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之上,清輝迷濛,李冉大手一揮,虛空之中頓時浮現一方浩大的棋盤。
當中黑子、白子交錯縱橫,隱隱間似化作兩頭真龍,在那裡廝殺,發出陣陣龍吟嘶吼。
而在兩頭真龍的左右,可見一股又一股不同顏色的氣流糾纏,似在輔佐,又似在蟄伏,隨時有噬龍的跡象。
棋盤深處,血光隱現,黑霧騰騰,莽荒氣息縈繞,在四周又時而可見清氣仙光和星辰神輝徘徊,偶有沖霄壓蓋過雙龍的跡象。
相國姜臨天望着面前的棋盤,眼眸也似在推演着什麼,諸多光景閃逝,最後眉頭微微皺着。
這棋盤代表着天地大勢,黑白雙龍自然便是未來相爭的兩位天子。
而棋局錯綜複雜,局勢之混亂,簡直前所未有,以他的修爲,也能感受到暗中一股股隱而不發的惡意。
只是那股惡意到底來自於何方,他也推演看不出來。
“天地大變,在推算之中,九州大地當爲這一世的中心源頭,大夏皇朝又佔據最爲絕佳的中天州地勢,將來必然會成爲各方必爭之地。”
“中古時代以後,諸多遠古道統宗門便消失匿跡,但我有預感,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其門徒顯世,嘗試干擾大局,爲其開啓位面座標,接引而回。”
“臨天你佈局於大夏皇朝,不可有失,夏皇是一顆很好的棋子,她身上繼承有上古天子氣數。”
“在我所推演看到的未來景象中,她將爲天下共主,若是相國府和其爭鬥,那便是抗逆天勢,冥冥之中會招致劫數。”
“而今她和瀾兒既然已經成親,那相國府的氣數在冥冥之中,便已經和大夏糾纏在了一起,瀾兒如今身上的命數,連我也看不通透,不被何物給遮掩了,但卻有多股強橫的氣運,和他糾纏在一起……”
“當然,這也並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就連你走到今日這一步,也是得到了無數的機緣和造化。瀾兒身上的機緣,不比你當初小,他的一些秘密,連我都難以探查到虛實究竟。”
李冉輕輕擺手,面前虛空中那副棋盤頓時消散不見。
“父親乃當世聖人,所看到的景象,和我們看到的自然不同。”
“瀾兒他得窺一絲未來意志,看到了不少未來景象,先知先覺,佔盡先機,自然獲得不少機緣,這也是他自身的造化。”
姜臨天對於李冉,也是一副很是尊敬的神情。
八境被稱之爲劫橋境,踏入此境界的修士在古老時期,又被稱之爲大能。
劫橋境共有九步,光是踏上第一步,便能享有三千壽元,已經能感受冥冥中的道,手段完全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每渡過一次劫難,實力便會發生翻天覆地之變化。
在古時候的劃分中,劫橋境前三步,都被統稱爲大能、巨擘。
中間六步,被稱之至強大能,到了最後三步,則被稱爲無上大能。
到了無上大能這個地步,纔是真正的肆意虛空,隨便穿梭,有着種種生滅造化一般的玄妙神威。
當如今的九州大地,八境劫橋境的存在,已經堪稱鳳毛麟角,傲立絕巔。
便是那些頂級仙門、古老世家中,也是底蘊、老祖宗一樣的人物,坐鎮於族中最深處,不會輕易現身露面。
像是九境羽化境,那就是真正意義上,已經無敵於世了,也被稱作爲天地聖人。
其壽元超過萬年,能於虛空之中,開闢出洞天福地,蘊養小世界,生滅造化、無所不能。
自古以來,唯有誕生過聖人的家族,才能擁有歷劫不滅、萬古不朽的根基。
