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鄉面積不大,哪怕算上外圍不能居住的邊境異域,持續飛行一日左右便可走遍。博麗神社到妖怪山的距離換成肉腳自然是一番崎嶇的冒險,路途中的妖物、魔物、野獸、陰魂全都是前行之阻礙,但有大妖怪靈鳩伊凜開路,旅程自然一帆風順,輕易的就來到了妖怪山的勢力範圍內。
“恭迎大天狗歸位!”大天狗從青空上徐徐降落,烏鴉天狗射命丸文尾隨其後,落地那一刻,妖怪山就響起轟天般的歡迎聲。
潮水般的呼聲與特意來迎的天狗河童們齊聲合唱嚇了秦恩一跳,鬼步虛閃一下才穩穩落地,稍遲片刻才抵達妖怪山中,竟比明羅還慢那麼一拍。
慣例的歡迎儀式結束後,靈鳩伊凜驅散了其餘圍觀的天狗、河童一族,這一幕成爲妖怪山習以爲常的一部分,羣妖很有秩序的按照地位順序離散。
射命丸文察言觀色,笑着對明羅說:“你剛來妖怪山不久,你也是客人,我帶你參觀參觀。”
說罷,也不理睬明羅那複雜詭異的面色,拉着這位寄居者古老妖怪山統治者魂魄的武士在妖怪山遊蕩,秦恩暗笑不止,這大概算是最詭異的故地重遊方式了吧?
明羅走了,射命丸文走了,沒有多餘角色敢圍觀大天狗和她最尊貴的客人。
在妖怪山衆妖的默契下,秦恩與靈鳩伊凜周圍自然被清理出一片空闊的區域,連射命丸文都不敢主動打探編排桃色新聞,倒是給他們留下了許多自由的空間。
神識探測周圍沒人偷窺後,銀髮的少女婉約道:“妖怪山的秩序你可滿意?”
“呃、哈哈,挺厲害的……”從嘴中蹦出來無聊的詞語讓秦恩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巴掌。
靈鳩伊凜修行突飛猛進帶來的是顏值與身材上逐漸變強的優勢,往昔可笑的木屐鞋已經不見蹤影,身高不知覺拔高了幾個水準,帶來的氣場變化也是頗爲驚人。她委婉含蓄的話語暗藏的玄機削弱了他的智商,秦恩心中有苦說不出,雖然力量不弱,但工作(地位)的相差讓他總是不覺的處於一種弱勢的地位。
秦恩生怕靈鳩伊凜突然過來然後隨手一番弄出嚇人的景色說:“看到沒,這就是朕給你打下的江山。”
瑪德,超級害怕的好吧!若真說出這些話,秦恩還真懵逼了,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臺詞對付。
凜不知道是從秦恩的臉上確認出了什麼,微笑了起來,氣息身材的變化與臉上淡妝勾勒出一絲驚豔的味道,這位掌控了妖怪山的大天狗,大概,也掌握了秦恩的心思。。
“跟我來吧,秦恩,我們先將妖怪賢者交代的事做好。”
好在凜沒那麼做,銀髮的少女還是給了秦恩不少面子,沒有讓他難堪,轉而開始談論起了正題。
……不得不說,秦恩鬆了口氣,但作爲作死能手的人類有時候就是會犯賤,又突然覺得心裡空空的,患得患失。
秦恩嘆息道:“接下來就是按照妖怪賢者的計劃,【修改】幻想鄉的【時間比例】吧?”
不等靈鳩伊凜開口說話,秦恩就聳了聳肩:“認真講,我做不到這點。”
【“我們需要你的超能力來逆轉我們準備不足的情況。”】
【“我怎麼做?”】
【“用你的時間能力,修改時間的比例”】
【“製造精神時間屋那種東西?”】
【“不,我希望你修改整個幻想鄉的時間流動。”】
在最初聽到八雲紫要求的時候,秦恩甚至誤以爲妖怪賢者承受不住壓力開始胡思亂想了。
篡改幻想鄉時間法則,修改時間的比例,讓幻想鄉維持和外界時間對比上的優勢,在戰爭即將到來前爭取更多的時間去準備應付侵略,甚至在侵略的過程中維持這個優勢……
這就是妖怪賢者的計劃之一——八雲紫的話彷彿還停留在耳邊,被剝光小秘密的秦恩雖然有些惶恐不安,可是他不安來源最主要的還是那不自信、沒信心的感覺。
曾經他嘗試修改時間比例,可空間侷限於一個狹隘、封閉的小區域,可要是將整個幻想鄉的時間比例改掉卻不是容易達到的事情——或者說,目前的秦恩,根本做不到這點。
“真的不行麼?”
