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蓮寺衆人對幻想鄉即將面對的危機過於片面。他們預測到了魔王愛麗絲可能降臨的未來,但卻沒認識到幻想鄉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未來可言。外界人咄咄逼人的反應聖白蓮並不知曉,死而復生的博麗禍對妖怪賢者也不怎麼感冒絲毫沒有出來給幻想鄉繼續發光發熱的覺悟,白澤書生更是認爲境界妖是引起爭端的禍害要斬妖除魔……
……心懷不同理念的三人光坐在一起喝茶都是奇蹟。
能夠讓性格狂躁的博麗禍與滿腦子頑固念頭的白澤穩定下來全是聖白蓮一人之功,調整二人的立場關係還要操心命蓮寺瑣碎日常,與此同時還要持續修行……如此煩勞的工作哪怕她度化了幾個妖怪當信徒都於事無補,精神上累計了數日的疲勞讓白蓮僧有點煩悶,聖白蓮便讓二人隨她下山。
博麗禍與書生本不喜與白蓮同行,但她們數日間的相處早已知曉聖白蓮的真相,看似如彌勒佛般和藹可親,可那皮囊下終究是一顆邪道之心,外道無情,兩人沒少受到聖白蓮的折騰,書生與禍巫女也都想過反對,可向來膽大包天的二人卻誰都沒動手,無論是禍巫女還是白澤書生都清楚聖白蓮體內磅礴的魔力。
況且呆在命蓮寺不出門的確很悶——二人便與其同行下山。將寺廟交託給了一名新度化過來的妖怪,三人換上行裝踏足於幻想鄉的大地。
神道教的巫女、儒道教的書生、佛門的僧侶行者,哪怕是幻想鄉都很少見這三種組合,一路上自然是各種引人矚目,哪怕是養氣功夫非凡的書生都覺得有些吃不消,陪着聖白蓮散心到一家路邊店家中歇腳,書生拿出一串以前幻想鄉流行過的銀幣,讓小二切了點酒肉便自娛自樂,禍巫女則捧着茶杯走神,唯有白蓮不飲不啄,渾身一塵不染如下凡佛陀。
書生雖是賢良的白澤聖獸,但終究是饕鬄化身的妖魔,無論是酒量還是飯量都遠超江湖豪傑,幾口劣等黃酒下去卻不由得醉了。博麗禍鄙夷的看着這個灌幾口黃湯就醉的廢物妖怪,嫌惡的挪動下屁股,轉頭跟聖白蓮聊天:“你將命蓮寺交託給那個妖怪是不是太過魯莽了?”
“你是指幽谷響子?”聖白蓮臉上浮現出超凡如聖的微笑:“她已皈依我佛,斷然不會自誤。”
“狂妄!”
博麗禍沒有聖白蓮這般信心,雖對命蓮寺沒有任何歸屬之感,然而禍巫女卻始終對妖族抱着一絲殺心。
哪怕一路走看到人類與妖族‘和平共處’的場面,博麗禍也沒有改變自己的看法。
……她活躍的時代正是妖族最猖獗的時代。那時妖孽遍地,境界妖尚未設立規定,人類如韭菜般被那些大妖割了一茬又一茬,哪怕是紅魔館全盛時期都趕不上當年妖族十分之一囂張。
博麗禍擔任巫女的職責後義憤填膺,靠着博麗巫女的力量屠殺掉了幻想鄉二十六名大妖怪,無論老幼殺掉了一百二十二萬妖族。
不是作爲指揮者下達命令趨勢下屬,而是靠着雙拳將妖族無論男女老幼一一誅殺,血流漂杵、草木皆枯、那滿天的殺氣血氣讓禍巫女回味無窮。
“這些妖怪,一個都信不得!”
博麗禍的身體煞氣涌動,白蓮擡手便將一團華光注其體內,閃躲不及的禍巫女瞬間中招,陰狠惡毒之色盡去,看向聖白蓮迷茫的問道:“你做了什麼?”
聖白蓮淡淡的說道:“清心咒罷了,禍,你剛纔又犯嗔戒了。”
“多管閒事的妖僧!”禍巫女冷哼幾聲,唾罵聖白蓮,不過白蓮也不以爲意,閉着眼睛繼續念着佛經,而博麗禍卻擡頭看天緬懷起來。
在幻想鄉邊境進行隨機傳送很可能會傳送到當初禍巫女屠滅百族留下來的殺妖碑,每隔六十年那塊地域就會回到幻想鄉當中。
回憶起來,是開滿整個荒原的紅色骷髏花,屹立在骷髏花中高約十米的殺妖碑,是禍巫女屠百族的殺孽,又是她引以爲豪的武功。
若說恨不恨八雲紫……博麗禍未必憎恨。一百二十二萬亡靈與二十六名大妖怪的詛咒撕裂了空間,數百公里水土豐茂的土地從幻想鄉消失。
這纔是八雲紫殺她的原因——是她的殺氣毀掉了幻想鄉最豐饒的土地,打碎了在月面戰爭後妖族僅剩下的脊樑。
緬懷功過的博麗禍蹙起眉頭。
另外一桌的鬼族、人類、亡靈的三人組討論的話題打斷了博麗禍的思緒。
“殺殺殺殺殺殺殺!”
