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這是怎樣一種自由豁達的境界。
藍雲的海中礁石上極目遠眺,大海與天空一般,都是又大又寬廣,只是可惜,還沒等她想好,是否同意夜曇的見意,把自己身在四方界的事,透露到修真界去,引誘那些仙人追殺過來,就收到夜曇的特殊傳信,那些仙人已經通過西幽戰場,來到四方界了,可憐她連南望大陸都還沒回呢。
仙魔之戰,離她有多遠啊,嘆口氣,夜曇說,付家當年的三個人,除了鎮天門的付言東留下一支,再沒其他人,他們現在生活平靜,萬一自己回去了,再弄個滅頂之災,那可真是哭都哭不出來。
付言沐沒有靈根,也不被世人所知,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了,可現在四百多年了,真不知道,這世間,還有沒有他留下的後代。
當年奉演留下的畫舫還在,爲掩人耳目,她還是選擇了從水底走,雖然繞了一點,卻不用橫跨小半個南望,進青雲山脈那邊的秦國。
……
尋着記憶中的方向,原本的張家集,現在卻變成了縣城,藍雲化身的中年儒生,站在大街上,心緒低得不行,已經朝周圍的老人家,打聽了大半天,卻一點有關付姓人,都沒打聽出來。
她不肯承隊自己是什麼仙人轉世,只認自己是藍家人,既然活在這個世上,就不可能超然於物外,藍家破敗,她不能挽回,唯一想挽回的,就是讓藍家能繁衍下去。
鎮天門的那一支,身在修真界,衆目睽睽之下,其實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其發展。是盛是衰,全憑天意,沐兒這支,隱於世間。是她唯一還能幫的,可是現在,也找不着了。
“快,馬驚了,快跑啊!”另一條巷子裡,衝出一輛馬車,也沒人駕駛,就那麼橫衝直撞在大街上。
一時之間,路上的行人,紛紛奔走。眼見那馬要踏到一個大肚孕婦身上,藍雲無奈,袖中右手,微微一彈,那馬一下子立住。讓周圍的人,大大鬆了一口氣,對從車廂中因爲貫性滾出來的男子,大都怒目而視。
“琪兒娘,你沒事吧?”邊上一個老大娘,嚇得臉色發白,剛剛逃命。她是顧不得,現在不由後怕起來。
“肚,肚子疼。”孕婦面色發白,抱着自己的肚子,疼得滿身冷汗,“娘。要,要生了。”
“快快快,上車,我送你們到醫館。”從地上剛爬起來的男子,也是大驚。倒也沒推卸責任。
藍雲暗暗打了一個回春術到那孕婦身上,轉身準備接着找。
又轉了最後兩條街,也沒打聽到這裡哪家姓付,正心情沮喪的時候,偏偏前面一家放了上千響的炮竹。
“恭喜恭喜,老五,是小子還是丫頭?”
“是小子。”中年男子,笑咧開了嘴,“三叔,您老隨我一道,去祠堂給祖宗上注香,把小傢伙的名記上。”
“他五叔,起了什麼名啊?”左鄰右舍,出來不少人。
“嫡支的懷大爺,給取了幼堂,就叫藍幼堂。”中年男子朝從門內出來,先前那個驚馬的男子拱手。
“自家兄弟,也幸虧嫂子有福,要不然……,”男子有些說不下去,他這一路走得都不安穩,好像是被仇家給盯上了。
藍雲看他們一行人,往左前去,心中微嘆,姓藍啊。不由自主地,就跟在身後,神識微微一動,往前探去。
衚衕的最裡面,一座祠堂立於眼前,裡面排位森森,怕有好幾百,分明是個大家族,藍雲不由心中稍爲振奮,看他們藍家的樣子,應該在這傳承幾百年了,或許知道,有姓付的人。
“老丈有禮,打攪一下,這張縣幾百年前,是不是叫張家集啊?”
拱手朝着一個鬍子花白的人打聽,藍雲也不由得鬱悶,自己做人家的老祖宗都可以了。
“呵呵,幾百年前,是叫張家集,小兄弟尋人?我聽人說,小兄弟尋付姓之人?”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藍守義身爲藍家長老,還是聽到閒話了。
藍雲面上一苦,大半天下來,有時她都不用問人,人家就知道,她是想尋付姓之人,“是,家祖據說是從張家集離開的,我想尋祖回來,可付姓之人,卻一個也沒有了。”
“你家祖先是從張家集遷出去的?”藍守義疑惑,上上下下打量她,“縣誌我亦曾看過,從張家集到現在的張縣,所有大事,都有記載,卻從未聽說,有遷走的付姓之人。”
藍雲不由拍額,早知道有縣誌,她也不用到處這樣找了,“那大爺可知原來張家集的付姓之人,到了何處?”
