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鬧鐘響了起來。
“——、——……畜生!”
然而在它響起的那一剎那,秦恩卻以驚人的速度暴起,然後揮手就將鬧鐘砸到了地上,吵鬧的聲音也終於停止了。
秦恩一宿沒睡,第一次,在幻想鄉自己失眠了,眼球猩紅的全都是血絲,一夜翻滾在牀上一直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
【秦叔。】
“——!”
宇佐見蓮子的聲音突然響起,這讓秦恩精神一振,但是當他打開房門的時候,卻看到了空空的客廳,和昨夜帶回來就一直沒有吃的殘羹剩飯,沒有任何人來動過,除了自己以外,別無他人。
“嘖。”
這是現實,秦恩認清了現實,宇佐見蓮子被綁架了……被紅魔的人綁走了,拿去當血豬帶走了,而跟自己一樣的,還有很多很多家長……在隔壁本居宅當中,秦恩能看到那已經提前掛起的白布。
那是在家裡有人死掉以後才擺上的……本居家的夫人換上了白色的喪服,坐在自己的庭院內不知道說些什麼。
像她這樣做的不止一家……除了秦恩以外,大部分家裡孩子或者親朋好友失蹤的人們,都掛上了白布,沒有任何一個人談論紅魔的事情,都在舉行着無聲的葬禮。
在這一刻……她們寧願相信自己的孩子死了,也不願意想讓自己的孩子以血豬的身份活在紅魔,那種身份,是極端屈辱的。連想象都不敢的屈辱。
秦恩坐在沙發上,從自己的衣服裡拿出了一個星星……五角星
【這是給你的房租啦,秦恩,以後你在幻想鄉遇到了什麼問題的話,你可以將這個星星捏碎,隨叫隨到。】
——這是曾經霧雨魔理沙留給自己的東西,說有麻煩的時候捏碎這顆五角星,就可以呼喚她。
本來以爲不可能用上的……或者以爲會在自己遇到危險的地方用上的——沒想到卻是在這個時候啊,秦恩苦笑了下,然後捏碎了五角星,靜靜的坐在這裡,等待着霧雨魔理沙的出現。
也就是四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吧,秦恩看到了窗外那白日都難以掩蓋的光亮,霧雨魔理沙騎着掃把,異常風騷的降落在了地上,並且來到了秦恩的房門面前,推開了房門。
“遵從你的召喚而來,試問,汝可是我的……嗚哇!”
然而在看清楚秦恩那張臉的時候,魔理沙卻被秦恩這一幅表情給嚇到了,隨後又看到了外面都穿着喪服的人們,神經大條的魔理沙也意識到了什麼。
“坐吧,魔理沙……我將事情全都告訴給你。”
秦恩將昨天發生的那些事情簡單的告訴了霧雨魔理沙。
蓮子的失蹤,還有人之裡各家孩子的失蹤——當然,開始的時候大家是這麼認爲的,然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紅魔搗的鬼。
“不會吧!帕琪她們做的這麼過分嗎!”
魔理沙有些目瞪口呆的,並且叫出了某個人的名字。
這讓秦恩喜上眉梢,看來魔理沙在那裡有些人脈啊。
“你能幫我將蓮子帶回來嗎?”
“沒問題!”
霧雨魔理沙儘管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朋友’那一方的冷血與殘忍,可是卻依然對秦恩做出了承諾:“我會好好的將小蓮子帶回來的da☆ze!”
然後,魔理沙騎着掃把就離開了,而秦恩默默的目送魔理沙的離去,不禁安心了一些。
他無力去要求魔理沙將全部的孩子要回來,秦恩也很自私,他只是希望蓮子平平安安的回來。
想到這裡,秦恩突然的涌上了一陣倦意……對魔理沙產生了一些期待的他也放鬆了下來,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睡着了……鼾聲如雷,昨天的那些事情已經讓他累得不行了。
宇佐見蓮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意識多少的清醒了一些,可是迷。藥的效果卻還在,這讓她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等了大約好半天,蓮子才醒過來,猛地從不舒服的牀鋪上坐起來。
她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個異常陰森幽暗的地方……房間內燈火微弱幾乎同等於沒有,走廊當中的亮光也是如此,沒有玻璃沒有窗戶,全都是漆黑狹長的走廊,這讓蓮子想起了自己跟自己叔叔一起看的那些恐怖電影,再進一步向內觀察的時候,蓮子發現多了一道鐵柵欄——下意識的她腦海裡出現了監獄這個詞。
蓮子不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也不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在她的聽覺開始恢復以後,她聽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哭泣聲音,有男孩,有女孩……都是年齡跟她差不多的小孩子,全都是從其他房間傳過來的。
蓮子有些害怕了,監獄、漆黑的地牢、看不到光明、孩子哭泣的聲音,這些重疊在一起的要素讓蓮子的腦海當中出現了非常可怕的畫面,她不禁縮了縮身體,坐在這堅硬的鋪上,抱着雙腿,將自己的頭藏在了膝間。經歷了李四那一番打擊後,小丫頭已經認清楚了自己的儘量,又變成了原本那怯怯的模樣。
但就算是這樣宇佐見蓮子也沒有哭泣,因爲在這個時候她的心靈當中還存在着支撐她的理智與精神的支柱。
“秦叔……”
“那個應該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
蓮子一驚,她發現自己的鋪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自己不認識的、年齡比她大一些的姐姐,身着格子樣式和服與搖鈴狀髮飾,有着深橘色雙馬尾頭髮的紅瞳姐姐:最起碼從年齡來看,蓮子該這麼叫她。
少女感覺到了蓮子的視線,並且發現了她的眼角並沒有像其他的小孩那樣帶有淚水,笑了,然後伸出了手,說道:“我叫本居小鈴,未來租書屋鈴奈庵的主人哦!”
