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濺起很高,連風聲在剎那間都彷彿凝固了,道無量邁步殺去的身影,沒有任何的徵兆,直接就崩潰炸開,四分五裂。
一截炸開的金色衣袍,甚至染着血跡,飄飄灑灑地墜落在地,上面還伴隨着半塊瑩白染血的骨塊,很是驚悚。
整片天穹都安靜了下來。
周圍的諸多天驕更是呆滯地看着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堂無量聖界的年輕一輩最強者,位列混沌金榜前十的年輕禁忌,就這麼殞命了?
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驚恐起來,頭皮發麻,簡直要炸開一樣。
“真是可怕……”
法無上、彌羅、黑袍男子等幾名年輕禁忌,同樣面色劇變,死死盯着那裡,似如臨大敵,戒備到了極致。
“小姐……”
青銅宮殿前的那名清秀少女,也是有些呆滯,懷疑自己的眼睛,但很快隨着那裡的澎湃金光散去,她看到了一道還算有些熟悉的身影,頓時變得激動、振奮不已,整個人輕顫着。
“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有救了……”
此刻,不僅僅是這名清秀少女,四周山頭上的所有天驕和生靈,也是看清了突然出現在那裡的年輕男子。
他身着白衣,身形修長,容顏清俊,面孔年輕得有些過分,僅僅是隨意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卻彷彿是整片天地時空的中心,帶着浩瀚如山海般的壓迫感,令人生畏。
“果然是他……” wωω✿ttκǎ n✿C○
“我就知道絕對是他,諸天戰場內除了他之外,絕對沒有那麼強大的存在。”
很多天驕低語,目光或是敬畏、或是帶着敵意和忌憚。
楚秀煙緊握着劍,青絲染血,面紗一片鮮紅,像是被血液給浸染透。
她一對清眸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身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她才平復了下紊亂的氣息,吞服下一顆療傷丹藥,道,“多謝。”
姜瀾的出現,令她很是意外,她自然也從縹緲劍崖的師尊口中,知曉宗門有意讓她和姜瀾聯姻一事……
本身這兩件事情,在她看來是沒有任何因果聯繫的。
所謂的聯姻,無外乎是利益糾葛和交易,她並不抗拒,但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姜瀾會現身救她。
姜瀾此時倒是沒有理會楚秀煙的意思,自從縹緲界主出事後,他就隱隱猜到了界外的目的。
或許圍獵楚秀煙,不單單是因爲縹緲界主,很大可能是爲了把她當做一個誘餌,藉此對付他。
“連封天鎖地也已經佈下了,看來我倒是沒猜錯,這就是衝着我來的。”
姜瀾看着天穹四方出現的一道又一道脈絡紋理,甚至能感受到被截斷的時空以及被封鎖的天地。
虛空深處更是傳來若隱若現的殺機。
看來諸天戰場外的界主爲了對付他,費了不少功夫,送進來一些“違禁法器”和大陣。
“你竟斬我元胎……”
“罪無可赦。”
森寒冷冽的話語,自道無量破碎的肉身當中響起,有一團朦朧的光出現在其中,被一尊巴掌大小的傀儡包裹着。
不過現在那尊傀儡已經破碎了,有了裂痕,隨時會化作碎片炸開。
散落四方的破碎屍塊和瑩白骨渣,在不斷地重組,那些逸散的血霧,也倒卷着收了回來,要重新凝聚出道無量的真身。
“替死傀儡……”
看着這一幕,姜瀾倒是並不意外,道無量這個級數的天驕,不可能沒有護身保命之類的東西。
他擡起手掌,一根手指點了過去,那團朦朧的光突然受到劇烈衝擊,有一層璀璨的屏障浮現,擋住了他的這一擊。
同時那尊漆黑傀儡上,裂痕再度遍佈,蔓延向四周,似再難承受,最後砰一聲化作漫天齏粉,煙消雲散。
姜瀾擡手一招,虛無當中墜下火焰,金光燦燦,溫度奇高,宛如仙凰,噗嗤一聲展開雙翅,飛向道無量那依舊在重組的肉身,要將之燃燒成灰燼。
“道無量不能死在這裡,出手阻攔住他……”
