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廢棄鋼鐵廠的戰鬥就此結束,在沉默了大約數個小時後組織派遣來的殺手才姍姍來遲,裝作這個國家的官方人員在好奇的老鄉們強勢圍觀以前將這片區域徹底封鎖,曾經戰鬥產生的特殊波動被解釋爲工廠內殘留着某些沒有及時來得及拆解的東西,這樣的消息在地方的小報紙內最多隻是獲得不起眼的板面,敷衍外人的工作,他們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只有組織內真正的戰鬥人員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組織的超能力者們趕到了此處。
受助於漸漸普及全世界的能量飲料帶來的副作用,這些趕過來勘察現場的人全都是有超能力的人,能力自然是千奇百怪,有長出男人j♂b的女同性戀超能力者,有能撒尿尿出金黃色激光殺人的尿頻患者,還有唾沫吐在地上會變成釘子之類的男子漢……當然……也有像樣的能力者,但與影魔烏鴉與坦克吞噬魔差的就很遠了,都是小範圍控制閃電火焰之類的普通超能力者。
他們是組織真正的基層,這些隸屬於組織的超能力者們靠着場地曾經的訊息迅速的推斷出曾經發生這裡的一切,他們看到了在鋼鐵廠附近被碾壓成餅餅的汽車殘骸,據說幾十把極強掃射都會毫髮無損的汽車就那麼成爲了廢物。而在汽車附近沒多遠的地方有一個乾癟的老婦人屍體,被擡上救護車後檢查得到的結果竟然是‘壽終正寢’這麼一個荒謬的答案。
先行者的屍體被找到了,看着烏鴉、獵犬這三兄妹其中兩個的屍體,另外一個失去蹤影的坦克也被幾個觀察入微的超能力者判上了死刑,他的檔案被打上了灰色標註着屍骨無存的檔案。
這些曾經羨慕或者嫉妒過他們的人都不禁產生了兔死狐悲的心思,雖然在秦恩的眼中他們只是一個阻礙自己的踏腳石,可是這葉家三兄妹卻是在這片區域挺有名氣的強大者,自小從孤兒院內一起長大,無意識的覺醒了組織的超能力,烏鴉影魔更是被稱爲天之驕子,擊敗了無數首都二代,獲得了從清朝傳承下來的古老修行者世家的青睞,與其出雙入對,甚至還獲得其大哥的承認(就算那對面具兄妹),有一個呆傻強大的弟弟,又有一個可憐可愛的妹妹。
“本以爲他們是‘主人公’,卻沒想到竟然死的無聲無息……”與葉家三兄妹相識的同僚遺憾的嘆息着,然後將三人……啊不,這五人的死亡報告,全都報告到上司的桌子上,
另外一位同僚盯着手中另外一份報告喃喃自語道:“價值八千萬美金懸賞的國際通緝犯,據說還殺死了組織內高級幹部的……這八千萬美金,光看就覺得刺眼。”
因爲吃螃蟹的第一人吃掉螃蟹後安然無恙人們才喜歡吃螃蟹,可若吃螃蟹的人在吃螃蟹過程中哪怕是因爲喝啤酒受涼或者打個噴嚏,人們就會認爲螃蟹有毒。
在這片區域內最強的五個組合悄然的死亡給予衆人的震撼極大,他們都能看出這片區域根本沒有多麼激烈的戰鬥,局勢是一面倒的碾壓,這讓很多人息掉了多餘的心思。
這些報告被送到稍微高几個級別的幹部手中,進行了一番討論。
“基層的那些超能力者根本就不是對手,再派遣基層人員去追殺恐怕沒有什麼效果。”
“那麼,要將那些在邊防訓練的超能力者們去追捕麼?”
悲觀派消極的搖了搖頭:“兵王兵王,後面加個王也改變不了是個兵的事實。”
“但,坐在這裡發牢騷也是沒用的,敵人可不會被我們罵死氣死,有關於這個【秦恩】,我們還是要繼續追下去!”
在一個組織經歷了最困難考覈的中期,果敢之人、血勇之人還是佔據着多數。
“把在部隊中的戰士抽調出來,若是他向着邊境移動,我們則求助其他區域的管理者,無論如何,這個敵人都必須扼殺!”
