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山莊裡,水月宗過來的修士,早已在水靈兒的帶領下,排好隊,等着藍雲的迴歸,白芷等幾個,在掌院曾當過理事的弟子,頭一次發現,水靈祖師的笑意直達眼底,那裡面,再不像以前,不管笑得如何美豔,眼底的霜凝滿布,一絲一毫的情感都無。
宗內各個大佬,好像都是如此,很少看到她們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對於黃泉陣主這位祖師的傳說,宗內幾乎是嚴禁的,大家只在外面歷練時,聽那些外人,偶爾露出一兩句,因爲聽來的,都是各個師姐妹私底下,東拼七湊的,藍祖師在她們心中,反而變成最爲神秘的存在。
現在這個存在,又讓大家起了一絲好奇之心,這段時間在周家兄妹的話中,藍祖師是個悲天憫人的人,可靈界流傳她與下界仙人的那場大戰影像,還有曾經的冠國皇城,現在的鬼域,都說明了她是個讓人恐怖的存在,要不然,何以她黃泉陣主的號,會天下皆揚。
木童的遁光,終於來了,看在站在後面省力的某人,水靈兒揚起的笑臉,無比燦爛,“水靈兒拜見藍師姐,恭喜師姐,渡劫大成。”
藍雲嘴角不由得微挑,“我們姐妹,就不要來這些虛得了吧,你恭喜我,我恭喜你的。”她是想回宗門,可絕不是這種好像被逼的方式,水靈兒弄這一出,明顯讓她在後輩面前,沒了退路,她們進到小仙界的主因,可就是找她的。
“弟子等拜見藍師叔祖。”衆弟子磕下時,被藍雲一拂托住,“都免了。”周氏兄妹的聲音,亦掩在衆人之中。
“這裡有刑堂的弟子嗎?”
莫風雪與另外幾個結丹女修一同站出來,“在!”
藍雲聲音淡淡,“拿下週氏兄妹,剝去法衣。每人……,鞭二十刺騰鞭,就地行刑。”
周祈元和周祈春愕然,他們然錯什麼事了。師父要打他們,“師父!”
莫風雪等人一齊怔住,果然,這位藍祖師,不是好相予的,令不敢違,當真過來,“對不住兩位小師祖了。”
“……師父爲什麼呀?”周祈春自從跟了她,她一個手指頭,都沒捨得碰過。一直被脫掉身上法衣,還不敢相信,師父捨得打她。
藍雲扔了二十個儲物戒指在地上,還有兩個儲物腰帶,“裡面是六七級各種妖獸身上的材料。上萬妖獸,全是因你二人,我讓你們在那試煉,你們給我跑到哪去了,你們害我幾百年修行,毀於一旦,你們自個說。該不該打。”
兩兄妹無語,到現在,二人還不相信,藍雲能殺了上萬頭妖獸,他們明晃晃不信的樣子,讓藍雲氣結。一指擊開一個儲物戒指,一堆的妖獸屍露出來,帶着血腥之意,在廣場慢慢散開。
“再加十鞭。”
周祈元和周祈春身上的痛,遠比不過。心裡的震駭,這麼多年,藍雲一直陪他們試煉,卻從未殺過生,現在,兩人不由痛悔異常。
“……師姐,是我帶他們離開那裡,到逍遙山莊的。”水靈兒硬着頭皮,上前求情,此事是她考慮不周,只以爲藍師姐要好長時間,才能回來呢。現在打周家兄妹,明顯是在發作她。
藍雲瞅着她似笑非笑,“你也該打,害我修行。”
水靈兒瞄瞄周圍,笑得滿是討好,“師姐,就算你要打我,也不能在這吧,我好歹也是老祖之一,回去,你讓秦師姐,親自執鞭如何?”
藍雲定定看着她,原本想着,她會拿爲她做靈食而贖罪的,微嘆口氣,轉而向周氏兄妹,“我曾跟你們說過,世間萬物滋長,自有其平衡,不以取樂而殺,不以貪婪而殺,不以愛憎而殺,可我短短几個月時間,破了在小仙界六百多年的修行,兩手血腥,其間有你們的原因,亦有我自己的原因,風沒動,雲亦沒動,是我自己的心動了。”
因爲心動,而至入了天道的圈套,承下重重因果,她想着將來飛昇的時候,在小仙界沒殺過生,未沾太多因果而順利一點,不沾所有,明顯使天道不容。
“師父,我們錯了,您別生氣。”周祈元與周祈春三十鞭打完,伏在地上的時候,身上發顫,疼不自抑。
“……疼嗎?”
這話問得,水月宗一甘弟子,齊齊低頭,周祈元一頓之下,“不疼!”
“當面撒謊,”藍雲眼中的沉痛,讓木童和水靈兒,看得皺眉,“當年我亦被刺騰鞭打過,現在想想,全身都痛,再問你們一次,疼不疼?”
