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雲枝回了莫家村侍候病重的父親,沒過多久就聽說了莫府慘遭滅門的事情。村長本來組織了村上的青壯去查探的,卻收到了一個神秘人的信,信上說要想保住莫家最後一點血脈,萬萬不要回到莫府。就是如此,村長取消了那次行動,並嚴令村上的人不得踏出村中一步。”雲枝緩緩說道。
莫清塵凝眉:“神秘人的信?後來有沒有查出是誰寫的?”
雲枝搖搖頭:“查不出。當年村長下令不許村人外出,雲枝急壞了,就偷偷的溜回了莫府,可沒想到莫府的招牌已經換成了羅府。雲枝悄悄觀察了好幾日,卻苦於沒辦法進去,無奈之下去了歐陽家。”
“歐陽家?你去找雲衫了?”莫清塵問道。
雲枝點點頭:“嗯,雲枝當時想着,若是回到莫家村,接觸的都是凡俗之人,莫府的事就永遠不能查個清楚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姐姐,她……她畢竟是一位修士的侍妾。”
莫清塵眼睛眯了眯,她或許已經能猜出雲枝爲何出現在花家了。
果然雲枝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當年雲枝投靠雲衫,就一直找機會探查莫府滅門真相,還有鳩佔鵲巢的羅家來歷,只是她一個普通的侍女,能力畢竟有限,等了三年都沒什麼收穫。
那時候,雲枝已經長成一個秀麗宜人的少女了。
有一天府中宴請花家、陳家,還有新來的羅家時,花家一位公子眼中的亮光讓她下定了決心。
苦苦求了雲衫許久,在歐陽海的順水推舟下,雲枝成了花家那位公子的一位侍妾,從此就悄悄的在花家紮根了。
“雲枝姐姐。”莫清塵嘆息了一聲。
雲枝擦了擦淚水,繼續道:“小姐,你知道麼,當年滅門莫家的人是花千樹的師父。他是赤魔宗的一位堂主,有一次來花府做客,雲枝聽別人叫他白芒真人。”
白芒?莫清塵咬了咬牙,問道:“雲枝姐姐。那你們什麼時候搬來的白星城,其他幾家如何了?”
“大概九年前吧,那一夜整個落陽城忽然被七色霞光籠罩,亮如白晝,當時雲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再後來就聽說了道魔大戰,整個花家都隨着花千樹搬到了這裡。至於其他幾家……陳家好像被落霞門的人接去了。歐陽家都死在了那一夜的混亂中。”說到這裡雲枝臉色煞白,想到了姐姐雲衫。
“那羅家呢?”莫清塵追問道,九年前,自己剛好和羅玉成陷入了絕靈之地,密羅都天境的密匙果然就是那時候現世的。
“羅家?”雲枝遲疑了一下才道,“雲枝一直呆在花府,對羅家知道的很少,不過——”
“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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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雲枝感覺花家和羅家並不對路。隱隱的好像還有些爲敵的意思。”雲枝道。
莫清塵皺眉,滅門莫家的是花家,可鳩佔鵲巢的卻是羅家。這其中到底有沒有關聯呢,還是說,花家受了赤魔宗指使,圖的就是莫家的九霄丹書,而羅家就是爲了密羅都天境潛伏在落陽城,正好住進了莫家?
“對了,小姐,您一定要小心花千樹!”雲枝忽然道。
莫清塵怔了一下:“怎麼了?”
“據說他在赤魔宗非常受重視,好像是因爲天生有個什麼奇火。”雲枝道。
“奇火?”莫清塵臉色一變。
雲枝狠狠點頭:“不錯,好像叫什麼……對了。是太陰玄火!”
莫清塵臉色有些難看:“雲枝姐姐,太陰玄火有什麼奇處你知道麼?”
雲枝搖搖頭:“雲枝無能,就知道這麼多了。”
莫清塵拍了拍雲枝的手:“雲枝姐姐,你已經告訴清塵很多了,多謝你。”
雲枝臉色更加暗淡:“小姐別這麼說,雲枝也是莫家的人。更是小姐您的貼身侍女,這樣的大仇沒有查個明白,就是死了都不會瞑目的。雲枝本以爲這些話要帶到棺材裡去了,沒成想老天垂憐,居然還能見到小姐您……”說到這裡面色一變,急切的道,“小姐,您,您怎麼會在花府!”
莫清塵神色有些奇異:“花千樹把我救回來的。”
“花千樹?小姐,他知道您的身份了?”雲枝滿臉震驚。
莫清塵搖搖頭:“應該不知道,雲枝姐姐你知道不,花千樹今日,居然求我嫁給他。”
“什麼!”雲枝豁然站了起來,“小姐,您,您答應了?”
