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夢,綏然南風,就算腰桿再也直不起來了,人也會掙扎着活下去,不論是仙人還是乞丐,都想活得更遠,更長,更好,這點無可厚非。
可有些人尚存底線與良知,有些人卻已經在掙扎中徹底瘋狂,這一切又能怪誰?找誰?藍雲自問,但憑本心。
賀琰不見了,今天一早陸錦原準備走的時候,點齊人馬,居然發現,那個他寄予厚望的陣師不見,真是不見得好是時候,陸錦原咬牙,這種事,是他們兄妹帶人出入白鶴城無數次中,發生的第三起了,前兩起,那兩個失蹤的人,都改頭換姓,找到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放過。哼!放過?他破雲臺培養一個陣師不容易,那裡雖然不太平,卻也庇護他們到如今,若是立下功勞,光明正大的到他跟前說,想過平常日子,他自然成全,從他當少臺主以來,這樣從他手中放走的人,都有五個了,可這樣一聲不啃地反水,是個人都咽不下這口氣。
嚴鬆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把他研究那麼多年城牆的資料給他,要不然,他捨不得城牆,一定會還呆在破雲臺,可恨啊,做爲陣師,他一定是找好了下家,這種一山望着一山高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徒弟。
藍雲自覺幫破雲臺鏟走一個毒瘤,所以也根本沒想過,陸錦原對這件事有可能的後緒態度,賀琰就這麼有了一個背主之名。
“你說什麼?賀琰失蹤了?陸錦原在隱玄天黑道懸賞三十萬靈石拿他?”一間頗小的石室中。一身黑袍的男子,滿臉不可相信,他派賀琰去幹什麼。他當然清楚,現在賀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隻能是那人所做了。
不過三息,原先的震驚,已然平復,回覆他此事的人。額上汗冒得更厲害,“我們在隱玄天的人說。沒見過有賀琰相似的人出入白鶴東門。”
“哼,不必查了。”男子揮揮手,“我倒是一直小看了那個煉器師。”
回事的人,終是鬆下一口氣。不查好啊,再查下去,他們好容易活下來的人,只怕都要牽累出來。
“你們查那雲南的底細,還是什麼都沒查到?”
‘啪’一滴汗掉在地上,摔成了無數瓣,男子皺眉,心下一嘆,原先佐蒙人的身份沒暴出來。都沒查到,現在嘛,“我讓你們從各天勢力入手。她的煉器術,分明是有人專門培養,三命戒賣成這樣,那些個大宗,大世家,就沒一家有動靜?”
“回尊者。各天回報,一……一切如常。”
“如常?那些隱世宗門世家呢?”尊者可不相信。仙界的煉器大師,如何寶貴大家都知道,若是沒有人着力培養,她怎麼可能煉出三命戒?不過看回報手下的樣子,就知道他的答案,還是一切如常,不由緊鎖了眉頭,“莫非她是憑空冒出來的?那個藏頭露尾的陣法師,你們得到的資料少,查不到,這個雲南,都鬧這麼大動靜了,我們還查不到,只能說明一件事,仙界還有一股力量,是遊離在各個早就成型的系統之外,就像那逍遙客棧和十八彎一般。”
“這……,不可能!”回事的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就是逍遙客棧和十八彎,現在也有我們的人,不可能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隱世勢力。”
“那你說,她從哪來,莫非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尊者平平的話,暗含了無數怒氣,“現在,馬上,立刻,給我滾回隱玄天,動用那邊的一切可動用的人手,滅了她,直接從她身上,找她的出身。”
“是!”