“當然不行,篡改時間法則並且讓其正常運行的難度甚至超過了時間停止,稍微出點錯誤,整個幻想鄉都會變的亂七八糟的,時機尚未成熟(能力無法駕馭),我不敢賭啊!”
靈鳩伊凜試探的問道:“爲什麼不試一試呢?”
“絕對不能試,甚至我不能在小黑屋內練功,必須在正常的時間流逝中頻繁使用超能力纔有成長的可能性,必須要等待時機。”
“那……你如何判斷時機?”
秦恩苦笑着搖了搖頭:“你讓我說出複雜的理念肯定不行,這玩意其實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來自蓬萊山輝夜傳授的經驗也只是告訴了秦恩如何感受進度,如何增強這個過程罷了。
秦恩低頭看着自己孱弱的手腕說:“若是搞不好,我的身體可是會因爲時間混亂而崩潰,這脆弱的人類身體承受不住太大的變化。”
並非說人類的身體真崩潰就完蛋了,秦恩有信心在身體基因崩潰的情況下持續給自己續命,可是一想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全程啓動時間逆流維持身體不死不老他就覺得疲憊。
活到那種地步,有啥意思?
【“拜託了,秦恩,你的能力,將會是我們勝利的關鍵啊”】
秦恩知道自身身體的極限,八雲紫同樣清楚這點,妖怪賢者開口就是一句非常致命的話。
爲了幻想鄉拼命?天吶,我是爲了日後好吃飽喝足好好睡一覺而努力,不是去當烈士的!
消滅威脅,抵禦外辱、對抗侵略者,不就是爲了將來好吃好喝的過日子麼!?
“凜,妖怪賢者說那你們妖怪山研發的某個東西,能夠增幅我的時間能力,是真的假的?”男子惴惴不安的問道
途中,秦恩已經不止問靈鳩伊凜一次兩次了……八雲紫在會議上提及到的妖怪山上的準備,纔是秦恩鼓起勇氣來到這裡冒險的重要原因之一。
能夠增幅時間能力的道具,秦恩非常感興趣。
靈鳩伊凜不免再次開口安慰道:“相信我,我們已經將東西準備好了。”
“是麼?”然後秦恩給出半信半疑的迴應。
……大天狗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多少次打消秦恩的疑惑了。
總之,繼續留在原地瞎扯淡沒意思,知道自己逃不過的秦恩乾脆放棄了多餘的矜持,選擇將希望放到妖怪山的成果上,與靈鳩伊凜登上山峰尋找那個東西。
秦恩跟隨靈鳩伊凜登上了妖怪山的山頂,曾經是妖怪山最高統治者的區域早已經被顛覆。房間建築全都是廢土風格(實用爲主),不知道啥功能的管道設施鋪滿了地面與牆壁……
說科學不科學,說魔法不魔法,說末世不末世的辣雞搭配。昔日記憶認知的綠水青山不見蹤影,宛如二流美國災難科學片的建築屹立在山峰上,給人一種不明覺厲但又沒什麼卵用的感覺,若是從房間裡走出一個智商極高、文質彬彬的黑人科學家那就很符合美國政治正確的二流科幻電影構造。
可惜,這終究不是美國片,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不欠黑人任何東西,自然不會如揚基佬矯枉過正,來來往往的全都是妖怪山智商擔當的河童們。
“這裡咋變成這樣了?這形象設計也太……難看了。”
“策劃是河城荷取。”銀髮的大天狗幽幽的推卸着責任。
這些多功能風格建築不易於妖怪山良好形象,儘管在將秦恩叫來的時候早有代表妖怪山衆人丟人現眼的準備,可等他一臉懵逼的做出評價後,靈鳩伊凜也感覺到了從屏幕透出來的尷尬。
又是一個砍死策劃系列,河城荷取的審美感是真的沒救了,與河城荷取相比,秦恩突然覺得自己糟糕低俗的審美或許也能算上一種藝術了。
心中不情不願,但凜並未因此忽略大事,向着其他河童傳達命令,河城荷取戴着厚重足夠遮住三分之一臉的圓眼鏡與滿臉油污走了出來。
“設備準備的怎麼樣了?”
