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女仙途
藍雲這才仔細打量這裡的東西,看樣子靈石不少,幾個乾坤玉箱裡滿滿的都是,還有不少的妖丹和妖獸材料,礦石類的倒也有不少,看樣子都是海里的出產,藍雲拿起一塊紫色的晶石看了半晌,上面不時有紫色電弧閃過,居然是紫電神晶,可是避邪類的最好礦石,其稀少程度,比金晶石有過之而不及,就是便宜師父那裡也沒有一點留下,這裡居然有幾大塊,怪不得,他們都說,世上最富的不是修士,而是海里的妖龍呢,光這一樣,就不枉她來這一場了。
其他的東西她再沒看,雖然很多在外界都是珍惜異常的寶貝,可惜大都她都有,有那麼幾樣,她就是沒有,可是隻要付出一定靈石,還是能弄到的,不過,現在她也不打算再去煉器,對她的吸引力可就大大減少了。還有不少丹瓶,想想妖獸煉的丹,嘴角抽了抽,她能用嗎?
回頭看那條真龍,走近了看,眉頭不禁連續跳動了幾下,兩條金色索鏈,穿在它的腰腹之間,先前她還以爲是它身上穿的衣服呢,地面上還有不少血跡,看樣子痛得很,而且這個九殿下渾身靈力俱被制的樣子,要多慘有多慘。
雖然隔着面紗,奉演還是能感到她的目光停在它身的索鏈上,不禁有些狼狽還有氣惱,就算他如今虎落平陽,也不是小小的凡人能看不起的,直了直身體,索鏈一動,不禁更痛,咬牙忍了,“人類,看過了,可以動手了吧。”
藍雲呆了呆,“動什麼手?”
“咳咳咳,別廢話了,我是一條真龍,給我個痛快吧。”奉演被她的話氣得咳了起來,弓起的身子,因爲咳嗽,更是痛得發抖。
藍雲此時才明白過來,他是讓她殺他,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好像比她還小的妖獸,不對,龍的年齡能以人類的年齡來算嗎?
搖搖頭,把跑得不知有多遠的思想拉回來,看他痛苦的樣子,肯定吃了不少苦,“誰把你關在這的?”
奉演好容易平靜下來,聽她輕輕的聲音,好像怕大聲都會驚到他的樣子,不知爲什麼眼裡好似有淚要流下來,她的聲音很像二姐和六姐,她們每次跟他說話,都是輕柔的樣子。
藍雲看他真的流了淚,傻眼,“你別哭,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救你呢。”
奉演吸了吸鼻子,“誰哭了,不要你們人類假好心,快點動手吧。”在一個人類面前流淚,奉演感覺丟臉不已,他是真龍,一條真正的黃金龍啊,是十向條龍之中,血脈最純的黃金龍,怎麼可以在一個小小的人類面前流淚,絕不可以。
聽他嘴硬的樣子,而且每說一句話,身體都輕顫一下,藍雲都感覺身上有些痛起來,摘下面紗,坐於地上,拿出兩瓶靈酒,遞給他一瓶,奉演遲疑了一下,還是拿了,喝了一口,感覺舒服多了。
藍雲也喝了一口,“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被你大哥關起來的,前面,你已說過了。”
奉演沒啃聲,他覺得他們龍族之間的爭鬥,哪怕天翻覆,你死我活,也不能被小小的有如螻蟻的人類看笑話。
藍雲看他沒回答,眼帶迷離,她何嘗又不是人類相互爭鬥的犧牲品呢,“就算你要死,陪我喝點酒,你再死吧,我連一個陪我說話,陪我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你被你的親人所害,我也是被我認爲所謂的長輩逼得四處逃亡。”喝了一口酒,想到月清等人站在夕顏峰的樣子,心裡又是一痛。
奉演看她專心喝酒的樣子,也是一聲不啃地往嘴中倒酒,兩個人,不對是一人一龍相對無語地,都是不停地往嘴裡倒酒,兩人好像要把所有愁苦,都在喝酒中忘卻一般。
奉演是龍,這點酒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藍雲沒用靈力把酒氣散開,不一會,就醉得一蹋糊塗,一邊流淚,一邊絮絮叨叨,什麼父親母親,老祖,師父,一大堆,奉演看她的樣子,無語到了極點,人類真是不可理解。
終於耳跟清靜下來,奉演看她終於醉倒過去,喝了一大口靈酒,看她睡着了,還在皺眉流淚的樣子,他也好想哭,被自己的親大哥設計,而且大哥要在父王死後,煉化他的血脈,想到這裡,終是忍不住,也哭了起來,淚水大滴大滴地掉落下來,落到地上,變成一顆顆的珠子,他也沒管,反正這裡除了一個醉到要死的人,也沒其他什麼人來,哭父王,哭母后,姐姐,還有……,不,打死他再也不想幾個哥哥了,以前他只以爲,哥哥們都是愛他的,沒心沒肺,現在想想其實好多時候,幾個哥哥都在打他的主意了,只因爲他是血脈最純的龍,就是父王,也只是因爲他的血脈,纔對他疼愛不已,哥哥們害怕父王將來把王位傳給他,也因爲他還小,雖然他們幾個鬥得厲害,他也一直以爲,只要他當個好弟弟,就不會有事,從來都是在幾個哥哥之前當和事老,沒想到,他們早就想對他出手了,只是在龍宮,一直沒機會罷了。
畢竟已是結丹修士,藍雲不到一個時辰就醒過來了,雖然還是頭疼得厲害,可是總算清醒了,看到地上百顆珠子,當沒看見,她自己也是同樣的狼狽,有什麼臉說別人呢。
“我可以不殺你嗎?……我放你出來,你也不要殺我,好不好?”藍雲終是鼓起勇氣先開口,她實在不想殺這樣一條,被關害成這樣的龍。
奉演愣了一下,看向她,“你是可憐我嗎?”
