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的聲音很輕,見她沒動,直接拽下她的面紗,塞到她嘴裡,然後檢查她右臂上的傷,又是兩顆丹藥,塞進去。劃開她右臂的衣服,拿出一盒透明的藥膏,輕手塗抹在碎骨處。
等藍雲反應過來,是華如在救她時,想反抗,卻被華如抓得緊緊的,“你不想要你的右臂了?”
華如雙手用靈力包裹住她右臂裡的碎骨,點點復原着,扯着肉的痛,讓藍雲冷汗淋漓,“忍着點,要不然你的右臂,就真的廢了。”
右臂上半截骨頭全碎,華如要一點點整理,“先救月清真君,她被蜂毛針打中了。”藍雲看還倒在地上的月清,有些着急。
華如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卻還是板着臉道,“沒事,她死不了,再過半刻鐘,就會回覆過來。”
藍雲回頭看向華如,馬上明白過來,“那蜂毛針,不會要人命?”
“蜂毛上的毒素,只會讓修士麻痹一刻鐘而已,不過那一刻鐘,她什麼都動不了,就是神識也被麻痹住,過了一刻鐘,她自己就可以,把針撥出來。”華如半闔着眼,一邊給她治傷,一邊答道。
藍雲輕輕的吐了口氣,右臂碎骨扯着神經,越發的痛了,華如看她連鬆氣,也不敢讓她發覺的樣子,心裡有些好笑,卻也不忍她再受苦,“我把你打暈,這樣治骨,好治一些,好嗎?”
藍雲一下子反應過來,正要扭頭反對,後脖處一痛,已失去知覺。
看着倒在地上的藍雲,華如嘆了口氣,把她放好,接着給她治傷。月清不知什麼時候,坐起來的,只是愣愣地看着華如給她治傷。
華如把藍雲的右臂處理好,看到月清的樣子,更是嘆氣,“我先把她帶到駐地,她身上的傷不輕,恐怕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這段時間。好好照顧吧。”
月清默默地跟着華如帶着藍雲往水月宗的駐地趕,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她疼了好些年的弟子,她曾疼她至深,卻也傷她至深,出事之後,無數次。眼前總是出現,藍雲最後,望向她的眼神,那傷心絕望,憤恨的眼眸,這些年一直折磨着她。
王敏看着柳絲絲過來。大爲不解,“絲絲,你不是今天巡查嗎?這麼晚了。還不回去休息,有事?”
柳絲絲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表情,當年在水月宗的百宗會盟,藍雲的身份。搞得天下皆知,她也曾恨過水月宗。恨過王敏,明明知道劉蘭就是藍雲,愣是一個字,也不曾透露過,要不然……。
其實要不然什麼,她也不知道,深吸了口氣,“藍雲回來了。”
王敏有一瞬間的呆住,然後,她就看見步野,王啓明,易臣先後飛進來,幾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她,她人呢?”王敏的嘴脣有些哆嗦。
“華如前輩和,……和月清真君一齊在十五段救她下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吧。”柳絲絲說得有些艱難。
王敏愣了一下,眸光水汽升起,低頭闔目,“她不會跟她們回來的,如果她想回來,當初在西極,華如師伯親去接她的時候,她就不會跑。”
柳絲絲咳了一下,“她現在想跑,也跑不掉了,她受傷了,我在鏡光陣前,親眼看見華如大長老把她打暈的。”
王敏不知道自己臉上有什麼表情,只是心中的欣喜大過於驚訝。
“先別忙着高興,如果她不願再回水月宗,你打算怎麼辦?你們總不能囚她一輩子,那次的事,不可能再來一次。”易臣平平的聲音,帶着莫大的威脅朝王敏襲來。
王敏一滯,她知道她沒照顧好她,讓她在水月宗內,差點玉隕,闔目半晌,再睜眼時,眸光裡一片平靜,“她想怎麼做,我都會支持她。而且,現在的水月宗,決不會再對她不利。”她永遠也忘不了,水月仙子出現時,整個水月宗的震動,還有就是華如大長老從鎮天門回去時,那滔天的怒火,當時差點就廢了月一和秦夢。她們倆個身爲水月宗的掌教和理事,被人玩弄於手股之中,爲水月宗引來潑天大禍。
柳絲絲看她回覆平靜,心下莫名鬆了口氣,藍雲重要,可是王敏在她心中同樣重要,“你給她弄好房間吧,一會,只怕她們就回來了。”
王敏忙忙進了內院,然後又衝了出來,“絲絲,你那有妖獸皮毛嗎?她一向喜歡軟和的牀。”
柳絲絲嘴角一扯,點頭,跟她一起進了內院,“這是你的房間?”柳絲絲看她徑直帶她到她的房間,大爲不解。
“我的房間朝向最好,而且大小也合適,把皮毛鋪上。”王敏輕笑。
看她把虎皮鋪上,王敏拿出兩牀絲被,輕輕撫摸,“她一直說,人間的被子,能給人溫暖,讓她有想睡的慾望,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外面,一定吃多了苦,希望這被子,能讓她睡個好覺。”