“我叫,宇佐見蓮子……”猶豫了下,蓮子還是握住了小鈴的手,那帶着一點溫暖的手掌讓宇佐見蓮子多少安心了一些。
“你很堅強啊,蓮子,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樣,哭哭啼啼的——你口中的那個秦叔,是你很信賴的人吧?”
蓮子無言的點了點頭,她雖然現在身陷這樣的地方,可是蓮子卻完全沒有像其他小孩那樣自暴自棄的哭泣,跟這個很有關係。
“真好啊,你居然能這麼信賴大人……”本居小鈴羨慕的看着宇佐見蓮子,這讓小蓮子心中有些得意,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心情稍微的緩解、放鬆了一些。
在自以爲是失敗以後,宇佐見蓮子也終於認清了自己,她還小,也沒有經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大人對戰,這個時候她只能一邊依賴着大人,一邊努力的嘗試去成長起來,這是他的出路。
宇佐見蓮子與本居小鈴就這麼聊上了,這在周圍全都是哭泣小孩子的環境當中顯得有些不正常,但是這種不正常卻也是一件好事,小孩子熟起來總是非常快的,就算是本居小鈴這個年齡大一些的也是同樣的,在這種環境當中,她怎麼可能心中沒有陰影呢?然而在發現自己這位‘舍友’有某種堅強的心靈支柱的時候卻又產生了一種探究的好奇心,這極大的緩和了兩人的精神狀況。這算是不幸當中的大幸了。
突然的,這棟囚禁着孩子們的建築當中傳來了一陣轟轟的聲音,來自上方的巨響讓孩子們都忘記了哭泣,連本居小鈴與蓮子也忘記了閒聊,默默的聽着上面的動靜,不少人將這個異常的聲音視爲希望,靜靜的等候着後面的變化,然而只是持續了一瞬間而已,隨後再也沒有聲音了,孩子們失望了,但是卻也忘記了哭泣,一股可怕的沉默與精神壓力瀰漫在孩子們當中,這影響到了兩人的情緒。
“你相信他會來救你嗎?”本居小鈴不禁向着蓮子,問着她口中那個秦叔的事情。
“會的。”宇佐見蓮子,肯定的回答道,無比的肯定。
“秦叔一定會來救我的,一定的……”
“————蓮子!”
在睡眠當中,秦恩突然的聽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個聲音,這讓他猛地坐了起來……然而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讓自己失望的家庭佈置。沒有任何變化的家庭佈置,蓮子不在的房間。
秦恩有些好笑,沒想到,在收養了小蓮子以後,自己居然這麼快的就受不了孤獨這種情感了嗎?擦了擦脖子當中的冷汗,秦恩擡起頭,看到了一直沒有出聲的霧雨魔理沙。
她已經回來了,但是蓮子卻沒有看到,秦恩在見到這一幕後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尤其是霧雨魔理沙這意外的沉默與死寂。
“怎麼樣?”