而有當世聖人坐鎮的家族,實力底蘊更是難以想象。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瀾兒所看到的未來,也不過只是他所能見到的一種可能罷了。”
“在他做出選擇,並且行動的剎那,他所看到的未來,就已經不是他所知道的未來的,一切都在變化,沒有人能真正把握住未來。”
“便是我,也只能隱隱窺到一些未來的可能性而已。”
姜瀾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姜臨天、李青姝也傳訊告知過李冉,這在他們之間,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隨着現世的推移,瀾兒所看到的那種未來,已經不可能出現了,未來走向中,相國府覆滅的罪魁禍首也已經殞命。”
“真正的未來,永遠把握在當世的手上。”李冉淡然道。
“父親說的是。”姜臨天虛心受教的模樣。
“此次我過來,除了瀾兒大婚,看他一眼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知於你。”李冉看向姜臨天,眼眸裡閃爍着深邃之意。
“父親所指的是……皇甫浩的事情?”姜臨天目光微動,想到了什麼。
聽到這個名字,他身邊的李青姝眉頭也皺了起來,眼裡有殺機閃爍,冷冷道,“果然是個難啃的骨頭,明明已經死了,還不肯安生。”
“看來你已經察覺到了。”
李冉微微頷首,手指掐動,有濛濛的清光縈繞閃爍,在推算着什麼,道,“你們那一輩的天命之人,原本並不是你,以臨天你的資質,想要達到如今這個境界,其實並不容易。”
聽到這話,姜臨天點了點頭,認同道,“父親所言極是,不過若無皇甫浩橫空出世,掠奪走屬於我的不少機緣,使我命格缺失最重要的一環,我也不至於以運朝之法,來凝聚羽化根基。”
“而皇甫浩他雖是天命之人,但也並非無敵的,他算計我,我算計他,成王敗寇,我得到他的資質和氣數,那也是我的機緣造化。”
“我在數月之前便已然察覺到了他的氣息,在跌入魔淵深處後,他應該並沒有徹底死去,天命之人,氣運傍身,便是窮途末路,山窮水盡,也能有所奇遇。”
“不過,如今他便是捲土重來,也遠非我的對手,我能殺他一次,便能殺他第二次。”
李冉笑了笑,顯得意味深長,有些感慨道,“臨天你的修爲實力,也確實今非昔比,或許將來真有可能,走到我這一步。”
“誰又能想到,當初我一衆弟子中,最尋常普通的那個,擊敗了其中最爲光華耀眼的另一人,並迎娶了我女兒,抱得美人歸……”
姜臨天笑道,“當初青姝幫了我許多,若無她相助,憑我曾經的背景實力,想要擊敗那皇甫浩,可不容易。”
聽到這話,李青姝當即白了他一眼。
姜臨天也是笑了笑,伸手將她挽住,有些感慨,曾經的大敵捲土歸來,或許也的確是命數。
但那又如何,如今的他,隨手便可鎮壓之。
“接下來,我會閉關一段時間,瀾兒這邊事情結束,讓他回太一門一趟。”
李冉見姜臨天成竹在胸,也不再多說什麼,留下這麼一句話語之後,便撕開虛空,飄然離去。
“皇甫浩捲土重來,肯定不會輕易現身,和我硬碰硬。魔淵那邊雖有各王侯鎮守,看似穩定,但隨時有可能會有魔災衝破封印肆虐降臨,以皇甫浩的性格,很大可能會蟄伏暗中,佈局些什麼。”
“當日他逃亡之時,身上還卷裹着數件天地奇珍,其中一件對瀾兒如今的修行,大有裨益幫助。”
姜臨天隨手遣散了此地的一衆手下,思忖了起來。
“夫君是指斡旋造化書?”
