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山上,芙蘿拉突然怔住了,爲什麼!連最後的快樂都不留給她?
她不想失去,哪怕只救下我也好,可她又能做些什麼?
狙擊槍本能擡起,那一刻,芙蘿拉的心情猶豫極了,她可以扭頭就跑的,但……
“陳蕭!”芙蘿拉慘然微笑。
“我這樣是不是很傻?”女人猛地扣動了扳機。
芙蘿拉明白的,這一槍,等於葬送了自己,可她就是無法眼睜睜看着我們被變成怪物。
因爲女人都很傻,因爲女人太感性。
芙蘿拉的槍法很準,連鄭鋒都說過,哪怕是職業殺手,也找不出幾個比芙蘿拉更精通狙擊的人了,何況變異體毫無防備,它的注意力全部在我和艾倫李的身上。
幾小時前,它就曾被芙蘿拉一槍擊碎了眼珠,這次竟一模一樣。
砰的一聲槍響,變異體的右眼再次粉碎,更有砰的第二聲槍響,直朝它的左眼!
“陳蕭,跑啊!”芙蘿拉聲嘶力竭的尖叫着,可她做錯了。
“你自己跑,別管我們了,你打不贏它的!”我聲音已帶着哭腔。
芙蘿拉沒有聽我的,許是那最後一搏的勇氣,她接連兩槍居然都奇準無比,雖然變異體在第一槍後,就已經有所警覺,已經開始躲閃,但!
是老天保佑麼?芙蘿拉竟算準了它躲閃的方向……
兩顆子彈,全部命中,變異體的雙眼竟同時粉碎,痛的仰天嘶吼。
它可以再生的,但卻需要時間,機會?
芙蘿拉驚喜異常的撲入場中,想要救了我再逃,至於艾倫李,她恐怕顧不上了。
可女人怎也想不到的,變異體發狂了!
一個普通人如果發了狂,頂多是胡亂開槍掃射,如果沒有槍,那就只能亂揮幾下王八拳了,可變異體呢?它同樣在揮舞,卻是那兩把宛如流水般的長刀。
山頂上,就彷彿有一股刀刃風暴擴散開來。
變異體的雙手長刀很奇特,拼命的揮舞,卻彷彿沒有任何的威力,那刀光斬在地上,地面紋絲未動,那刀光斬中巨石,竟彷彿液體般從石頭兩側流淌了過去。
但那刀光如果斬中了人的身體,鄭鋒的頭顱就是最好證明!
爲何會這樣?誰也不明白,我和艾倫李只是拼命閃避着那刀光,躺倒在地不斷翻滾,但芙蘿拉是站着的,她正飛奔向我……
“別過來!”我本能嘶吼,卻來不及了。
我無法形容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漫天滿地都是鮮血,那刀光碰觸到了芙蘿拉的雙腿,嗖得切斷,甚至切碎,女人本能摔倒,那刀光又掃中了她的腰!
“陳蕭!”女人癡癡的望着我,最後一聲呼喊,緊接着,那刀光就掃中了她的脖子。
變異體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單純在發狂,畢竟雙目被毀太痛苦。
可我比它更痛,我張開了雙手,想要抱住撲過來的芙蘿拉,卻只是……
頭顱,只有頭顱。
我躺在地上嘴巴長得大大的,抱着那頭顱,撫摸着那小臉,我甚至摸到了她小臉上的淚痕,混雜着鮮血滴落。
身體呢?全碎了,竟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心好冷,沒有任何的溫度,周圍很靜,我什麼
都聽不到,彷彿整個世界突然陷入了死寂。
身側不遠處,地上有一把手槍,是克魯科夫之前掉落的沙漠之鷹,我突然不顧一切的爬了過去,想要撿起來,發泄心中那難以形容的悲憤。
“別動!”艾倫李滾了過來,一把按住了我。
“沒用的,我們拼不贏的!”
我當然知道,但反正是死,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戰死,也比躺在這任由怪物宰割要來的痛快,但我突然發現艾倫李的眼神不對。
“陳蕭,你想不想給芙蘿拉報仇?想不想弄死它?”艾倫李望着我道。
他在笑,笑的極其猙獰扭曲,那笑聲像哭,又像是某種野獸的咆哮。
“或許,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用你的命去換,抱着它一起死,如何?”
我笑了,這纔是最好的結局,和無法戰勝的怪物同歸於盡,再沒有比這更爽快的了。
我用力點頭,聽着艾倫李的訴說,又接過了他塞來的一支針筒。
我將芙蘿拉的頭放在一旁,又擠出了一抹笑容。
“芙蘿拉,卡卡魯,等着我!”
許久,刀刃風暴才逐漸停止,那變異體終於反應了過來,它不該殺死我們,而是應該感染改造我們的身體,將我們變成怪物。
當它再次擡頭,雙眼已再生完成,雖然還有些昏暗,但已能夠看到我們在哪了。
一聲咆吼,尾巴直朝我們捲來,那尾刺上寒光閃閃。
艾倫李沒有動,眯眼笑着,我則咬牙一把推開了他,然後張開雙臂反迎了上去,任由那尾巴箍住了我的脖子,拎起,任由那尾刺扎進了我的胸膛。
我感覺到了,有液體正強行注入我的身體,我的血管,更迅速侵蝕着我的渾身細胞,那感覺太痛苦,怪不得強如凱特都爲之崩潰,但!