話語不多的黑袍身影忽然開口,身影唰的一聲消失在了原地,似乎融入到了虛空當中。
隨之鋪天蓋地的殺氣,猛然朝着姜瀾席捲而去,無孔不入、無邊無際,宛如一片殺氣之海。
“真是可怕,什麼都沒做,光是憑藉一道眼神,就崩裂了道無量的這具肉身。”
“怪不得各位界主爲了對付他,要費盡周章,爲此甚至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在片刻的驚顫後,彌陀古界的年輕禁忌彌羅也恢復了過來。
他出現在東邊的天穹上方,身後銀光大綻,像是時空秘境在洞開,一杆又一杆的大旗,獵獵作響,呼嘯着飛了出來,穿插而過。
每杆大旗都像是內蘊一片廣袤空間,當中噴薄出奇異之景,有灰霧沉沉,靄氣繚繞,天人搏殺,屍骸翻天,有地府涌動,幽冥洞開,萬鬼呼嘯。
這是天人五衰旗,乃是某位界主斬殺五位天人後,剝下的外皮所煉,並非是仿品。
每一杆大旗都染着血,帶着天然的肌體紋路,有着至高奧義演繹,同時代表着天人必經的五次天衰,每一衰都是天人難以化解的“絕咒”,詭異至極。
當然,以彌羅的能耐,自然無法徹底發揮此旗的神威,連萬分之一能難。
此旗也是彌陀界主在幾位界主的幫助下,付出代價,短暫地撕開諸天戰場的壁障,將之送過來的。
他只是藉助着血脈的特殊性,短暫地操縱此旗,爆發出了超越他這個級數的實力,要斬殺姜瀾。
另一個方向,法無上也動手了,他御使萬道,渾身發光,一下子涌動出各種恐怖異象來,像是大星在轉動,一片熾盛的光飛了出去,化作了無窮刀光、劍光、萬兵道藏,在那裡演化一片恐怖海洋。
除此之外,他還祭出一張古樸的萬猿化人圖,此圖籠罩着高空,不斷延展而開,彷彿有着生命進化的真諦在那裡演繹。
這同樣是一件無比珍貴的至寶,乃是古猿一族的傳承之物,那一族覆滅之後,此寶落到法界的界主手上,如今賜予給法無上,藉此鎮殺姜瀾。
“先天五行覆界陣,復甦。”
紫昆玄也出手了,他的實力不如幾人,但他身後畢竟也站着一位界主。
其手中的那杆古樸旌旗,不僅僅是至寶,同時還是此地隱藏大陣的引子。
隨着他盤坐虛空,口中唸唸有詞,將古樸旌旗插入地下,整片天穹的景象都變了。
之前所浮現的那一道道脈絡陣紋,越發熾盛璀璨,有先天五行顛倒之威在演化,金木水火土先天五行滾滾,齊齊噴薄。
一條又一條恐怖的紋理在地面浮現,自天穹中墜下,在虛空中交織,在高天上演化,籠罩此地。
無量殺氣爆發,滾滾而涌,即便沒有聖人級的人物掌握陣臺,主導大陣,但涌現的氣息和殺機,依舊令人心顫且膽寒。
在四周觀戰的所有天驕和生靈,此時臉色都變了,想都沒有想,就往遠處撤離,不敢進入大陣範圍。
別說是他們,就算是聖人踏入當中,也得飲恨。
他們實在是沒想到,爲了對付姜瀾,一衆年輕禁忌竟然祭出瞭如此恐怖的手段。
而楚秀煙也僅僅只是一個誘餌,怪不得前幾日風平浪靜,一衆年輕禁忌都銷聲匿跡了,原來是在準備這些。
“幫我拖延住時間……”
道無量的神魂顯露痛苦之意,被仙凰之焰不斷灼燒,變得模糊了很多。
他的神魂強度遠超同級數的天驕,甚至於超越一般的聖人,不然絕對無法在姜瀾的仙凰之焰下堅持如此長的時間。
在法無上等人動手的時候,他也在頌念某種古老的語言,這像是浩大的頌經之聲,在虛無之中響起。
大片大片的經文飛出,落在他身上,竟然化作了金色甲冑,貼合在他的神魂身上,牢牢將其護住。
同時,道無量的眉心發光,元神小人張嘴,噴出一道金光,滴溜溜一轉,化作一尊金色的大鐘,古樸滄桑,悠悠一動,鐘聲若漣漪,將他死死護住,可以說,各種神魂秘術都施展了。
“先天五行覆界陣最爲恐怖,不可讓其徹底復甦。”
楚秀煙在吞服下幾顆療傷丹藥後,傷勢也好了不少。
她雖然知曉姜瀾很強,但畢竟這幾位年輕禁忌,都代表着界外的幾位界主,所施展的手段,的確可怕,超越了這一級數。
所以她沒有耽擱時間,第一時間便手持長劍,殺向了紫昆玄,不讓他催動此地大陣。這一切說起來遲,實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
此地的一衆年輕禁忌便已經各自施展最強手段,殺向了姜瀾,沒有任何藏拙,不敢有絲毫的小覷輕視。
道無量現在的下場,就已然足夠說明姜瀾的強大和恐怖。
“只是四人嗎?”
