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陽宗一直沒滅冠家,顧慮重重,不就是怕拉低宗門的整體實力嗎,嶽明堯從馮老祖那裡出來的時候,心下哀嘆,現在冠家已經完了,宗門無形中,就少了十幾個化神修士,實力下降了一小半,當然壓不下中條山,只是,這個能怪他嗎?
天災人禍兼而有之,和陽宗當時,要是沒那麼心急,引起冠家還剩下修士的警覺,所謂哀兵必勝,有和陽宗在後面撐着,再加上冠家的秘庫,也許要不了多久,冠家還能再起呢,只要把冠家控制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和陽宗又如何會到現在這幅田地,冠家失落在外的產業,現在也全都便宜了外人。
他沒法對馮老祖出發怨氣,把冠家打壓下去,是他當掌門時,就立下的誓言,可是,現在冠家完了,他卻覺得獨木難撐,這種感覺不是他一個感覺到了,所有和陽宗的高階修士,只怕都感覺到了。
小小的中條山,以前一向是看他們眼色過日子,管淑華明明知道,和陽宗不願那冠家的孩子活着,還利用他們言語的漏洞,去尋那黃泉陣主,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啊。
可是現在,他們確實找不到,不讓她帶那三歲小兒走的理由,可恨,可惱,冠家這一羣笨人,死就死吧,倒是把秘庫之地交待清楚啊,居然除了那個死得不能再死的冠豔,全藏了起來,幾天也找不道一個,和陽大市眼見就要結束,還是一點頭緒都無。
靈界的修士齊聚和陽大市,帶來各地特產,除了特別珍貴之物,在拍賣場拍賣外,其他的,要麼以物換物,要麼還是直接靈石交易。
林晴和藍雲原沒想過參加大市。所以根本就沒帶任何東西過來,本來她們倆個只能幹看着別人收穫,誰料冠準等人身上,別的不多。靈石,仙靈石卻是裝得滿滿的,再加上藍雲用冠家庫房裡的靈石,給林晴補貼,收穫一點也不比白元武等人差,用財大氣粗形容,絕對不爲過。
“管淑華這人實在是有意思,藍雲,你猜,冠家的秘庫在什麼地方?”忙了這些天。林晴在這邊,可是通過管淑華的力挺,認識了不少東部的修士,“這下和陽宗的馮老祖只怕要吐血三升了。”
林晴興災樂禍的樣,讓藍雲失笑。她雖每天不出去,可該知道的都會知道,誰讓她有個收集情報,外加八卦得要命的師姐,“你說,我聽。”
“跟在你後面,真沒意思。”林晴非常不滿她的態度,撇撇嘴,“冠家的藏身地被找到,逃出一個元嬰中期,臨死之跡,把秘庫之地。送與了管淑華,你猜,她是怎麼做的?”
藍雲眼神暗了暗,左手腕好像又疼了起來,“這事你都知道了。可見管淑華很聰明,她要是拿了冠家的秘庫,肯定也帶不走,如果我是她的話,一定公佈於衆,讓和陽宗,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晴一指點向她額頭,非常不滿,“說你笨吧,有時你聰明得一塌糊塗,說你聰明吧,你又笨得無可救藥,你就不能在對的事情中,做正常的選擇?這時候笨一點,讓我有點做師姐解惑的好心情?”
藍雲揉揉額,“洗耳恭聽,雖然我可能猜到了結尾,可是過程,一定非常精彩,再說了,我要是太笨,你也不屑跟我說吧?”
