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卓思暖下了飛機之後,隨意的在臨近秦挽外家的附近找了一處下榻的酒店,彼時已經晚上十點半,她心神疲憊,不知道是因爲旅途的勞累,還是在着飛機上做了一個夢使得她心神不寧,總而言之,她辦好一切手續入住了酒店之後,躺在柔軟的大牀上,還未得理清一整日煩亂的思緒,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待得醒來,已是第二日九點了,卓思暖吃完早餐之後,給了夏景灝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的那瞬間,卓思暖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的喉嚨乾涸得緊,她根本不知道夏景灝會告訴她怎麼樣勁爆的消息。
“喂,思暖?”夏景灝低沉磁性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卓思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的說道:“早上好,我來了蘇格蘭。”之後她報上了她下榻的酒店地址,夏景灝愣怔了下,他的語氣透出點無奈,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思暖,你怎麼來了?”
卓思暖一聽這話,便不樂意了,但是她的不樂意並沒有沒有十成十的透露而出給夏景灝,她反倒是放輕了聲音問道:“難道我來了你不高興?”夏景灝沉默了片刻,卓思暖都差點兒驚疑他是不是把電話給掛了之後,他才低低的恩了一聲。
卓思暖柳眉倒豎,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把着壓抑在胸腔處的怒火給壓了下去,她儘量心平氣和的問道:“林澗現在在哪裡?”夏景灝沒有回答,他反問道:“思暖,你是不是生氣了?”卓思暖一聽這話,當真的忍不住壓抑在胸腔處的怒火了。她輕輕的恩了一聲。
她五指併攏,握成拳,拳頭因爲生氣而緊緊握着,而身子則在輕輕顫抖,過了片刻之後。她才厲聲問話:“我難道不應該生氣,你不問我一聲便把着秦挽的行蹤告訴了林澗,現在我來了蘇格蘭你還不高興,難道允許你不高興,不允許我生氣?”
“沒有,”夏景灝的語氣破有些無奈。隨即的,他輕聲安撫她,他柔聲解釋道:“你也是知道的,秦挽的事兒是我早就許諾了林澗,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卓思暖聽了。突的冷靜下來,她安安靜靜的問了一句:“你當初爲什麼不可以問問我的意見?”
夏景灝知道,卓思暖話語之中的當初之意是意指他當初爲什麼不可以把着算計若雪瀾的這一事兒和她商量商量,這不是沒有辦法的事兒,若是他和卓思暖商量,指不定又要出什麼幺蛾子。這事兒,還是較少的人知道最安全,這是爲了“做戲”的真實性。可是他時下他是不可能把着這些話語給着卓思暖說的。
夏景灝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他無奈的說道:“對不起,思暖——”卓思暖沉默了一下。又覺得委屈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才把着話題轉回最初的問題——“林澗在哪兒?”夏景灝沉默了片刻,才把着林澗在哪兒的事情給她着說了。
“我等會兒過去找他,”卓思暖輕聲說道,便準備要掛了電話。夏景灝沉默了片刻,才低低的說了一句“他待在那兒三天了。”卓思暖恩了一聲,沒讓着夏景灝聽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事實上,她的柳眉深深的皺在一塊兒了。
兩人算是頗爲不愉快的掛了電話,掛完電話之後的卓思暖又倒回大牀上,她賴在柔軟的大牀上翻滾片刻片刻,放空自己的腦子。此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從夏景灝的口中,她知道,林澗得知秦挽自殺身亡的消息之後,便尋到了他的墳墓處,如今已守在秦挽墳前,算上今日的話,算是三天了,三天裡頭,不吃不喝……
一個正常人,若是不睡覺的話,可以頂着三天;睡覺但是不喝水的話,約莫七天;睡覺喝水但是不進食的話,約莫可以頂着二個星期。
卓思暖不知道林澗何苦因此爲難自己呢?斯人已逝,又何苦折磨自己,這樣子又有什麼意思?不過她知道,有一句話最適合用於林澗身上,便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個人深陷入一件事情之中,又怎麼會看得清楚自己的局勢,可旁觀者卻是能輕而易舉的看明白這一切。
卓思暖出了酒店先是去附近的大型購物商場購買了一些乾糧和礦泉水,她怕林澗會倒下去,秦挽已經死了,若是秦挽在,他定然不捨林澗受到一點傷害。而卓思暖是秦挽的朋友,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她也不可能冷眼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從着自己的眼前逝去。
買完所需的物品之後,她打的去埋葬秦挽的墓園,那兒世世代代埋葬的都是貴族的後代,秦挽被埋葬在這兒,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外公是極爲疼愛他的。墓園的地點偏遠,她才拎着東西下車,準備付錢,便得見一修長高大的身影大步朝着她而來。
那人揹着光,卓思暖眯了眯水眸,看了那人一眼,他着一套標準的三件套西裝,白襯衫與黑外套,十分搭的襯托出他完美修長的身形,他長得極爲俊秀,細長的眉,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樑,以及略薄的性感嘴脣,那人不是夏景灝還能是誰呢?