“機會,就一次!”艾倫李大吼。
幾乎是同時,我將手中針筒刺入了變異體的尾巴。
在改造我們時,變異體總是非常專注,哪怕被攻擊都不願意放開,而且就算它閃避的速度極快,也只能閃開其他人的攻擊,閃不開我的。
用身體做誘餌,在它感染我的時候,一針刺下,這就是艾倫李同歸於盡的策略!
針劑注入,變異體愣住了,它並不知道這針劑是什麼,只是雙腿突然中邪般顫抖起來,連尾巴都垂了下來,連身體都搖搖欲墜。
我做到了,長吁了一口氣,我想笑,劇痛感卻瞬間將我淹沒,那是渾身細胞都在變異的痛苦,很快,我就會像凱特那樣,變成怪物,或是在徹底變異之前就死去。
“接下來的,交給你了!”我倒在地上大吼。
“哈,好的,我絕不會讓你的犧牲白費!”艾倫李狂笑,竟趴着撲向了變異體。
變異體動不了,它只覺得眩暈,眼前的畫面突然變緩又急速扭曲,變異體張開大嘴拼命的喘息,卻連意識甚至大腦都……那針筒裡裝的是,神經毒素!
神經毒素並不致命,但只要你是生物就無法對抗,包括大象,包括鯨魚,一點點就能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
神經毒素並不是麻藥,只是侵入神經後,能在最短時間裡切斷大腦和身體的神經聯繫,哪怕依舊清醒,也無法
控制自己的身體,這種毒是生物的最大剋星。
變異體倒下了,無論它有多強,當大腦無法操控身體,它還能逞什麼兇?發什麼狂?
老實說,我真佩服艾倫李這變態,哪怕這貨是用我做誘餌的,但他想出的這個戰術,簡直無敵,雖然除了我之外,再沒有第二個傻瓜會用。
然而,艾倫李開心的太早,他做夢都想不到的,能瞬間毒倒鯨魚的毒素,在變異體面前竟……它依舊能做出最後的反抗。
噗,它將尾巴從我的體內抽出,它現在只能做出這些細微的動作,但已足夠了!
眼前寒光一閃,艾倫李連反應都來不及,胸口就傳來了刺痛,他愕然低頭,瞳孔收縮。
一擊而已,變異體再也發不出第二擊,但就是這一擊……
液體注入身體,艾倫李也被感染了,他也要變成怪物了。
這纔是真正的同歸於盡,可悲的令人難以置信,這座山上的我們,整整十個人的團隊,最終連一個都活不下來麼?
艾倫李倒在地上,他本就傷重,這下更是再也站不起,但!
“其實,這樣也好……”艾倫李桀桀的怪笑着。
早在治療凱特時他就明白了,自己治不好凱特的最大原因是,他不懂變異體是如何感染的,又是如何改造我們身體的。
或許,唯有親身體驗,他才能明白這其中的奧秘。
算了,反正只剩他自己,熬不下去的,被不被感染又有什麼區別?
不如在死前,盡情研究這些怪物的秘密,哈!用自己的身體做研究,這簡直是任何一名科學家都不敢,唯有他這變態能做出來的事。
咬着牙,艾倫李爬向了自己的裝備箱,注射麻醉劑,延緩變異的時間,注射腎上腺素,維持大腦的清醒,又將各種稀奇古怪的藥物齊齊塞入了口中。
艾倫李也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他只能賭一把,那些藥吞完後,他就一頭栽倒,呼呼的喘息着,對抗着自身的變異,然而……
誰去給變異體最後一擊?就算艾倫李賭贏了,如果殺不掉這怪物,又有什麼意義?
場中,突然陷入了僵局,只看艾倫李和變異體誰能夠先爬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終於黑了,又過了一小時,兩小時,艾倫李越來越焦急,變異體的眼珠也骨碌碌不斷轉動,可他們誰也想不到的,第一個爬起來的人是……
一個黑影突然鯉魚打挺站起,掃視着場中,第一時間撲向了地上的手槍,又順手摸了把匕首,搖搖晃晃的朝變異體走去。
槍,直接塞進了變異體的口中,砰砰砰,子彈直轟進了變異體的頭顱,甚至大腦!
還不算完,那匕首又猛地切在了變異體的脖頸上,黑影彷彿瘋了,一刀接着一刀的狂砍亂劈,足足數十刀,變異體的頭顱才終於被砍斷,但依舊沒有停!
場中,當刀光終於消失,那變異體已徹底變成了一灘碎肉,黑影這才站起身,腳步踉蹌的走到了艾倫李身邊。
“陳蕭?你怎麼會沒事?”艾倫李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
或許,就像艾倫李說的那樣,我是這場放逐中,最最特殊的那個。
我是十人團隊中,整個棋盤中,唯一的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