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口，孫全就給王徵按了一個“鬼才導演”的頭銜，至於目的？當然是爲了宣傳。
今天現場來了這麼多記者，哪怕最後只有幾家媒體採用他隨口給王徵按的這個頭銜去寫新聞稿，那也能取得宣傳效果。
最終對宣傳《亡靈遺願》這部劇，肯定是有好處的。
只是，此時現場那些記者，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他隨口給王徵按的這個頭銜。
現場一片驚訝。
詢問的聲音也紛亂而起。
“孫總！您剛纔說什麼？第二部您擔任總監製？不是總導演了”
“孫導！請問是什麼原因讓您做出這個決定的？”
“孫導！是因爲您知道您在第一季拍攝的時候，沒發揮什麼導演的作用，所以這次主動退位讓賢嗎？”
“孫導！孫導……請問您知道總監製的職責是什麼嗎？”
……
現場亂成一團，一堆記者湊近過來，拿着話筒對着孫全，想挖掘出一點什麼秘密。
但孫全就像看一羣傻鳥似的眼神看着他們，嘴角含笑，卻沒回答他們任何一個問題。
主持人白玲終於反應過來，趕緊提醒：“各位！各位現在還不是媒體提問時間，大家有什麼問題，請稍後再問好嗎？請大家配合一下！謝謝！謝謝！”
見孫全閉口不言，再加上白玲這番話提醒，現場那些記者才勉強按捺住心裡的躁動，一個個安靜下來，但按相機快門的節奏卻沒有變緩，一雙雙眼睛，也都發亮地盯着孫全。
他們已經有預感，今天這場發佈會，他們一定能拿到大新聞。
就孫全剛剛那句話……第二季《亡靈遺願》，他不再擔任總導演，而讓第一季的副導演王徵坐總導演的位子，就這一點，他們就自信能挖出一個大新聞出來。
以第一季《亡靈遺願》的熱度和口碑，這件新聞一旦爆出去，肯定能吸引無數人的眼球。
標題他們都想好了。
比如：“《亡靈遺願》第一季的總導演究竟是誰？”
比如：“《亡靈遺願》總導演退位讓賢的獨家內幕……”
還比如：“《亡靈遺願》的總導演其實是個門外漢……”
……
臺上。
孫全看着現場這些狼一樣眼神發亮地盯着他的記者們，嘴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雖然他之前沒想過自己當衆宣佈這個消息，會引發這樣的場面，但他心裡並不慌。
此時心念電轉間，甚至還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進一步宣傳《亡靈遺願》這部劇的一個好機會。
當初，他決定擔任第一季《亡靈遺願》的總導演，兩個原因之一就是爲了更好地宣傳那部劇。
如今，他發現自己不擔任第二季的總導演，似乎也能助力這部劇的宣傳，他就很滿意。
至於這樣一來，會不會造成自己的形象受損？
他其實不在意。
關鍵是話題度。
只要能幫助《亡靈遺願》頻頻出現在媒體報道上，讓更多人看見，知道他這部劇，他犧牲一點自己的形象，他是願意的。
就當是媒體免費幫他這部劇炒作了。
至於自身的形象問題？
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自己清楚，他媳婦清楚，他家裡人、王徵、薛子涵等人都清楚。
何況，他也確實沒什麼做導演的本事，今天把這份榮譽還給王徵，有什麼不可以？
他孫某人的榮譽還少嗎？
需要多這麼一個導演的頭銜？
……
果然。
當發佈會進行到媒體提問環節，第一個被選中的記者站起身，就是向孫全提問。
“孫總！請問第二季爲什麼會換總導演？是因爲您自問不能勝任總導演這個位置嗎？”
這個問題一問，臺上很多人都皺了眉，王徵、薛子涵等人擔心地看向孫全，霍依依也皺眉看過來。
主持人白玲皺眉拿起話筒，剛準備說點什麼。
孫全擡手阻止她。
含笑的雙眼看着剛剛提問的那名女記者，這女記者腮上沒有幾兩肉，嘴脣很薄，長得一副刻薄相，倒是挺適合做記者。
“對！我一個寫小說的，沒學過怎麼做導演，我當然不能勝任總導演這個職位！下一個！”