“哼,和陽宗大力追殺冠家剩餘修士,不過冠家人恨和陽宗同出一脈,不說幫着,還落井下石,每每在被抓到之前,一個個的,不知用什麼秘法,自入輪迴。沒辦法下,和陽宗的十來個化神同時出手,隔斷那個秘法,?誰知,哪眼見落網的一個就要被抓住,還被東部仙盟的好些人看見,那人卻也光棍,直奔管淑華去,撐着兩口氣,把秘庫之地告訴她,和陽宗人追來時,那人已死,他們就逼着管淑華交出秘庫之地。”
林晴說到這裡,臉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她對馮老祖當日的威逼記恨猶心,“管淑華交好的人挺多的,就跟你說得那樣,糾結十幾個二流門派,把秘庫之地公佈了,他們一起去尋寶,哈哈哈,聽說,等和陽宗的人趕去的時候,那裡已變得空空如也,什麼都都沒了。”
“和陽宗的人,心性可不寬,管淑華和中條山以後只怕不好過。”藍雲可以想象,和陽宗衆多修士,跳腳的樣子。
“哼,和陽宗就沒大氣的人,”林晴望望這個一臉淡然,天天悶在飛樓裡的人,“冠家是和陽宗的一份子,冠家完了,和陽宗實力大減,別看中條山只是二三流,可管淑華的師父,是化神大圓滿,聽說正在衝擊渡劫,和陽宗全宗,除非腦子都鏽逗了,要不然,決不敢掀兩宗之戰,再說,這裡面還涉及到其他十幾個門派呢,據說那個秘庫裡的東西尤其多。”
對林晴一臉遺憾,恨不得也去分一杯羹的樣子,藍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左手腕疼痛的感覺又傳來,微嘆口氣,她知道自己現在動不動手疼是不對的,那裡不管是神識還是肉眼,都是完好無損。也許從心裡,因爲魔嬰和那個小兒的事,她就是想要滅了冠家滿門,現在逃出那個三歲的孩子,讓自己的心理入了偏執。
“冠家的秘庫既然已經找到,這邊的事就可以告一個段落了,和陽大市已差不多尾聲,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你在這呆悶了?”林晴難得關心了下。
“我……,”外面的禁制一動,藍雲神識微一探間,看到居然是葉問天,不由住了話頭。
林晴神識自然也發現了,如臨大敵,“葉神君有什麼事?”
“……半年時間快到了……。”
他想見她,卻又怕見她,這幾個字,每說一個字,都如在他心頭劃了一刀,可是想到氣息越來越弱的魔嬰,心裡更是鈍痛得厲害,不由得,眼睛像是起了一層霧。
林晴一呆,看看藍雲一剎那變白的臉,“他什麼意思?”
藍雲沒法回答,輕撫了下左手腕,拿出一個玉瓶,再次劃開手指,逼出一瓶血來,弄滿後,靈力送出去,“有些事,當斷還是斷了吧,你這樣,你難受,我也難受,他更難受。”
葉問天接住帶着溫熱的玉瓶時,心下一顫,藍雲說得,他又何嘗不知道,可是讓他如何忍心,“我會考慮的。”
轉身走的時候,林晴看他背都有些駝了,好像不堪重負一般,瞄瞄藍雲,又在一邊撫她的左手腕,一邊發呆,不由思索開來,這個動作,以前沒有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這麼說,那天在大殿你們說得都是真得了,你要半年送一瓶精血出去?這個樣子,你還怎麼進階?”
藍雲緩緩擡頭,目中也沒什麼焦距,“再等等,等我想好了。”
理智上她可以勸葉問天,可是事實上,她連她自己都勸不了,一想到魔嬰的樣子,心裡一抽一抽的,再次疼起來,“師姐,關了法陣,不管看到我多糟糕,也不要動我,爲我護法,我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她沒有轉移注意力,而是一次次的,拼命回想見到魔嬰,見到那個被冰封,雙目無神望天的小兒,她想看看,到底能疼到何種境地,這種疼,到底是她的,還是另外一個人的。
林晴發現她,突然之間滿頭大汗,好像疼不自抑的樣子,連伸了幾次手,想要探查了一下,又縮回來,呆了片刻後,拿出好幾瓶丹藥來,除了治傷的,還有補血養元的,甚至靜心丹,也全拿了出來。
在認識到那兩個小東西與她的關係後,心就在某一瞬間,坍塌了,藍雲在疼痛中尋找,到底是身體的本能,還是神魂深處的傷心,或者兼而有之,神識在自己體內連掃,卻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再睜眼時,看到遞到面前的幾種丹藥,林晴眼底深處的擔心,不由得雙目酸澀,忙仰仰頭,卻還是沒控制住,連續幾大顆水珠,從臉上滾下來。
“怎,怎麼回事?”
藍雲吸下鼻子,靈力一轉間,臉上再次乾乾淨淨,接過她遞來的幾顆丹藥,塞入嘴中,“不知道,師姐,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入了魔,變成魔人,爲禍一方,你把我抓住,是殺了,還是放了?”
林晴坐回原地,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強大,她很想說這是不可能的,可是看到藍雲急等着她回答,認真想了好一會,“你變成魔人,還有自我意識嗎?如果你的自我意識還在,應該變不了魔人。如要是血修羅的煞絲再次作怪,我可以爲你護法,你放血除煞。”
“如果有自我意識,但控制不住想要到處殺人的慾望,哪怕你們當面,也許我也控制不住,想殺你們,那時候,你抓住我,怎麼辦?”
林晴嘴角抽抽,一時呆在那裡,突然想到藍雲左手腕她常撫的地方,那裡曾被魔嬰咬過,聯繫那天的異常,還有後來,葉問天的大變樣,不由低頭,聲音悶悶,“我想想,給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