“非常好,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河城荷取非常亦可賽艇的掏出黃瓜大嚼特嚼,含含糊糊的說道:“只欠東風了!”
鏘~~~——
厚眼鏡也遮不住那從眼眸中閃爍的精光。
靈鳩伊凜意味深長的看向秦恩說:“你要的東風已經來了。”
“等、等下,你們到底是在說什麼東西?什麼東風什麼設備?到這種地步好歹該給我解釋了吧!”
“我來解釋吧。”
突然,略有點陌生的第四位女性聲音突然響起,而在她出聲那一瞬間,在場衆人的神色(主要是凜和河城荷取)都產生了變化。
出聲的第四人,是名秦恩覺得無比眼熟的女性。她的神色有些憔悴,彷彿有數日沒有好好睡覺,微卷的棕色長髮不復亮麗的色彩變的黯淡無光,無論從服裝還是氣質都不像是會熬夜的那種少女,帶着因爲操勞而略顯疲憊、陰沉的氣息,黑色的眼眸靜靜的注視着秦恩,異樣色彩從眼目中流連閃爍,精神一振,陰沉的倦意一掃而空。
“你終於來了,等你許久了,秦恩。”少女帶着刻意壓低的嗓音,念出了秦恩的姓名。
秦恩不可思議的注視着這個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女人,在見到她的時候莫名的——之前從未有過的熟悉感涌上心頭,覺得她無比的親切,但這幅憔悴的模樣卻讓秦恩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劇痛,一瞬間,秦恩就產生一種走上前將其抱住的然後放聲大哭的衝動,宛如那些離開家鄉打工的辛勞兒子回到家鄉中看到母親逐年增長的銀髮發出的悲慟鳴泣。
“我記得,你是……秦鴆?”
怪異的感覺一閃即逝,秦恩有點倔強的性格讓它並未屈從荒謬(真實)的預感,儘可能平靜的念出她的名字。
秦恩不明白她爲何在這裡,一個比他資歷還淺的外界人能夠輕而易舉的混到妖怪山中,秦恩有點不相信。
靈鳩伊凜抿了抿嘴,猶豫片刻後出言道:“秦恩,她其實是……”
“……我是妖怪賢者派來的。”秦鴆打斷靈鳩伊凜的話說道。
靈鳩伊凜的眼神閃爍着,不知不覺繞過秦恩與站在其後方的秦鴆目光交錯,棕色長髮的女人搖了搖頭,用口型傳達出了自己的意思:‘不要告訴他’
爲何隱瞞呢?秦鴆是秦恩的母親,這點,靈鳩伊凜、八雲紫都知道,獨特的身份自然是靈鳩伊凜尊重她的緣由,凜是妖怪,但她不像其他的妖怪那麼自私霸道,她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愛着、照顧着自己的心上人,學會人類中的倫理道德,用符合身份的方式去尊重秦鴆。身份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雖然秦鴆作爲人類、作爲一個二十多歲青年的母親有點年輕的不似人類,可外界科技日新月異發展,出現什麼辣媽什麼的也不是稀奇的事啊,外貌絕對不會成爲兩人母子相認的障礙!