李青姝隱隱猜到什麼,眼裡流露精芒,道,“那確實是個好東西,得想辦法捉住皇甫浩,自他手中奪來。傳聞那是天地大劫中,混沌碰撞所誕生的奇珍,雖然是書,但內部卻蘊含一方完整的空間,只要遁入其中,便可躲避一切探查、攻伐,爲絕佳的保命之物……”
姜臨天點了點頭道,“皇甫浩掉入魔淵未死,很可能就是那件天地奇珍,將他護住了。”
“瀾兒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連父親也洞悉不清,而他身上所牽扯的因果氣運越多,將來必然會遇到一場不可想象的大劫,天道講究平衡制約,一啄一飲,皆有因果。”
“父親會將龍鳳仙元甲賜予瀾兒,估計也是料到這些,你我虧欠他太多,不管如何,得爲他將這條路給鋪好……”
……
鳳君大典結束的翌日,朝堂之上一衆大臣,本以爲夏皇會休息數日,不會上朝,但沒想到她卻是神采奕奕地出現在大殿當中。
本來已經甩手給尚書省等部分的奏摺,她也親自批閱查看,並問起了近日大夏各地的情況。
這讓一衆大臣吃驚不已,心中暗自猜測原因。
不過隨着夏皇修爲與日俱深,龍氣如熔爐般將她籠罩,誰也不敢輕易探查,觸怒龍顏。
鎮北王蕭河、忠國公等人,依言稟報着血仙教相關的情況,同時告知南荒州的蠻族情況。
此外,各大仙門道統在盤查過一遍後,確定和血仙教餘孽並無任何瓜葛,也需要由夏皇親自准許,才能將之放離。
處理完諸多要事之後,早朝才結束。
很多大臣都擔心朝中局勢發生動盪,但從始至終相國姜臨天都未曾表態,似真的打算輔佐夏皇一般。
如此景象,絲毫沒有讓他們心中安定,反而覺得有更大的動盪和混亂在醞釀。
皇室宗親和其餘王侯,是不會容許相國府一家獨大的。
夏皇的態度,並不能代表皇室宗親的態度。
御膳堂內,姜瀾和結束早朝的夏皇,用着早膳,隨意交談着。
昨夜姜瀾和姜如仙之間發生了什麼,夏皇識趣地沒有多問。
她已經算看出來了,姜如仙的佔有慾之強,達到了一種很可怕的地步,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偏執來形容了。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指望姜瀾幫她約束住姜如仙。
“朕打算讓鎮北王之子蕭騰戴罪立功,畢竟是他錯信了那血仙教傳人在先,纔會導致朕的計劃失敗,以致鎮龍璽丟失。”
“他也算是和其有仇,於公於私,都會不遺餘力去探查……”
夏皇放下了手中的湯勺,一旁侍女遞來乾淨絲絹,擦了擦嘴。
她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如今朝中局勢再亂,也會有相國姜臨天坐鎮穩固着,她也不必像是以前那樣耗費諸多精力在上面,因此也可以把時間都用來提升修爲實力。
眼下除了南狩蠻族的大計外,便是清算血仙教,暗中尋回鎮龍璽,這兩件是重中之重。
“蕭騰?”
姜瀾早就猜到夏皇會有這樣的安排,道,“陛下若還是信得過他,那便安排他去吧。”
夏皇挑了挑眉道,“朕倒是忘了,你和蕭騰之間私怨不少,因爲謝蒹葭一事而結仇,私下也鬧出了不少摩擦爭鬥來。”
姜瀾不以爲意道,“陛下既然知道此事,那你還問我的意見?蕭騰信不過,鎮北王府也信不過。”
“鎮北王乃朕一手提拔起來的,忠心耿耿,鎮龍璽丟失,也怪不得他。”
“你和蕭騰之間,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化解的仇恨,莫非你直到現在,還惦記着那謝蒹葭,因爲她體內的仙凰真血?”夏皇看着他道。
“仙凰真血並不重要。”
“謝府勾結魔人,此罪當誅,那謝蒹葭被蕭騰雪藏起來,此事陛下莫非不知?”姜瀾隨口道。
“哼,此事乃相國府無憑無據,故意誣陷,真以爲朕不知?”夏皇神色很不滿。
姜瀾微微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也似懶得解釋,道,“既然如此,如果陛下執意相信那蕭騰,那回頭又出問題,別來找我幫忙了。”
“你……”
夏皇氣得站起身來,如今大夏境內多少年沒有出現過魔人的消息和蹤跡了?
明明就是相國府故意誣陷謝府,害得其鋃鐺入獄。
姜瀾還這麼嘴硬。
“我要回相國府了。”
姜瀾也不理會她,慢條斯理地把湯喝完,從一旁宮女手中接過絲絹,擦了擦嘴。
他還惦記着妙音仙子手中那塊蘊含着仙凰真血的星隕石,皇宮這地方也沒什麼好待的,此外他得好好考慮一下,接下來的計劃了。
帝都這邊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腳長你身上,沒人攔着你。”
夏皇冷哼一聲,在一衆太監宮娥的簇擁下起身離開,一大早就惹她生氣,現在她也不想看到姜瀾。
有些卡文,沒啥狀態,理一下後續劇情,明天爭取萬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