只是秦恩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着,而霧雨魔理沙卻是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帕秋莉,拒絕了我。”
……這話怎麼說的好像跟告白似的。
其實整個過程魔理沙也覺得不可思議,本來她是慣例一般的轟開了紅魔的牆壁,然後去找帕秋莉……按照以前的關係,多少的帕秋莉應該會幫自己說說宇佐見蓮子的事情。
只是一個孩子而已,魔理沙也只是要一個孩子而已……然而就算是這樣,她也被拒絕了,實際上在魔理沙說起:“宇佐見蓮子”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能感受到帕秋莉那冷淡的變化。
“宇佐見?蓮子?不知道啊。”帕秋莉是這麼說的,不僅如此,她甚至連魔理沙要探查都阻攔了,魔理沙也不知道爲啥她會那麼冷淡……冷淡的明顯不正常,好像是那個名字有什麼問題似的。
“我就這樣被紅魔的女僕和帕琪的使魔給趕出去了。”
魔理沙有些鬱悶的說道,從頭到尾,她也只是白跑了一趟,就算是老朋友的面子也沒有成功的將宇佐見蓮子給帶出來。
秦恩眯起了眼睛,關於這件事他大概有了點想法:這應該是出自於宇佐見蓮子的姓名吧?她的父親曾經在紅魔館受到重傷……因爲這等原因,紅魔的血液兼職工作人員都辭職了,這一切問題出在宇佐見蓮子那個親生父親身上恐怕紅魔也是知道,這應該跟她們的這種報復有關係……當然,除此以外還有一些可能,比如說宇佐見蓮子的血型特別符合裡面人胃口。
“秦恩,你沒事吧?你的臉色超級難看的啊……”
“我沒事——”
秦恩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跟他說的這般輕鬆完全不同,魔理沙憂慮的看着這個男人虛弱的樣子,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自己根本沒有幫上忙,帕秋莉意外的也不賣自己任何面子……蓮子的事情完全沒有幫上忙,曾經好歹大家都是同居過的,自然有一份情誼在,可這個時候……魔理沙卻還真的不知道做什麼了。
向紅魔館宣戰?魔理沙腦子還是很正常的,她知道自己的斤兩……並且紅魔那裡也有她的朋友,要直接開戰怎麼說都不可能的。
“——魔理沙,麻煩你能送我到夢幻館嗎?”
“夢幻館……?那不是風見幽香的地盤麼?”
“啊,你知道這個方向就太好了……魔理沙,麻煩你能用掃把載我一程去夢幻館嗎?”
秦恩決定去找幽香老闆幫忙,既然魔理沙的面子不管用,那麼四季鮮花之主風見幽香的名字怎麼樣?夢幻館的名字怎麼樣?
找老闆去幫忙,藉着這些名字,來讓紅魔館屈服應該……有效吧?風馳電掣般的趕到夢幻館這裡……空腹高速飛行的感受十分痛苦,秦恩蹲在地上乾嘔了半天,才勉強提起精神走起來。
“魔理沙,你在這裡等一會。”
“好的。”
秦恩踏進了夢幻館當中,奧蓮姬沒有出來阻撓,在夢幻館的走廊當中也沒有看到艾麗的存在,這下可不妙啊,難道要我翻遍整個夢幻館去找幽香老闆嗎?要冒着觸發死亡flag的可能性去找老闆嗎?
但是秦恩的不安很快就打破了,彷彿是早就預料到他的出現似的,夢月幻月出現在了大廳當中,看樣子好像是等了自己半天。該說真不愧是老闆嗎?看樣子就知道風見幽香已經搞清楚了事情是怎麼回事,夢月幻月出現在這裡,一定代表幽香老闆同意吧?秦恩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然而在這一瞬間,幻月有些欲言又止,然後又重重的嘆了口氣:“你走吧,秦小子——沒用的,幽香是不可能爲了你和那個小丫頭去和紅魔館宣戰的。”
“……!”
希望,又瞬間的被撲滅,僅存的那一點希望也被這麼熄滅了……秦恩的笑容凍結在了臉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
夢幻姐妹卻沒有再解釋的意圖,幻月臉上還有一些不爽利與鬱悶的神色,而夢月則是那副慣例的冷冰冰模樣,這連最後一絲僥倖都沒有了。
老闆……連面都沒有露出啦,也沒有給什麼詳細的解釋,秦恩站在這裡……頓時覺得如墜冰窟般的寒冷。
還有誰能有辦法?魔理沙的面子紅魔館沒有給,風見幽香不肯爲自己出頭,藤原妹紅……還要去麻煩師父嗎?結果肯定是一樣的啦?初代……找她也沒有什麼用。
秦恩體驗到了什麼叫做絕望,明明自己身處危機之外,可是卻依然感覺到了一陣無力的感覺……那種全身都沒有任何氣力、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做起的那種疲憊。
秦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夢幻館走出來的,而當霧雨魔理沙看到秦恩那渾渾噩噩的樣子的時候就知道失敗了,就連秦恩自以爲最大的靠山風見幽香都沒有來幫忙,又有誰能做什麼呢。
“秦恩……”魔理沙想勸一勸他,可是話也完全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纔好:該怎麼勸?難道叫他放棄蓮子嗎?那種虛假的安慰真的有用嗎?不,不可能的,秦恩這個男人是不會將僥倖交給別人的。
“帶我回家,魔理沙。”
最終,魔理沙將秦恩送回了家中,秦恩在回家以後也只是將大門一關,魔理沙被拒之門外了。
但是霧雨魔理沙並沒有因此覺得不高興,她理解秦恩現在的心態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這種無力感,實際上,就連魔理沙她都感覺到了一陣疲憊。連她都感覺到了這樣,那秦恩的心態肯定只會更糟糕。
【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你有什麼要保護的東西?】
【我當然有,那個東西是……】
【我是指,你寧願犧牲性命也要保護的存在】
“寧願犧牲性命也要保護的存在……麼?”
秦恩一個人,自言自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