花千樹貌若天人,小姐真的動了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清塵臉色冷了下來:“我莫清塵要是嫁給滅我滿門的仇人,那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雲枝自知失言,忙道:“小姐,您別惱,雲枝是太震驚了。”
“雲枝姐姐,你看我如今模樣如何?”莫清塵忽然道。
雲枝上下打量了莫清塵一眼,欲言又止。
“無妨,你就照實說。”
雲枝咬了咬脣:“小姐絕世姿容,只是過於消瘦損了容顏。”
“呵呵,那花千樹看重我什麼呢?”莫清塵自嘲的道。
雲枝想了想,卻也百思不得其解:“小姐您不知,這些年追求花千樹的女子不計其數,他卻沒有和任何一人親近過,這麼多年別說侍妾,就連一個近身侍女都無。”
莫清塵目光落在堂中供着的佛像上,悠悠道:“雲枝姐姐,你們平時可以隨意離開花府麼?這花府有沒有什麼旁人不知道的禁制?”
雲枝搖搖頭:“雲枝多年未踏出花府了,不過這裡似乎是不限制人進出的。”
莫清塵知道雲枝知道的恐怕也就這麼多了,起身道:“雲枝姐姐,那我先回去了,這些日子恐怕不會再過來,將來,將來若是能離開,我帶你一起走。這罐桃花靈蜜你每日吃上一勺,滋補身體的。”說着把一個白瓷罐塞到雲枝手中。
雲枝身子一顫,嘴張了張才道:“小姐,您不要擔心我。”
“雲枝姐姐,我走了。”莫清塵再看了雲枝蒼老的面容一眼,轉過身去。
“小姐——”
莫清塵回頭,就見雲枝笑笑:“小姐,您一定要保重。”
“嗯。”莫清塵點點頭,悄無聲息的返回了住處。
拿起葫蘆灌了一口酒,莫清塵手一揚,屋中多出一個男子來,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只是一個做工逼真的木傀儡。
“忘川,好久不見了。”莫清塵把酒葫蘆衝忘川揚了揚,“你知道麼,今天我見到雲枝了,她老了,不像你,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
忘川靜靜的立着。
“忘川,爺爺不在了,雲枝姐姐老了,你說以後能陪着我的,是不是隻有你了?”見到雲枝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可莫清塵心中卻有一種難言的酸楚。
莫清塵仰頭又喝了幾口酒,頭腦反倒更加清醒起來,手指在桌案上划着:“花千樹,太陰玄火,太陰玄火……”
手指一頓,招手把忘川收了回去,莫非,花千樹發現了自己的清心琉璃火?
三大奇火各有功效,還有一些鮮爲人知的隱秘,他會不會就是憑藉着太陰玄火的某些功能察覺了自己的秘密?
想到這裡忽然想起葉天源來,二人每次靠近都會莫名吸引,是不是他也身具另一種奇火——赤陽造化火?
莫清塵越想越肯定,這三大奇火,定然有某種不爲人知的聯繫。
真是如此的話,那花千樹定不會放手了,他如今正是築基大圓滿,離結丹一步之遙!
天色已暗,莫清塵臨窗站了一會兒,忽然推開窗子翻了出去,按着白日暗記的路線悄悄的來到一處花牆下,仰頭看了看,一提氣飛了上去。
花千樹,就讓我看一看,你到底動了什麼手腳吧。
莫清塵嘴角含着冷笑,悄無聲息的落到了府外的地面上,隨後足尖一點往外飛去。
心猛地一跳,砰砰的彷彿要躍出胸腔,莫清塵捂着心口再往前走了一步,鑽心的疼痛傳來。
花千樹,你果然動了手腳!
莫清塵心中暗罵着,卻又淡淡一笑,錐心之痛,自己又不是忍不了!
在太白域不敢駕馭飛行法器,莫清塵咬着牙足尖輕點飛走在樹梢花叢之上,若是被人看到,定會以爲是暗夜的精靈鬼魅在嬉戲。
“咳咳。”莫清塵落了下來,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沒想到離花府越遠,那疼痛越強烈了。
忽然感覺前方有異,莫清塵豁然擡頭,一個白衣公子站在不遠處,持簫淺笑。
“顧姑娘,千樹不是說過,你孤身在外危險重重,千樹不能伴在身邊於心不忍麼,我們回去吧。”花千樹走過來,抓住莫清塵的手柔聲道。
莫清塵輕輕掙脫了他的手。
花千樹面不改色,笑道:“若是顧姑娘在府中呆着無趣,千樹陪你走走。”
“花公子,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莫清塵平靜的道。
花千樹搖了搖頭:“顧姑娘誤會了,千樹對你絕無歹心,只是不願你離開我罷了。”
“花公子,這樣的話何必說呢,我們都是修真之人,你不若說個明白,我也想個清楚不是更好。”
花千樹定定望着莫清塵,忽然向前一步,低頭湊在莫清塵耳畔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多情蠱呢,小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