“不不,不是的,你不要誤會……”藍雲實在不知該怎麼說。
看她着急的樣子,奉演認真地再仔細看她,此時他完全明白過來,她是真的想放他的,放他,想到這裡,淚水差點又流了下來,終忍住,低頭,“你放不了我的,鎖住我的是太玄金,根本就打不開。”
太玄金啊,怪不得,看樣子,他大哥從來就沒想過要放他,典集曾記過,上古之時,凡是被太玄金鎖住的人或仙,跟本不可能活過百年,身上的精血和精元會慢慢被太玄金吸了,最後變成枯骨一堆,只是太玄金太過難得,最近萬年南望好像都沒太玄金的記載了。
藍雲仔細地看了穿在他身上的太玄金,和釘在地上的接頭,想了想,看向奉演,“如果我有辦法呢?”
奉演呆呆看着她,藍雲再次開口,“雖然我打不開太玄金,可是我可以抽出它,不過到時,你恐怕要受不少罪了。”
奉演也看向接頭,那一頭是連在玄金晶上面,“你是,你是煉器師?”只有高級的煉器大師才能煉化玄金晶,要不然一個不好,沒有煉化完的玄金晶裡的金靈氣,就會順着煉化之人的氣息進入他的丹田裡,那金靈氣難馴異常,稍有不對,就會毀了人的筋脈。
點點頭,“所以說,算你運氣,我恰好是個煉器大師。”對於自己的煉器水平,藍雲還是比較自信的。
“爲什麼?”奉演問她。
“什麼?噢!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不想你這樣死吧,如果今天看你這樣死,將來,我可能也是這樣死的,我都不想這樣死,幹嘛要你這樣死。”藍雲望着囚籠,喃喃道。
“我是妖族。”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身上的材料很值錢,可是這個世上,披着人皮的狼比比皆是,什麼是妖,什麼是人,在你們妖族眼裡,我也是可殺之人,我殺了很多妖獸,我手上也滿是妖獸的血,可是害我的人,恰恰不是妖獸,哼,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麼,可是我真的下不手,或許將來我會後悔,可是現在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就行了,將來,誰知道呢。”藍雲對着他輕笑,那笑容隨時會破一般,“也許我根本沒將來,既然沒將來,那我現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行嗎?”
奉演看她用劍打開囚籠,坐於地上,開始用丹火煉化玄金晶,一連兩個時辰,每次靈力不繼的時候,奉演都幫她把靈酒喂到她嘴裡,兩人合作無間。三個時辰後終於弄開了一根太玄金,奉演高興得身體都有些抖,可是看她居然停了下來,“怎麼啦,你放心,你放我出來,我決不會對你不利,而且,我身受重傷,也根本耐何不了你的。”
“不是,午夜快到了,我不行了。”藍雲撐着走到外面,找一個地方靠下來。
奉演不明所以,看着她,寶庫中的沙漏‘咚’的一響,午夜到了,就見她頭一歪倒在一邊,愣住,這是什麼情況?
“你怎麼啦?你是金丹修士?”奉演看她半刻鐘後,醒來發愣的樣子,問她。
“我也不知道,自從結丹了,就這樣,你聽過嗎?”
看她眼中略帶希冀的樣子,奉演有些難受,搖搖頭,“我在宮中很少看人類的典集,也沒聽過有人提過,你沒問過你宗門的長輩嗎?”