夏景灝從容不迫的掏出一張紙幣,遞給了司機,用着流利的外語說着不用找了,司機說了一聲謝謝,便開着的士絕塵而去。卓思暖眯了眯眼,別有深意的看了夏景灝一眼,她沒有理會着他,而是直接繞過夏景灝往着前邊而去。
“思暖,你在生着我的氣?”夏景灝邁着大長腿,從容不迫的跟在卓思暖身後,他修長的雙手因爲寒冷而插入了西褲口袋之中,卓思暖聞言,往後看了夏景灝一眼,涼涼的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她說:“天氣還沒熱,冷就多穿點,穿這麼少,感冒了別要求我照顧你,你知道,我是不會照顧人的。”說着,便不理會夏景灝,徑自的往着前邊而去。
夏景灝聞言,脣畔浮現一抹暖暖的淺笑,他知道,卓思暖從來都是嘴硬心軟,明明見他穿得少,擔心着他,卻偏偏用着這種惡劣的口吻說着關懷的話語,還真是彆扭得可愛。
明明生着氣,不想理會他,卻看他穿得少,出言關懷他。夏景灝在着心底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幸虧得當初與她鬧矛盾的時候,她沒一個心急的選擇自殺的方式,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學習林澗,守在秦挽的墳墓前,幾天幾夜的不吃不喝,跟着他說一些貼心的話語。
“知道了……”夏景灝低低的回了這麼一句,卓思暖的腳步一頓,隨即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聽到夏景灝的話語沒有。事實上,別看夏景灝穿得單薄,他可是特地多套了一件保暖毛衣,憑藉着他強大的體魄,應對着蘇格蘭如今的天氣,是百分之二百的沒問題。
相比着守在秦挽墓碑前的林澗,夏景灝穿得不可謂不多,當着卓思暖走到秦挽墓前的時候,便得見一模樣憔悴,鬍子邋遢,衣服皺巴巴的套在身上,癱坐在墓碑一側的林澗,這般的林澗,是卓思暖從未見過的,她見過從容不迫的林澗,見過鋒芒畢露的林澗,見過冷酷不似凡人的林澗,見過柔聲關懷秦挽的林澗,可獨獨的沒見過模樣兒邋遢,眼神呆滯,面無表情的半靠在秦挽墓碑前的林澗。
“林澗——”卓思暖走到林澗的身側,輕聲的喚了他一聲,而林澗彷彿是沒聽見那般,他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似乎是透過前方光禿禿的矮樹叢看到了遠方的什麼。卓思暖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來,五指併攏,在着林澗身前晃了晃,林澗沒有理會她,連着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卓思暖挫敗的嘆了一口氣。
“他這副模樣多久了?”卓思暖問着隨後而來的夏景灝。夏景灝輕聲答道:“從看似冷靜,實則步伐慌亂,像瘋了的一樣衝進這墓園之後,看見秦挽墓碑之時,便開始這般頹廢,像是失去了魂魄那般。”
卓思暖看了林澗幾眼,突然冷聲道:“林澗,我知道,你現在聽得見我說話。”頓了頓,卓思暖又厲聲說道:“你現在這副深情的模樣裝給誰看,我說你別在秦挽墳前裝模作樣行不行,人都已經死了,你才裝出一副後悔的模樣,當初知道這結果,怎麼不愛惜自己,不憐愛秦挽一點——”這一番肺腑之言說完之後,林澗掀了掀眼皮。
卓思暖脣畔浮現一抹淡淡的淺笑,這一抹淺笑是十分的淡然,而夏景灝則是眼神淡淡的看了卓思暖一眼,有點兒訝異之色閃過深邃的黑眸。
卓思暖見有用,便繼續用着激將之發,她的口吻越發的嚴厲了,她說:“你現在不吃不喝,最多明天,不——可能是等會兒就會頂不住了,你想,你從未在秦挽面前表現過柔弱的一面,如今他死了,你倒是好,盡是給他丟盡一切面子,你以爲你現在在這裡裝什麼情聖秦挽就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