“喂,凜,你怎麼半天一聲不吭啊,你倆是不是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秦恩有些詫異的看着靈鳩伊凜,凜好歹是妖怪山的領袖,被這麼打斷話題竟然還一臉淡定的,真少見。
“不。”靈鳩伊凜迅速的恢復了冷靜,眼睛眨都不眨的撒謊道:“她的確是妖怪賢者派遣過來的技術人員,來指導我們妖怪山在計劃中的後續行動。”
靈鳩伊凜最終選擇了沉默,她隱約察覺到,秦鴆故意隱瞞身份,似乎是在顧忌什麼。好像不止是顧忌母子相認後一系列的變化,而是憂慮更深層次的東西……比如說,敵人。
凜沒有告訴秦恩其真正的身份,凜尊重秦恩某些時候小小的男人自尊,同樣,她也會尊重這個因爲血脈相連的超能力影響而變的年輕靚麗到讓她感覺到壓力的‘婆婆’
“喔——?”秦恩意味深長的看向靈鳩伊凜與秦鴆,在兩人之間來回看着,倆女人之間怪異默契他略有所感
但是,秦恩沒選擇戳穿,至於是因爲什麼原因未戳穿,秦恩本人也形容不太清楚,他總覺得,若是強行搞清楚的話,自己的人生觀、三觀甚至性向方面都會大幅度的歪曲。
不可言狀的惡意給秦恩一個英明的預判——他倆肯定有秘密,但秘密被稱爲秘密肯定有見不得人的理由,在時機恰當前,這個秘密藏起來最好。
“在幻想鄉混的還是很不錯啊,你升遷的速度比我想象的還快啊,還成爲技術人員了,厲害!”秦恩裝成一副粗神經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與秦鴆搭話。
讚歎是由衷的,感慨是必然的,其中的秘密擱置不談,這短暫的時間能混成大使的級別,秦鴆這人本事也算牛啊。
“這位秦小姐可是很厲害呢!”一副近視眼工科生打扮的河城荷取豎起了大拇指:不是其本人,而是背後大揹包內彈出一個機械手,給她點了個贊。
……秦恩突然產生將河城荷取扒光的念頭——然後強行打開背囊看看裡面有什麼。
強行抑制住衝動,秦恩故作淡然的反問道:“她搞啥了啥?”
說完,秦恩就後悔了,因爲河城荷取就喋喋不休的說出了許多秦恩聽不懂的複雜理念知識,夾雜着大量科學與非科學、魔法與妖術等奇妙詞彙,聽的秦恩頭暈耳鳴。
“只是提出幾個點子罷了,論技術上的累計,我沒做多少事,真正負責解決問題的還是這些河童”與河城荷取激動的性格比,秦鴆淡然冷靜的模樣更像是一個謙遜的科研人員。
“這種我聽不懂的細節就別再說了,給我看看實際成果吧!”
秦鴆見縫插針的談話給了秦恩中斷河城荷取大道理的機會,中止了這個話題,河城荷取與秦鴆開始引路,帶着秦恩與靈鳩伊凜進入了最深處——一個相對正常一點的房間內。
……只是相對正常一點,實際上這玩意的高度和佔地面積卻是最大的,仿如宮殿城堡。
在會議的過程中,從八雲紫那裡秦恩已經得知妖怪山準備的某樣東西是跟自己有關的,而到妖怪山的行動也與會議談及的計劃有關。
境界妖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凜信心十足的向着秦恩保證着【那個東西】的威力。
說那個東西能夠輔助秦恩,增強他對時間系力量的控制。
……反正說的是有那麼一回事,而秦恩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那一瞬間有些心動。
秦恩懷着重重心事(與期待)進入了房間內——通過一個電梯向着地下前進,等電梯們再次打開後,展現在視野中的是一個空闊到不安的巨大房間,在裡面,沒見到高科技儀器或者是民科風格的玩意,整個房間都是乾乾淨淨的,既沒有牀榻歇腳處也沒有桌椅等道具。唯一顯眼的就是在空蕩蕩的房間最中央的怪異儀器中,處於一種無重力飄浮狀態的厚重黑色巨劍————
長約二十七尺、刃口粗鈍比墓碑還平整的黑色巨劍,在最重要的一個科幻氣息十足的儀器上無重力漂浮着。
“你們彷彿是在逗我笑。”秦恩面無表情的轉過頭衝着三人說道。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