那一桌的青年殺氣騰騰的話語讓屠滅過幾十萬妖族的博麗禍輕蔑至極,禍巫女光是從他那殺氣當中就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
一個沒有本事卻指點江山的廢物,光猜就能猜到這殺氣騰騰的臭小子根本沒做過什麼殺孽,色厲內荏的傢伙。
“嗤,說的挺像樣子的……”博麗禍毫不掩飾的嘲弄着那一桌的青年。
他自以爲豪邁的七殺詞,在禍巫女的眼中是個笑話,連吹牛皮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兩嘴一張不負責任的胡說八道,博麗禍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沒擔當卻大放厥詞的男人。
這個年齡不過二十多歲的臭小子,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殺氣,他也不懂得殺孽過重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他的肩膀甚至承擔不了靈魂的重量。
“你特麼的在瞎嗶嗶什麼?”
博麗禍的嗤笑被對方聽了進去,禍巫女還挺意外的,因爲她說話也沒刻意放大聲音,卻被對方的順風耳聽到。
但禍巫女怎麼可能會怕他?
矛盾的爆發非常容易,幾句後就挑起了矛盾,禍巫女很想用長者的身份傳授他一點人生經驗,然而對方根本不領情,禍巫女又是個暴脾氣,矛盾就這麼產生了。
秦恩與禍巫女這一桌的矛盾就這麼爆發了,嚇得書生都裝醉了,好容易纔在聖白蓮與書生的調節下平復下來。
“白蓮,你此次帶我們下山意欲爲何?”在將這短暫的紛爭結束後書生才收起裝出來的醉像,開始和白蓮談論正事。
在命蓮寺書生與禍巫女沒少折騰,但在一系列的麻煩下,聖白蓮仍然將許多事情做的井井有條,還度化了幾隻妖怪進命蓮寺打雜,她的能力書生很佩服。
聖白蓮絕對不是閒的咪咪疼下來亂逛的。
她不可能因爲一時氣悶才走出命蓮寺到處亂折騰的,年齡閱歷帶來的性感變化沒那麼容易動搖,被封印魔界那麼多年也不見悶,命蓮寺那點事根本也算不上什麼。
此時此刻,禍巫女也看向了聖白蓮,她與書生一樣,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佛祖給予了我啓示。”
“佛祖?”博麗禍嗤笑。
聖白蓮,不可能獲得釋迦牟尼的啓示,永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是神憎鬼厭的魔人,修行魔法的僧侶,無論是西方佛祖還是魔界神神綺都不會容納超人聖白蓮的存在。
她不如其弟,他不是偉大的命蓮尼公,向道之心摻雜了太多的雜念,儘管遠超地底命蓮之力,卻無法在道心上超越她的弟弟,無論是魔道還是佛道,都不歡迎她這個怪胎。
所以與其說是佛祖,不如說是聖白蓮的預感。
“好不容易到山下來,我想度化幾名弟子給命蓮寺添點人氣,將來也方便對抗那位魔王。”
頓了頓,聖白蓮繼續說道:“而就在剛纔,我感應到了那位有緣人的存在。”
書生與禍巫女不約而同的看向那一桌與鬼族、亡靈坐在一起的人類青年。
“你是在開玩笑吧?”
博麗禍察覺到這個意思後頓時就變成了一副苦瓜臉,之前倆人還在爭吵,現在聖白蓮竟然要說將他度化到命蓮寺?
“等一等,容我卜算一卦。”
書生則拿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出來的銅錢和龜甲開始進行卜算。
“你怎麼跟個神棍一樣?你究竟是書生還是算命的?”
而博麗禍卻是看呆了。
禍雖然是巫女,可失去巫女力量的她就是個毫無特色的戰鬥巫女,卜算的能力不在他的技能表當中,這玩意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很……荒謬的事。
“被八雲紫囚禁在邊境那麼久,我也只能靠着卜卦來打發時間。”
相信我的技術,我可是玩了好幾百年的占卜——書生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
雖然來源於幾百年前的人,可書生卻不喜太古之時那些占卜術士裝腔作勢搞大新聞的風格,非常簡樸直接,沒有五毛特效,沒有預算爆炸,就像是拿出骰子隨便玩幾把一樣就搞出來了,然後就那麼過去了,書生看着算出來的結果,搖了搖頭表示不贊同白蓮的想法。
……看上去更像是江湖騙子。
但書生卻無比篤定自己卜算的未來:“啓示是錯誤的——我以白澤先祖的名義起誓。”
博麗禍不服的說道:“白澤還會通曉未來?”
“借古鑑今。”
一時間,三人無話,開始聆聽那一桌上的情況。
……沒多久,三人就聽到了預想不到的臺詞。
雖然秦恩那一桌的聲音更低了,但是對於修行本事不凡的三人來講跟在耳邊說話沒啥區別,大量的訊息被三人知曉,只顧着在命蓮寺種田的聖白蓮也不得不沉默了。
書生幽幽的說道:“不需要魔王來臨,幻想鄉——這個最後的庇護所,也許就會毀在人類的手中。”
這些事情若是真的……那麼幻想鄉面臨的局勢可是大大不利啊。
書生消極的話讓博麗禍眉毛直跳,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去問個清楚。”
厭惡八雲紫,憎恨妖怪,可幻想鄉終究是博麗禍長大的家鄉,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醜,禍巫女無法忽略對面那一桌的談話。
若是假的,就將胡說八道的臭小子打一頓!
若是真的,就…………
抱着各種紛雜念頭的博麗禍板着臉推開了椅子,昂首闊步的走向秦恩那一桌。
“可惜,這件事我無法阻止,八雲紫的意志已經傳達下去了,初代巫女和三代巫女在訓練新巫女,我們也只能在旁邊看着。”
靠得越近,三人的對話也越發越清楚。
“喂,剛纔你提到了博麗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