語中急切,隱有擔心,藍守義更疑惑了,“你家祖上,叫什麼名字?”
“付言沐。”藍雲道出沐兒的名字時,聲音都有些梗,當年那個小孩,才那麼點大,她雖給他安排了一些保障,卻無法掩住,他不到十歲的事實。
藍守義大驚,藍家祖宗,從記錄祖譜開始,張縣這一支,全由排行第四的付言沐老祖所留,排行第一位的,卻是位女祖宗,據說是一位仙人,另外的幾支,祖譜隱隱約約的,也記着,是仙人出身,仙人這個東西,對他們而言,只存在神話故事裡。
“你姓付?”藍守義沉下臉來,“如此對自家祖宗呼名道姓,枉你還是個書生,哼!”
藍雲愕然,看他甩袖就走,瞅瞅四周一些不善的目光,只好離開,往書肆去,既然縣誌有記,希望能尋到吧。
“……二十一兩,從張家集到張縣的所有鎮集和縣誌,全在這那。”書店老闆,雖然滿頭大汗,一身塵土,卻眉開眼笑,誰能想到,祖上集下的費紙,居然也能賣錢。
銀子藍雲可沒有,隨手就是一錠金子,也顧不得有的書本,破得不成樣子,抱在懷裡,“不用找了。”
尋了一家客棧,藍雲坐在房內,從張家集的開始,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去,裡面廢話連篇,卻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看。
與此同時,藍家祠堂裡,藍守懷與藍守義等藍家長老說話。
“……秦國與燕國在邊界,幾次大戰,雖然未輸,可國師說,明年年景不好,恐有大旱,藍家在城外的田莊,今年的糧食都不能賣,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唉,這幾年年景都不好,再這樣打仗,不是要我們的命嗎?今年的稅收,就比往年多了兩成,還要抽丁,懷兄弟,七叔在朝裡,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藍守懷搖搖頭,“縣城要是呆不下去,就全遷到田莊,要是銀子不夠,我這次回來,倒是帶了不少,誰?”
祠堂上的瓦響,藍守懷一拳轟出,受力的瓦片,一下子碎了不少,一個人影,就要竄出,藍守懷忙忙追上。
藍雲翻了大半縣誌,卻是什麼都查不到,聽外面的打鬥之聲,越來越響,更是心煩意亂,要不是顧忌着,不能露出身份,她早一掌拍過去了。
“藍守懷,把東西交出來。”蒙着黑巾的人,看着身邊圍上來的衆多同伴,心情大好,“陸相爺說了,那東西,他誓在必得,你若識相,就乖乖交出來。”
藍守懷兩手微微一動,發生“咯嘣,咯嘣。”的聲音,分明是個武功極高之人。
“陸柄生,哼,我說呢,這幾年,藍家不是這事,就是那事,就沒太平的時候,原來是他在搗鬼,藍家的東西,只能在藍家人手上,既然你們來了,那就一塊留下來,然後我再送陸老鬼下去見你們。”
“嗖”的一聲,人如強弩一般射向這羣蒙着黑巾的人。
外面的打鬥慘叫聲不止,藍雲嘆口氣,真是到哪都沒安生的時候,神識微掃間,那個藍守懷,已經滅了大半來人,除了他的武力值厲害外,袖中居然還有個機關袖箭。
藍雲眉頭微微一皺,飄下去,“把你的袖箭拿出來,讓我看看。”
“仙,仙人?”修真者的威壓壓在他身上,藍守懷不由得滿頭大汗,卻也不敢違背,秦國國都供養幾個修真者,他們想殺個人,根本不需理由,“此物家傳,雖是鐵木所造,卻實不在前輩眼中,家父藍定邦,是鎮國將軍,藍家願傾所有,供,供養前輩。”
藍雲接過這個袖箭時,已收了威壓,兩手微彈間,剩下的黑衣人,個個倒地,“家傳之物,你家老祖是誰?”
這鐵木袖箭,是藍雲當初爲付言沐所造,雖看着只是普通鐵木,卻是幾千年的木頭,又被她加持了陣法,哪怕袖箭全無,也能憑勁氣,射殺五米之內的人。
“老,老祖?”藍守懷不明白他說得是什麼,“家祖早已去世。”
“……你姓藍?是藍天的藍嗎?”藍雲手中一動,從他額間招了一滴血來,一下子沒入自己的額間,血脈的連接,雖然極淡,卻也頑固的結在一起,“付言沐,是你藍家的老祖?”
“啊?”額間的巨痛,比不了藍守懷心裡的震驚,嫡宗祖上有手書,將來如果有人,過來招額間之血與之相溶,那就是藍家先祖,可那上面寫得是,藍家先祖,是位仙子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