“危險自然要及早摘除。”有人站了起來,神色堅毅的說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平和穩定不能就這麼被破壞,我將親自帶隊,衝鋒陷陣!如果戰死的話……”
“按照組織的標準撫卹!”另外一人站起來凜然說道,並且鄭重其事的接過了自己同僚遞過來的肩章、勳章。
房間內,掌聲雷動,純粹的、熾熱的、尚未被污染的青年們向着自己的同僚表達出了十足的敬意。
區區五個超能力者的死亡,阻止不了它們,一個積極健康的組織黨派是不可能因爲一個小小的‘恐怖分子’而畏懼,哪怕這個恐怖分子的價值是八千萬美金也沒資格。
這個過程註定是不平靜的,幾個‘有潛力’超能力者的死亡,是換不來組織的退步與和平的,這種暴力,反而刺激到了青年戰士們的血勇。
暴力雖然能夠解決問題,可世界所有的事情不是暴力就能夠解決的,總會有些無奈的事情,是沒辦法用暴力的。
秦恩也深深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咳咳咳!”
發動機引擎轟鳴的聲音如雷貫耳,這條灑滿了黃土的鄉間小路被汽車激盪起一陣沙塵,身材相對高一點的豐聰耳神子不過是脖子一縮將口鼻藏在了運動服的裡面,稍微眯起點眼睛就躲過去了,可是處於正太模式並且還穿着標準鄉間臭小子打扮的秦恩卻是被這些塵土狠狠嗆了一口。
在消滅掉那幾個超能力者後,秦恩得意洋洋間忘記了開啓索托斯,拽拽的和豐聰耳神子在他不熟悉的城市公路上瞎j♂b亂跑,最終失去了方向跑到了一個不知道哪裡旮旯的小路上。
在神子的提醒下秦恩纔想起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事:雖然是外界人,可他比幻想鄉知道的也很有限,因爲他那鬼畜無情的大姐被打了一棒子,過去的常識全都不見了,手機上又沒有什麼地圖,自然是各種懵逼——就算沒有什麼目標,這麼瞎亂跑也不靠譜啊,於是秦恩就決定找老司機帶帶他們,去有旅館有網購的城市好好休養一番。有超能力不代表秦恩等人無所不能,從隕石降落到被隙間傳送再到來到首都遊覽故宮,全程都沒好好歇息,一天都沒過去多久呢,精神上,秦恩和神子都有些厭倦了,就算打開猶格索托斯當導航,秦恩也看不太懂微觀地圖。
哪怕是有失憶前的記憶也沒多大幫助的,秦恩失憶前也只是一個剛剛讀完學校找工作增長社會閱歷的普通人,在幻想鄉生存也是仗着別人罩着橫行霸道,對中國地圖的認知就是一個大公雞而已,索托斯無法讓秦恩根據國家地圖來定位,又沒耐心到處亂跑的秦恩只好和豐聰耳神子用最簡單最樸實的方式尋找老司機們的幫助。
可惜老司機們拒絕搭車,還讓秦恩吃了土。
“日了個狗!你跑什麼跑啊!!”殺死了組織五位有潛力青年人的罪大惡極賞金通緝犯像是一個城鄉結合部的非主流小流氓一樣跳腳指着越來越遠的車破口大罵。
秦恩有點絕望了。
想在中國找一位好心的老司機載自己一程怎麼這麼難啊,難道真的是地域文化的問題,怎麼美國大片與日本小電視劇內站在路邊用大拇指點幾下就能獲得一個好心的老司機呢?
難道中國的老司機都只存在於網絡當中麼!?
“我覺得,秦公子,這好像是跟你剛纔的動作有關。”
“動作?我的動作怎麼了?”
“剛纔秦公子你是將手指倒下來的啊,像是這樣——”
然後穿着運動服的豐聰耳神子縮着脖子學了秦恩剛纔的動作,秦恩瞪大眼睛,滿臉不服的丟了一個既視感,然後真的看到了——穿着白色背心的逗比孩子站在鄉間馬路邊緣上,以一副很拽的姿勢衝着老司機做了個大拇指:的確,是倒過來的,看到這一幕後秦恩羞的老臉一紅,定了定神,選擇性遺忘了剛纔的事,衝着神子眨眼間說道:“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等車吧。”
說完還覺得說服力不夠,畫蛇添足般的添了一句:“何況神子你不是想旅遊麼?沿着公路走一走,搭個順風車看看不也是個好辦法麼?”
……可是再過幾個小時天就黑了啊——神子沒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神子很精明的給了秦恩一個微妙的表情。
“嘿嘿嘿,那咱就走走。”秦恩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蠢人,知道神子不太高興了,底氣不足的乾笑幾聲,也不擔心追兵的問題了,大搖大擺的從高速公路走去。
小人在前,大人在後,正太在前,少女在後,距離晚間還有幾個小時的時候,秦恩與豐聰耳神子爬上了高速公路,一邊想着最近的站點走,一邊嘗試去攔車。
“老司機,老司機等等我啊,停下來啊,這裡有人需要幫忙,喂——臥槽你tm跑的那麼快乾什麼!你是香港記者麼!?”