藍雲深吸一口氣,“我家的人都死絕了,宗門長輩,哈……,我是逃出來的,要不然我跟你一樣,不過應該比你慘,早死了,她們要借我全身精血一用。”
聽她平靜的好像在說別人一樣,奉演心中一痛,不知說什麼安慰的話好,那平靜的悲傷,只有像他這樣也遭逢大難的人才能明白。
藍雲再次走到他身邊,煉化另一邊的玄金晶,奉演看她專注的樣子,不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她說她沒有將來,看她的樣子,應該還不到百歲,實在不行,散丹重結就是。
一邊往她嘴裡倒靈酒,一邊想着一會怎麼說服她,散丹,反正這個寶庫,可是有差不多四五千斤的四珊液,他不信,那麼多四珊液,還不能讓她重新結丹,他可是聽說人類每次結丹前只要喝上百來毫升的四珊液,結丹的比例就會大大增加。
藍雲幫他把另一條太玄金弄開,“現在抽出來,忍着點,那邊有不少丹藥,一會你自己去取。”
奉演點頭,“來吧。”
藍雲拽住一邊,靈力一聚,兵器磨着骨頭的聲音,讓她也不禁抖了起來,好在知道,此時不能耽誤,咬牙狠命一拉,“啊!”奉演自己也衝了出來,帶出大片血雨,藍雲忙朝他身上打出回覆決,他自己也往自己身上點個不停。
看着奉演身上不停收縮,肉芽長出,一會功夫,有如不曾受過傷一般,藍雲不禁愣住,龍族,果然不簡單,往後退了兩步。
“放心,我靈力回覆好早得很,再說,我奉演發誓,絕不會對你不利。”奉演看她後退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好受。
藍雲吸了口氣,“那裡有些丹藥,我用不着,你拿去吧。”
奉演走到裝丹瓶的地方,每一個都打開聞聞,拿了其中的幾瓶,放進懷裡,“其他丹藥都是用海中靈藥和海獸妖丹煉成,如果你會煉丹,以後也許用得上。”又找開三個玉箱,“這裡都是海中的各種千年以上的靈草,是煉丹的好東西,不要忘了,你的金丹不行,就散了吧,這瓶四珊液,肯定能讓你重新結丹的。”
接過他扔過來的一個玉瓶,打開,看樣子是個乾坤瓶,裡面有少四珊液的樣子,點點頭,“謝了。”
“謝我什麼,這本來就是你的,不過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無涯海龍王的九太子,奉演。”
看着重新散出強大自信的奉演,輕輕一笑,“藍雲,我是南望極西人。”
“你不是西極的人?嗬!怪不得,要是西極的人,肯定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會殺了我。”奉演一愣之後,笑道。
“西極也有好人,如果不是你們的獸潮太可怕,有些人,也不會那樣對你們。”藍雲想到無數漂在水面上的白骨,聲音有些低沉。
“獸潮的事,我無法做主,不過我保證,如果將來我能得承王位,我只會讓他們在獵妖海里跟人類動手。”
藍雲看着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奉演,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誰能知道他現在說得好聽,將來是什麼樣子,只點了點頭。
奉演也知道她不信,看向靠在牆邊的兩把劍,“這是我的兵器,不知道,能不能給我。”
藍雲也看了那兩把飛劍一眼,是極品的法寶,“既是你的,你就拿吧,你才受重傷,出去小心一些。”不管怎麼樣,她都把他救出來了,可不希望他死在半途。
奉演拿了兩把飛劍,走到兩個畫舫前邊,“這畫舫我也拿一個,它在水裡的速度最快,等閒元嬰修士,也追不到。將來如果你有事可到無涯海找我。這片龍鱗,你也拿着,算是信物吧。”奉演從自己身上咬牙揭下一片龍鱗來,遞給她。
藍雲愣愣接住,看他再次走到靈石處,拿了上百顆上品靈石,“我走了。”奉演走到她身邊對她說。
“我送你。”藍雲幾乎是硬着頭皮的道。
“好,不過你也要走,走得遠一些,這裡要麼會暴發大戰,要麼就是我們妖族的獸潮結束,你想好。”奉演忍不住叮囑了她幾句。
出來的時候,太陽西沉,碧空如洗,奉演一聲高吭的龍呤響起,把藍雲嚇了一跳,看他高興地在天上現出真身,歡快地遊了一圈,再次站到她身邊。
“抱一下吧,以後可能,我們再也見不着了。”奉演朝她輕笑。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把還在發愣的藍雲摟住。
半天,藍雲可以感覺到他的真心,反手也摟了他一下,“保重。”
“保重!”奉演好好看看她,好似要把她印在腦中一般,在遠處的幾道遁光來之前,化身真龍,往遠處的大海而去。
紫葉和林晴等人飛到跟前的時候,已看到不奉演的身形了,“雲南大師?還是青竹道友?”
紫葉的口氣驚訝之極,她從來沒想到,在宗裡一呆三十年的煉器大師,居然是青竹,姚子楓此時纔看到她的真面目,腦中很痛,她的樣子,好像無數次的在夢中出現過,那次在煉器堂,她還蒙着面,現在不管是聲音還是面容,都是那樣的熟悉。
紅葉和李乾風遠遠地看着飛走的奉演,剛纔的聲音,雖然高吭,可是明顯中氣不足,應該是受了重傷,兩人相視一眼,就要追上。
藍雲面無表情地攔住,“道友,那個是妖族,真正的妖族,你就這麼放了它,你會後悔的。”李乾風急了。
“不錯,青竹,人類和妖族向來是打生打死,不要以爲你現在放了他,將來他也一定會來找你的,而且前兩天你殺了他們那麼多的妖獸,你以爲他們還會放過你嗎?”紅葉也在旁道。
“將來是將來,現在是現在,我只知道,現在我不想看他死在你們手中,一刻鐘時間,一刻鐘後,你們愛幹什麼幹什麼,但是現在,你們誰想過去,先問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藍雲平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