衆目睽睽之下，孫全承認了，很坦然，就像承認他今天早上吃了韭菜餡的餃子一般。
他這麼坦然承認，顯然出乎現場所有人的意料，頓時，全場譁然，包括站在孫全身邊的薛子涵和王徵。
“阿全”
“孫總！”
……
而臺下的記者們此時也譁然議論。
“他承認了，他竟然承認了……”
“不會吧？他竟然沒否認？”
“這麼有種嗎？這有點愚蠢吧？”
“他不要面子的嗎？”
……
霍依依疑惑地看着孫全，這一刻，她真的很疑惑，看不懂孫全爲什麼要直接承認，就算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懷疑，你不承認，別人還能對你言行逼供？爲什麼要承認呢？
主持人白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此時她也有很多不解，但她還記得自己的職責，趕緊又伸手指了一名記者。
“這位戴眼鏡的記者朋友，您有什麼想問的嗎？”
被點名的記者激動地站起身，下意識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趕緊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語速極快地發問：“孫總！既然您自己知道您無法勝任總導演這個職位，那您爲什麼會擔任第一季的總導演呢？是爲了爭名奪利？向外界證明您做什麼都能成功嗎？”
這個問題，顯然也很尖銳。
讓孫全莫名地想到“尖銳溼疣”……
所以他又笑了笑，“爲了確保這部劇的劇情走向符合我的原著，也爲了拍出我想要的畫面風格，以及借用我的名氣，宣傳這部劇！下一個！”
這次他沒有承認了。
爲了爭名奪利？爲了向外界證明他做什麼都會成功？
這個污名太難看，他雖然想借此宣傳《亡靈遺願》，但這麼難看的污名，他還是拒絕的。
而他的回答，也是他本來的想法。
至於現場這些記者信不信？那就是這些記者的事了，反正這是他孫全真正的理由，他心裡不虛。
“真的嗎？那第二季您怎麼不擔任總導演了？”
這名戴眼鏡的男記者還想再蹭一個問題。
但孫全的回答是：“下一個！”
每個記者只有一次提問的機會，孫全記着這個原則。
但第三個被點名的記者，站起後，提出的問題也是拋給他的，並且和前面兩個記者提的問題，一脈相承。
“孫總！既然您剛纔說第一季您擔任總導演，是爲了劇集質量，以及這部劇的宣傳，那爲什麼第二季您就不擔任總導演了呢？是什麼原因促使您做出這樣的決定？”
提這個問題的記者又是個女人，並且還長了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膚色白皙，符合孫全的審美。
所以看在她符合他審美的份上，孫全也給了她一個笑容，並擡起右手，豎起兩根手指，不慌不忙地說：“兩個原因！其一，《亡靈遺願》第一季的名氣已經打響了，我覺得第二季拍好上線播出的時候，已經無需靠我個人的名氣來吸引觀衆。其二，在座的各位應該都知道，我的本職工作是寫作，我的新書最近就要開始在網上連載，連載期間，我每天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在寫作上，所以，我可能沒時間整天待在劇組了。下一個！”
就算這名女記者長得符合他的審美，孫全也沒給她提第二個問題的機會。
男女平等！要貫徹在生活的每個角落，如果一定要講女士優先，孫全希望女士優先做家務。
第四個記者站起來了。
這個記者個子不高，身材瘦削，長了一對招風耳，站起來的時候，他表情也挺激動的，就跟癱瘓了十幾年的病人終於能站起來一般。
輪到他發問，他也沒問別人。
“孫總！您剛纔說您擔任第一季的總導演，是爲了讓這部劇的劇情走向儘量符合原著，以及希望拍出您喜歡的畫風，那麼我想問，第二季您不做總導演了，難道是您覺得第二季不需要符合您的原著了嗎？還有，第二季您不在乎拍出來的畫風是不是您喜歡的了？”