姜瀾看着他們一起動手,神情絲毫沒有爲此生出什麼起伏變化。
“四人足矣。”
黑袍身影冷漠道,刀之海洋已經淹沒而至。
天上地下全是殺戮氣息和刀光,有滴血的黑色天刀、劃破幽冥的血色妖刀,也有斬斷星河的恐怖霸刀……可以說這已經是刀道之海了,足以斬破一切。
“給我碎。”
姜瀾只是輕叱一聲,如天音震盪,萬雷咆哮,神鍾炸響,虛空泛起可怕的波紋。
這些波紋宛如實質一樣,一道又一道,帶着凜冽鋒芒,反震而去,淹沒而至的漫天刀光,剎那間被這些波紋給碾壓震碎。
“規則秩序……”
黑袍身影面色微變,不敢直接攖鋒碰撞,一擊不成迅速遠退,立即遁入虛空當中。
姜瀾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必動用什麼神通,他的一言一行就是天地號令,就是道法和神通的演繹。
在黑袍身影遁入虛空的剎那,他口含天憲,依舊輕叱,“給我現。”
虛空當即扭曲,黑袍身影驟然發現一條又一條的秩序鎖鏈不知自何處蔓延而來,瞬間纏繞向他的四肢,要將他束縛鎖住。
他面色變化,不得已現身,然後衣袍當中,一口黑色天刀浮現,不斷揮斬,璀璨刀光掠過,要斬向這些秩序鎖鏈,將之粉碎。
“跪下。”
姜瀾目光掃向黑袍身影,再度口含天憲,輕叱出聲。
他身後三千世界虛影顯化,若有九重天闕若隱若現,一尊無上至高的天帝,端坐於最高處,統御俯瞰無盡蒼生。
“休想……”
黑袍身影膽寒,內心深處竟然浮現一種伏跪臣服向姜瀾的念頭,他咬牙,施展精神秘術,進行抗衡,同時咬破舌尖,噴出鮮血,保持清醒。
但是下一刻,他猛然驚醒,面色蒼白,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掌控自己的肉身。
他的脊樑已經彎曲了下去,雙腿呈現一種詭異的角度,就這麼跪倒在那裡。
在遙遠之地,密切關注着這一戰的諸多天驕,也滿是膽寒和驚顫,這也太邪門了,只是輕叱一聲,就令一位年輕禁忌跪下。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休想辱我……”
黑袍身影不甘心,強行折斷了自己的雙腿,但下一刻,一道彈指劍光斬來,洞穿向他的眉心,一個可怖的血洞出現在了那裡。
關鍵時候,他的神魂當中,一座殺氣森森的殿堂浮現,擋住了這一道劍指。
“保命之物還真多。”姜瀾搖頭,放下手掌。
“這一劍……”
正持劍殺向紫昆玄的楚秀煙,沒想到姜瀾隨手震指的一劍,就如此不凡,當中甚至蘊含了幾分令她感到驚豔的劍道真意。
“一起出手,不要有任何大意。”
見此景象,彌羅越發心悸,沉聲喝道。
呼呼呼……
灰色大霧獵獵,遮攏天穹,像是化作了一方無邊無際的牢獄。
天人五衰旗不斷招搖,分列於五方,彌羅唸唸有詞,催動此寶,朝着姜瀾籠罩而至。
每一面古旗內部都在噴薄無量光,隱隱間能看到一尊法力通天的天人虛影,盤坐在那裡,身受五衰折磨,本來滿是光潔妙曼的身軀上,呈現出了污垢、頭上發冠枯萎、腋下生汗、忽生臭味……
這灰色大霧籠罩淹沒而來,一尊又一尊的天人虛影顯化,帶着五衰折磨,走向姜瀾。
這是曾經的天人法相所映照,他們到了壽福將盡之時,如若無法走到界主那一步,就有五衰劫將至。
每一劫都是恐怖的災難,在此劫中殞命道滅的天人,不在少數。
天人五衰旗雖然無法映照真正的天人來殺敵,但卻能將天衰之劫映照而出,防不勝防。