這確是最好最直接的辦法,仙界還有他們不知道的勢力,這事不查出來,打坐都靜不下心。
尊者看着石門關閉,也跟着閉上眼睛,室內只有一個沙漏,半晌滑下一粒沙,半晌又滑下一粒,待滑下一小堆的時候,他終於睜開了雙目,只是裡面的震驚更甚於前面。
“……若是如此,就真得解釋得通了。”待要拉鈴,卻又遲疑住,自失一笑,“這麼有趣的人,多少年沒見到過了,白鶴城白翔宇嗎?會會倒也好。”
石室的門打開,居然就是天水城的城主府後巷,幾下一拐,那個藍雲曾拼命衝過的傳送陣,正靜靜地立在那裡……。
藍雲雖然一早就知道,滅了賀琰,肯定會驚動派他來此的人,卻覺沒想到,有人通過蛛絲馬跡,已經懷疑到她或許還是個陣法師的身份,而且那人來頭之大,遠超她的想象。
抱着從賀琰身上弄來的破雲臺城牆資料,簡直捨不得撒手,二十三枚玉簡,每一枚介紹的陣法都不一樣,尤其那個大鵬展翅陣,簡直顛覆她的想象,卻又讓她心喜若狂,由此幫她打開的視野,遠超她的想象。
陸錦瀾頭一次,被她主動找上門,要求煉製一批以速度見長的逃命法寶,雖然不知道她發什麼瘋,卻是忙不迭的答應。
材料送來得非常快,因爲藍雲要求煉製不同的速度型法寶,她急中生智下,跑到白翔宇跟前,把好處讓了三分,先從白鶴城的庫房尋得好料。
他們住在白鶴城,雖然韻英堂給了租金,可不能否認的是,雲南確實給白鶴城帶來一定的困擾,現在幫他們再煉點好貨,大家的安全,也相對更有保障,別人保護起來,纔沒那麼多怨懟。
煉器室的大門,再次關閉,藍雲拿着陸錦瀾給她試手的東西,忙得不亦樂乎,每每肚子發出慘叫,纔想起來咬一口冷包子,一個又一個的圖紙,即有法寶,亦有陣法,她想結合的太多了。
“……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個笨蛋了,就不能消停點,仙界這麼多靈氣,不去修煉,煉起器來沒完沒了,她是怕佐蒙人對她的追殺力度不夠吧。”
成寶兒這天回來的時候,氣急敗壞,對着一桌子做好的美食,一點味口也無。
“怎麼啦?”林晴放下剛拿起的筷子,朝成萱揮手,“看着點門。”
成萱嘟嘟嘴,卻還非常老實地出去,誰讓她的輩份最低,上來那麼多人,火雲巾最終卻系在她身上。
“……她本來面對世人的,就是煉器師身份,不煉器,能幹嘛?”林晴並不放心屋裡的禁制,打了幾個結界,“幫白鶴城煉製幾個飛行法寶,不是正好讓他們保護得更心甘情願一點嗎?”
這件事上,林晴覺得,她很有長進,要不然,臭雞蛋的事,如何能消。
成寶兒靠到椅子上,只覺全身無力,“我不是說她煉器不好,她弄三命戒,風頭已經出夠了,幫白鶴城煉製飛行法寶,中規中矩就行。……可你知道嗎?今年那位劉長老,拿着她給煉的光影劍,一舉破了那個大鬍子佐蒙人的死點,在那幾個佐蒙人跟前,耀武揚威,說是她煉出的東西,就是克佐蒙人的。……你都不知道,當時那些佐蒙人眼裡,就跟淬了毒一樣,前段時間,都說那個賀琰背主棄義,可結果呢,破雲臺那裡傳回,他的魂燈早在陸錦原還在白鶴城的時候,就滅了,韻英堂的禁制,連付筠都說厲害,可人家還是死得無聲無息,若不是那傻子,天天呆在家裡,哪都不出,你以爲,她現在還有命呢。”
“等等,等等,”水靈兒擡手,“不說是她這次煉得都是飛行法寶嗎?哪來的閃形劍,還殺了一個金仙級佐蒙人?”
“哼,人家說,見獵心喜,覺得飛劍速度光快,沒有大的殺傷力,也不行,自己拿的金晶石加在光影劍裡,劉長老又用功德,放進紫極天火。”成寶兒咬牙,“光影劍一出,她別想安寧了,我要是佐蒙人,哪怕付幾千萬靈石呢,也會叫黑道的人,不惜一切代價的暗殺她。”
谷非雨艱難地嚥了一口吐沫,看看在坐的林晴和水靈兒一齊黑了的臉,不敢說話。
“……那劉長老,真不是個東西。”水靈兒頭疼揉額,“也許事情就是隱玄天,爭對佐蒙人的一個陰謀,他們拿她當靶子,可這麼長時間,就那四個金仙級的佐蒙人出現,現在光影劍一出,着急跳腳的佐蒙人,再暴出幾個藏在石頭縫裡的,他們就可以成功收網了。”
“她不知道她是靶子啊?當這麼高調的靶子,是想害死她自己,還是想韻英堂被人夷爲平地。”成寶兒欲哭無淚,“林晴,你以後,千萬別說,她跟我們一起在掌院當理事的事。”
“……按理來說,她也不是真得笨,除非真是見獵心喜,”林晴嘆口氣,“隱玄天當她是靶子,吸引佐蒙人,這我們都知道,佐蒙人不惜代價來殺她,白翔宇先前可以站在人族大義上,庇護她,現在嘛——,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光影劍,真得那樣厲害,他們應該捨不得她死在佐蒙人手裡了。”
谷非雨眼中一亮,忙忙點頭,“一定是,一定是,劉長老是幾位長老中最弱的,那四個佐蒙人天天來,到現在,傷都沒一點。光影劍一下子殺了大鬍子,白鶴城一定會把她當寶一樣護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