孫全看出來了，這些記者都是挑事的高手。
此時看着這名招風耳記者，他挺懷疑這些記者在平常生活裡，會不會因爲嘴太賤，而被人打成豬頭？
反正他覺得自己身邊要是有這麼個招人厭的傢伙，他八成會忍不住揍他丫一頓。
嘴巴這麼賤，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笑吟吟的。
孫全掃了掃現場近百名記者，笑道：“今天是《亡靈遺願》第二季的發佈會，今天我不是主角，所以這是我今天回答的最後一個問題，下一位記者朋友如果還是把問題拋給我，那就要浪費今天的提問機會了。”
頓了頓，沒等這些記者反應過來，孫全就回答剛纔的問題。
“這位記者朋友，你剛纔的問題，我聽清楚了，問得很好！我都想給你的晚餐加一隻雞腿！呵呵。是這樣！首先，經過第一季的合作拍攝，我對王徵導演的能力是很信任的，我相信他也瞭解了我想要的風格是怎麼樣，所以第二季把劇組全部交給他，我是放心的！
其次，你恐怕對總監製這個職位瞭解很有限，身爲總監製，我是有權對拍攝出來的內容，發表我自己的意見的，並且，除了是總監製，別忘了我還是鹹魚影視的最大股東，也是《亡靈遺願》第二季的最大投資人和原著作者，這麼多身份加在一起，我難道還不能對這部劇的風格等問題，產生一點的影響嗎？
再次，其實，我覺得在拍攝第一季的過程中，我名義上雖然是總導演，但履行的職責，大部分都是監製的職責，所以，我覺得這次我擔任總監製，是合情合理的。”
說完這些，孫全笑了笑，往後退了半步，把話筒位置讓出來，用實際行動告訴現場所有記者，他今天不會再回答記者的問題了。
他知道今天的開機發佈會之後，這些媒體可能會將他剛纔這些話，解讀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意思。
但他不在意。
怎麼表達是他的事，怎麼報道是媒體們的事，誰敢太過份去歪解他的意思，也沒事！他的公司，無論是99黃燜雞，還是鹹魚影視，都有法務部，大不了就起訴打官司。
反正他孫某人不差錢。
有本事，就互相傷害唄！看誰熬得過誰。
“阿全，你剛纔有點衝動了，不該當着這麼多記者的面，宣佈這件事的……”
孫全剛後退半步，薛子涵就湊到他身旁，壓低着聲音在他耳邊說。
另一邊，王徵也湊到他身旁，低聲說：“是啊，你不該這麼當衆宣佈的，回頭這些記者還不知道怎麼寫你。”
孫全表情淡淡，輕聲回答他倆，“沒事，也是好事！能幫咱們宣傳這部劇，你們不用擔心！”
至於，剛纔他宣佈的事，會不會讓他一些書迷離他而去？
孫全剛纔也想過。
他覺得大部分書迷應該都不會因爲這本書，而決定以後不看他的書。
因爲像他這樣跨界做導演的，他相信他的大部分書迷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記憶中，原時空跨界做導演的人多了，也有寫小說的跨界去當導演的，也有演員和歌手跨界去做導演。
但有幾個人猜不到這些人是怎麼做導演的呢？
跨界是那麼容易的嗎？
當初孫全就嚴重懷疑那些跨界做導演的，多數都是圖一個名，或者是用自己的名頭撈錢，實際的導演工作，應該大部分、甚至全部都是副導演做的。
他也相信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
但這有什麼呢？
如果原時空那些跨界做導演的，某天突然宣佈他們導演的片子，其實主要是副導演做的工作，他會因此而憤怒？而譴責嗎？
他只會付之一笑，甚至還會有點佩服對方敢於承認。
他相信自己的書迷大部分都會是類似的反應。
至於……可能會有少部分書迷脫粉？那就是沒辦法的事了，坦然承認事實，他孫某人問心無愧，如果因此而失去一部分書迷，他雖然會覺得遺憾，但肯定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