“疼……,疼,師父,我們好疼。”周祈春這下真掉淚了。
“給她們冶傷,傷好,我們就回靈界。”藍雲只覺得自己心疼得可以,聲音亦有些嘶啞,可是不打二人,她又實在氣不過,天道明顯,以他二人爲引子,一環扣一環,讓她入了局。
“師姐,回去之前,你先幫我們把逍遙山莊的大陣改一下,要是你嫌這裡不行,重佈一個,就更好了。”水靈兒舔着臉,上前求她,這事,她使了好幾個眼色,讓木童來,木童都沒理她。
“靈兒,哪次遇到你,我都沒好事。”藍雲怒瞪她一眼,還沒回宗,就有一大堆事,等着她了,這也是,她一直不想回宗的主要原因,她只需知道,那裡的人,好好的就行了。
“師姐,我們幫你,一塊佈陣。”木童難得開口,她已經有些明白,藍雲一回來,就打周家兄妹一頓的用意了,是在怪她和水靈兒,擅作主張,可是此時,她卻只能和水靈兒一道。
“先找個地方,讓休息一天再說。”
藍雲徑自上前,在路上,聽木童拿下逍遙山莊的時候,她就有些明白成寶兒的用意,可她不想再被這些俗世所擾,回宗就意味着,這幾百年的避世,簡單生活,只是一場夢。
水靈兒安撫幾句周家兄妹,忙忙跟上她與木童的腳步,在逍遙峰的木樓前止步,因爲木童也被關在門外了。
“你怎麼這麼笨,搶着進去,她能吃你啊?”
木童緊蹙眉頭,白了她一眼,“藍師姐應該被什麼事,困擾住了,給她時間理順吧。”殺鑽山豹一族,她可以理解,可最後,凡是看到淫羊的時候,她的眼睛,都有些發紅,這種情況,絕對不對,她已修到渡劫了,怎麼可能情緒還如此外露,有些事,她不好說,她自然更不好問,只能把疑惑埋在心中,由着水靈兒在哪轉來轉去,闔下雙目打坐。
藍雲關上禁制,根本沒時間,關心木童和水靈兒,會怎麼想,急急坐下,只有一件事,就是強力壓制淫羊香帶來的身體浮動。
本來能壓制半年之久的淫羊香,現在提早暴發出來,完全超乎了她自己的想象,這種事,要是被別人知道,她的臉往哪擱,在外面幾百年,都好好的,卻在臨要回宗的時候,出這種事,怎一個倒黴了得。
逍遙峰頂,好像離天特別近,一輪圓月高掛,幾許清風徐徐,藍雲把體內的燥氣壓下,出來的時候,居然看到,木童和水靈兒,坐在峰頂的石臺邊下棋,還正是難解難分的時候。
轉身再回樓內,她還沒回宗門,看到她們這樣,就煩了,這以後,回了宗門,想清靜,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在外的孤寂,她早就習慣了。
“師姐,你休息好了嗎?我們進了啊。”水靈兒揚起大大的笑臉,“我知道你在外面一個人呆慣了,現在和我們在一起,有些煩,不過,沒關係,等過些天,適應了就好,你總不能在外面呆一輩子吧。”
水靈兒自然早知她的心意,乾脆自己說出來,“你離開宗門這麼多年,我們就爲你提了這麼多年的心,一收到小仙界這邊的消息,華如師姐,就逼着我們過來了,師姐,你不想華如師姐她們嗎?”
這話說得藍雲心裡酸酸的,她又如何不想,“我不都說了,等周祈春他們傷好,就回去嗎?”掏出一個古樸玉盤,外加一大把的陣旗,“這是我仿冠家大陣製出的陣盤,你們自己布上。”
佈陣的玉簡遞給木童,木童接過,“師姐,你在陸葬獸原深處,見到夜曇了嗎?”
“沒,”藍雲一想到夜曇的一張利嘴,就覺牙疼,“你們要是等她,我就先回去。”
“等她幹什麼,不就是跟着搭一回順風車嗎?那個章十一還拿來繳功,藍師姐,那個四靈追恩令,你知不知道,有多珍貴,怎麼就那麼送回去了。”說到這,水靈兒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
藍雲臉上僵硬,“要不然幹什麼?靈兒你給我說說?”
水靈兒一看她面色不對,立馬熄聲,半晌才低聲道,“那個,我就是覺得太便宜了,師姐,我沒別的意思,真的。”
藍雲懶得追究,“我在妖族仙庭那裡惹了禍事,是他們四個,幫忙掩蓋,就是沒這件事,那四靈追恩令,我也是要還的,以後這件事,不要再提。”
“是,”木童輕扭了水靈兒一下,“師姐,有件事,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的,那天你離開火楓谷,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仙人,一齊遁走,就是霜翎仙和那個葉問天,也一樣離開,然後,水月祖師,就傳下訊來,要宗門找你,這些年,已經越來越急切了。”
藍雲一怔,望望水靈兒,水靈兒也忙點頭,“水月祖師傳訊說,找着你的時候,一定要給她傳訊,她會立馬來靈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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