波瀾不驚了。
希爾維總算放心下來,恐怕只有她才知道,兩公里之外的“王牌對決”有多麼驚險。最後兩隻爬行怪的魔力旋渦已經充盈,眼看正要激發之際,修正後的一、三號要塞炮及時補上了這一環。
如果再晚那麼一兩秒,石柱必然會給正在交火中的第一軍造成更大的傷害。
但不管怎樣,這場戰鬥是人類贏了——沉寂四百年後再次進入這片被遺忘的土地,人類終於從魔鬼手上討回了一程。
……
等羅蘭得到前方的詳細彙報,已經是四天後的事了。
由於戰果太多,第一軍花費大量精力纔將戰場打掃乾淨——按照塔其拉方面的經驗,首先要做的便是焚燬魔鬼屍體,並取走所有魔石。
特別是後者,如果不能將敵人身體上的魔石帶走,就不能算是一場完全的勝利。若被對方回收的話,很快便會出現在新的魔鬼身上。
最終的統計結果也十分驚人,差不多有六千多隻魔鬼死在了這次伏擊中,該數目已經超過了第一軍的參戰總人數。
而其中直接被火炮和機槍殺死的尚不到一半——大多數魔鬼死於紅霧斷絕,就這麼零零散散地躺倒在來時的路上。
對手並非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在戰後清點中,第一軍就找到了十多輛改裝成運載工具的攻城獸,這還不包括已經被炸成零件的報廢品。如果是人類處於劣勢的話,它們大可以慢慢來補充霧罐,但潰敗令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僅靠自身攜帶的紅霧,從前哨站撤回到塔其拉廢墟便成了一段遙不可及的絕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些攻城獸女巫也能使用,對吧?”羅蘭對聆聽符印說道。
“您說得沒錯,這東西的核心是魔石,只要稍加訓練就行,”回覆者由鐵斧換成了佐伊,“雖然行動速度較慢,卻能背不少東西,聯合會就曾用它代替騾馬進行長途運輸。”
把它們交給建設部似乎不錯,羅蘭心想,工程隊正好缺一批運載車輛,速度慢在城市裡反而是個優點。
只可惜繳獲最多的投擲魔石用處不大——它需要同魔力生命體結合才能發揮出全部作用,算是魔鬼族羣的專用魔石,一般都是帶回後方做集中銷燬處理。
“對了,敵人到底是如何躲過希爾維的偵查的?”
“這個問題讓我來回答吧,”愛葛莎清了清喉嚨,“戰鬥結束後,我們對前哨站進行了全面搜查,並找到了一條地底通道——它連接着兩公里外的一個洞穴,而在那裡,我們發現了魔鬼構築的地下營地。裡面不僅設有儲霧塔,還立着一根神罰石柱,整體規模比作爲誘餌的哨站還要大上幾分。事實上,那纔是魔鬼真正的據點。”
羅蘭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能覆蓋一個營地的神罰之石?”
“沒錯,”愛葛莎緩聲道,“直徑將近五米,高約十米,切面光滑,就好像是一截被利刃斬斷的冰棱一般——這樣的事情在聯合會時代簡直聞所未聞,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恐怕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