在這個過程中,小秦恩看到幾輛轎車來的時候,每次都是跳出來衝着那些人揮手,可惜殘忍的老司機們都拒絕了,停都不停,問都不問一句,就疾馳而去。
就算是小正太與美麗動人的少女都無法吸引老司機們的速度,秦恩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吃灰,小秦恩恨恨的在原地跺腳罵道:“瑪德老子要搶車!”
也許是秦恩的咒罵產生了效果,也許是什麼其他原因……秦恩等人再也沒有遇到一輛車,黑髮的小正太嘴角抽搐着,氣的臉通紅,舉了舉拳頭,又鬆了下來,唉聲嘆氣的沿着公路前進。
豐聰耳神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亞麻色頭髮的運動服少女就饒有興趣的看着變小的秦恩的每一個動作。從高興到憤怒,從憤怒到喪氣,神子默默的將其看在眼裡。
有些時候,秦恩表現的很成熟,比如說和敵人戰鬥的時候,下手果斷狠辣從不遲疑,臨機反應非常優秀,可性格在平時卻太意氣用事了,甚至有的地方還不如她這個千年前的古人。
明明有着超凡的能力,卻從始至終都將自己定位的這麼【普通】,從性格來講秦恩更像是一個任性、放蕩的青少年,給自己畫了一個規矩,在那個規矩內放肆……
矮小的小秦恩不高興的踢着高速公路上的小石子,像是一個被父母拒絕買玩具的小子,沮喪的走在公路上,下午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幼小的軀體內有着的是成年人的靈魂,但是成年人的靈魂在進入這小小的軀體內顯的……毫無違和感,在龍神監獄內的成年人影子與現在的小影子來回變幻着,神子跟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不知爲何看了許久。
“嗯?神子我背上怎麼了?有蟲子在爬?”直到秦恩都發覺神子在看着自己,覺得怪異的轉過頭來詢問,表情有些緊張。
不是因爲神子的目光緊張,而是真正的擔憂自己身上有什麼蟲子般的表情,看到這一幕,神子哧的一聲就笑了。
最初只是淡淡的笑容,最後卻是花容失色的笑着,扶着高速公路的欄杆上笑着,看的秦恩一陣莫名其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神子你一言不合大笑是咋回事,你是在嘲笑我麼!?”秦恩不快的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神子強忍着,收起了笑容。
但是笑容不是那麼好收的,相當長的時間,神子都帶着明朗的表情。
“不知所謂……”秦恩嘀嘀咕咕的牢騷了一句。
神子卻也跟着說了一句:“是啊,我笑的也太不知所謂了一點……”
“你到底是覺得哪裡好笑了?”
“哈……這個,秦公子我也不清楚啊,就是看着你這幅模樣,然後在想起你在龍神監獄內的表現,我就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的想起,莫名其妙的笑出來,連神子本人都不太清楚自己當時爲何會露出這般表情。
“不過,秦公子,我也是因爲你惹了一個大麻煩啊,千年後的人類,比起當年要可怕許多啊。”
神子在緊張。
秦恩感覺到了這點。
雖然只是短短一段時間的接觸,可是神子卻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了讓人畏懼的力量,不過是露了幾次頭,就也跟着秦恩成爲了通緝犯,這種高效率的作風,完爆過去幾千倍。
千年後人類的城市,千年後人類的文明,還有他們的精神,他們的氣質,都是讓神子欽佩而又畏懼,在那些城市的人臉上,神子看到了很多屬於千年前貴族們獨有的氣質。
這很可怕,對於神子來說很可怕,對於幻想鄉居民來說同樣很可怕,與外界的戰爭,神子也有些惴惴不安。
秦恩眯起眼睛問道:“後悔站在我這裡了?”
“有點後悔了。”神子誠懇的回答道。
說不後悔是假的,說不害怕是假的。
“但是秦公子您之前的表現,卻讓我暫時的忘記了這些壓力。”
雖然秦恩之前看上去很苦惱很惱火的樣子,可是神子卻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焦躁。
八千萬美金的懸賞,全世界的通緝,在這種情況下秦恩還能遊刃有餘……縱然與他變小的身體有關,可神子知道,有關秦恩縮小的消息,瞞不了多久的。
連她本人沒多久都也上了通緝,那麼,只要幾天的時間,變小的秦恩同樣會失去他的優勢,而作爲幻想鄉派遣來的偵察兵,秦恩根本沒有什麼後援,完全是一個四面楚歌的局勢。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秦恩還都維持着樂觀,這種精神多少感染到了神子。
“您是有什麼逆轉的底牌麼?”