姜瀾立身之地,無聲無息間就出現了一道道詭異的氣息,籠罩向他,他似乎看到了自身無垢的肉身當中,開始涌現污垢,肺腑、骨骼、血液深處,也出現斑斑點點的污跡,道法根基被污濁。
他的體表長出皺紋、頭髮光澤不再,不斷枯萎,就連壽命也所剩無幾,氣血衰竭,走路都困難,一陣風來就能將他吹走……
他原本強橫無邊的氣血,也在枯竭,如同風燭殘年,隨時會熄滅。
“天人五衰旗對他有用。”
彌羅也感受到了姜瀾身上的異狀,有些振奮,他血液沸騰,催動秘法,一層銀燦燦的光芒,覆蓋籠罩了他全身,同時眉心的紋路在交織,衝出一道道精純的法力,涌入天人五衰旗內。
天人五衰旗畢竟他這個層次能完全催動的,每一息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法力,即便是他也有點吃不消,在不斷地吞服神藥和丹藥,補充法力。
另一方向,法無上催動的萬猿化人圖墜下,噴薄出瀑布般的秩序神鏈,壓落向姜瀾的頭頂。
當中傳出滾滾吸攝力,彷彿有一口大道深淵洞開,要納進天下生靈。
在萬猿化人圖的四周,還有各種異象顯化,到處都是神猿,或是效仿古人施展拳法,或是着道袍頌念古經、或是持兵踏空殺敵……這是古猿一族的前賢,每一尊虛影都曾是道行通天之輩,它們同時浮現,殺向了此刻“衰弱”的姜瀾。
“天人五衰旗都被帶來了,果然詭異難纏,此物甚至算計過一位界主,險些令其道滅……”
楚秀煙也感覺到現在姜瀾的狀態不好。
她不得已暫時放開在主持着大陣的紫昆玄,前去相助姜瀾,不過她剛要動身,卻見“衰弱”的姜瀾忽然探出了手掌,一把抓向高空的萬猿化人圖。
當中所傳來的吸攝力,對他不起作用,他立身之地,有四聖靈浮現,混沌霧氣滔滔,若一片萬法不侵之領地。
這足以滅殺聖人的恐怖力量,根本無法威脅到姜瀾。
“你想奪圖?”
法無上面色微變,催動着法力,操縱萬猿化人圖,要掙脫姜瀾的抓攝。
那些顯化的古猿前賢殺了過去,但皆被姜瀾身周的四聖靈虛影糾纏住了。
“五衰將至,天人難留。”
彌羅繼續操縱着天人五衰旗,一道又一道詭異無形的氣息,蔓延而去,要覆蓋籠罩姜瀾的全身,令他更爲“虛弱”。
“楚秀煙,你的對手是我。”
另一邊,一直在重組肉身的道無量,終於“癒合”了,他暴戾和憤怒,直接盯住了殺向紫昆玄的楚秀煙,以免她干擾到此大陣。
狂暴且澎湃的皇道之氣,宛如混沌氣般在他周圍沉浮,似有一方方古老的國度降臨,被他推動着而行。
碾壓得虛空顫動不已,簡直要在剎那間炸開。
這種剛猛且霸道的力量,強勢絕倫,蘊含着難以想象的巨力,可開天闢地,化古拓今。
同時,他的血肉發光,顴骨那裡更是熾盛無比,精神力澎湃,簡直像是有一片汪洋撲來,捲動天穹。
不得不承認,道無量很強大,若非姜瀾太過於“匪夷所思”,他剛纔根本不可能那麼難堪,炸成一片血肉和碎骨,需要癒合重組。
楚秀煙本想阻止先天五行覆界大陣的復甦,但被道無量這麼阻攔,也只能分出精力,和其抗衡起來。
“羣狼獵龍啊,還真可能成功……”
“連先天五行覆界大陣這樣的違禁陣法,都被送了進來,不過一旦復甦,可是需要掌控陣臺之人獻祭,紫陽大界可真是捨得啊。”
遠處之地,看着這一恐怖大戰的所有天驕和生靈,皆感到震顫和驚懼。
即便是聖人步入其中,也得瞬間就身隕道消,恐怕今日就是大聖降臨,也得殞命,很難活下來。
這些手段都太恐怖了,尤其是先天五行覆界大陣,那是覆滅過諸多古老世界的禁忌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