柳絲絲拍拍她,也坐了下來,“你不知道,我在鏡光陣裡,看到是她的時候,心都快跳出來了,要不是,她速度快,換我們任何一人,只怕都只有隕落的份。”
王敏正要問她經過,天空中傳來的破空聲,讓兩人一下子跳了起來,一齊迎了出去,一個巨大的有如白雲形狀的飛行器上,站着華如和月清,“王敏,房間準備好了嗎?”華如一看到這麼多人,馬上就明白過來,跟本沒做停留,跟着王敏直接進了她的房間。
黑色的衣服,襯得藍雲臉色越發的白,就是脣上,也顯得幹烈慘白,“師伯,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王敏看她的樣子,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華如嘆了口氣,“她之前應該也受過傷,精血受損很重,這次從三級蜂魔人手中逃出來,手段盡出,傷上加傷,所以,我纔會讓她睡一會,現在酉時,差不到亥時或子時,就會醒了,到時你們再敘舊吧。”
華如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藍雲多年在外漂泊,早就不放心任何人,還未到亥時就清醒了過來,右臂還是很痛,所以用左手摸了摸後脖處,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一動,柳絲絲和王敏就感覺到了,兩人齊齊上前,看到的就是藍雲凌厲的眼神,嚇得二人一齊愣了一下。
“你傷還沒好,不要亂動。”王敏努力平復心靜,這樣的眼神,她從來沒在以前的藍雲身上看過。
“對,對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柳絲絲有些結巴,對她來說,藍雲好像是熟悉又陌生,只是從心底裡,希望她能好好的。
看到是她們倆,藍雲才鬆了口氣,目光轉爲柔和,“這是哪?”
柳絲絲看向王敏,王敏只好開口,“水月宗在鎮天門的駐地。”
藍雲一愣,一下子想到月清那一頭的白髮,還有那想也沒想就擋在身前的身影,摸摸右臂,嘆了口氣,“我不想呆在這裡,我要走。”
王敏的面上有些黯然,“這麼晚了,要不明天走吧。”
“是啊,這麼多年,大家都沒再見你,而且你瞞得又那麼緊,現在外面步野他們可都在呢,你,要不要見見啊。”柳絲絲扯了一絲笑顏,安撫道。
藍雲定定地看了柳絲絲半晌,把柳絲絲看得心裡七上八下的,這種感覺,她好多年沒有過了,一直到柳絲絲有些變色,藍雲才驚覺不對,“對不起,絲絲姐,我真的不想,這個樣子,去見任何人。”
聽她還願還喊她一聲絲絲姐,柳絲絲心懷大暢,“行,我這就出去,讓他們散了,但是你今天,可不能趕我走了。”
室內,王敏和藍雲一齊沉默,半天,王敏纔對藍雲低頭,“對不起,當年……。”
“停!”藍雲忙用手勢擋住,她接下來的話語,“別跟我說對不起,也別跟我說當年,什麼都別說,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以後提也不要提。”
王敏一時還真的不敢再說話,一直到柳絲絲笑着進來,手上一堆玉瓶,放到藍雲牀上,“這是他們讓我給你的,都是各大派的療傷聖藥,這下你賺到了。”她不是沒感覺到,她們倆之間的微妙的氣氛,可是她一個也不想傷害。
對於療傷丹藥,藍雲只覺得多多益善,忙收了,斜了柳絲絲一眼,“你的呢?”
柳絲絲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不禁被她氣笑了,從儲物袋裡拿了一個丹瓶出來,扔給她,“你要這麼多,當糖豆呢?”
“糖豆不糖豆的我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外面漂,心裡沒底,多備些,就當有備無患了。王敏,你也不能裝窮啊。”
聽她這樣說,柳絲絲和王敏心裡都有些發酸,本來,她完全可以跟她們一樣,進大宗門,成核心弟子,一路平順的,可是偏偏她的路,比她們不知坎坷了多少倍。
王敏拿了兩個丹瓶出來,“碧青凡和極品換血丹,不要搞混了。”
藍雲笑着收下,“這些我都是常吃的,怎麼會混。”
聽她常吃,柳絲絲和王敏兩人互望一眼,心情越發沉重,“你以前的傷,是誰弄得?”王敏面色一整,問道。
藍雲倒到牀上,“我也不知道,我無意中入了洞仙崖,出來時,就這樣了,裡面的記憶,全都消了,只是每次想到洞仙崖,心裡都毛毛的,那種感覺,好像隨時有一股寒氣,從脊背一點點地擴散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