“不,我沒有。”秦恩坦言道。
“我沒有底牌,沒有後手,沒有支援,沒有目標,我就是在這片土地上四處吸引火力,工作也是這些……我唯一的盟友,也只有你一個人。”
那張小小的臉上,露出了成年人的嚴肅表情一本正經的說着讓人絕望的消息。
神子蹙眉問道:“您就不害怕?”
“害怕啊,可……那又如何?”
聽到這話後神子不禁眨了眨眼睛。
那又如何?
“因爲有敵人就要一本正經的?因爲走到絕路了就非要哭喊球老天?遇到困難了就要手忙腳亂的?”
小秦恩露出了不屑的嗤笑說道:“沒用的,有些事情,再怎麼緊張也是沒用的,這點我早已經看清楚了。”
就像是在幻想鄉內曾經經歷的那些事情,現在的遭遇和要遇到的挑戰,有區別麼?有,一個大一個小,可大體上也都是屬於一個【麻煩事】。
困擾的程度不同,可他們本質是相同的。
“你腦子裡想的太多啦。”秦恩攤了攤手說道。
“計劃什麼的,可以慢慢想。”
“超於預料,都是很正常的事。”
“因爲人生來就是要不斷變化的嘛。”
“與其煩惱那些內容,不如尋思尋思別的事。”
“現在找輛車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不比尋思敵人的事情重要?對吧?”
秦恩咧開嘴,向着神子顯現着他自認爲最和藹,最溫和的笑容————————
比起被通緝的事,夜宿高速公路找不到車迷路也只是小事,真的不願意這麼浪費時間完全可以用超能力嘛,只是要費點力氣罷了
秦恩只是以這種方式故意放鬆自己罷了,在他眼裡,組織的殺手其實和這種找不到老司機的情況是差不多的……
神子看着小秦恩的解釋,不禁產生一種荒謬的感覺:這個荒謬感是來自於變小的秦恩外貌,神子明知道體內是個大人的靈魂,可她還是忍不住覺得荒唐。
(要是秦公子還是成年人的模樣,我就未必有這般緊張了吧?)神子反思道。
“真是讓人羨慕啊——”神子表情複雜的看着秦恩說:“秦公子,您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有這般底氣的?”
“因爲我強啊!”秦恩給了神子一個答案。
神子哭笑不得的答案。
一個最不講道理,但……也是最有道理的答案。
“總之,別尋思那麼多了好吧!”
小秦恩拍了拍神子的肩膀——在高速公路沒人地段上,穩穩的踩着高速公路的扶手,拍着神子的肩說——
“咱們是戰友嘛,有啥事,我一個時間能力者還沒辦法保護你?”
“你和我一起扛槍戰鬥,你又幫我做事,當然是要讓我罩着你了!”
神子不禁一顫——
黑髮——膚色也有點黑的小男孩站在欄杆上,衝着神子燦爛的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說道。
在豐聰耳神子孤獨一個人在馬廄生活的時候,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離開那種豬狗不如的生活,那時,沒人對神子說這般話,每個人都唾棄她,或者畏懼她;在豐聰耳神子以聖德太子之名攝政日本的時候,亦不存在這麼說話的人,她隱瞞自己的性別用利益和人勾心鬥角,在她從毒酒白綾與刺殺的噩夢中醒來時,只有她孤單一個人;後來豐聰耳神子厭倦了這種生活的時候,同樣是主動聯繫到從中國大陸來到的仙人霍青娥,壓制那個邪仙進行了許多慘無人道的實驗……再到後來,被龍神牽連丟到龍神監獄內,不成熟的尸解仙日|日|夜夜都會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洞府內帶着一身冷汗驚醒,小時候從沒有獲得過真正的安全感,成爲政治人物後同樣沒有,修仙得道後,還是遊走於生死當中。
神子突然明白自己一生缺少了什麼,她就少了這麼一個,能跟她說話的人——
“我罩你啊。”
“我保護你啊”
“我們並肩戰鬥啊。”
不凱覷神子任何東西,就是一個有着時間能力的青年,坦然、赤誠、帶着無比的信心,說着這樣的話,觸動了神子的心絃,神子微笑着——然後笑容漸漸的崩潰,一股酸楚之意突然涌出————
”喂!神子!你怎麼了!“
”別哭啊!怎麼突然哭了起來了!“
“我就是跟你說罩着你你幹嘛哭成這樣啊!”
”你這人怎麼這麼莫名其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