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園內,秦明和化成人身的黑鱗蛟聖席地而坐,周身如玉散發光澤的白玉龍參則趴在黑鱗蛟聖的肩頭,不遠處,昏迷的赤天、血刃和藍茹心被並排放在一起,雖然未曾醒轉,但是卻呼吸平穩,這是白玉龍參的功勞,每人都得到了一滴白玉龍參的藥液。
秦明感受着體內磅礴的力量,不由得感嘆白玉龍參的藥效之強,他的待遇要好得多,得到了一條龍參上的鬚子,所以不僅重傷痊癒,還立刻醒轉了過來,連實力都有所精進,不由得感到十分驚訝。
“這算什麼?等本王晉升爲聖藥之後,足以生死人肉白骨,遠超同品階的寶藥。”白玉龍參的龍嘴張合,語氣很稚嫩,如同六七歲的孩童。
秦明已經知道,白玉龍參很不凡,遠超其它寶藥,僅僅是一株藥王,但是功效卻快要比肩聖藥了,不僅能離開土地飛奔,還開了靈智,甚至可以與人交流,不像其它的藥王那樣只是擁有模糊的本能。
對面,黑鱗蛟聖目光深邃,注視着秦明,他的右臂和尾尖早已經復原,除了自身體魄強大,恢復力驚人外,最主要的還是白玉龍參的功勞。
“你是說,他被一道金色的神榜擊斷,然後投身龍脈之中。”黑鱗蛟聖問道。
秦明點頭,不久前已經將遇到青龍的事告知黑鱗蛟聖,只是卻隱瞞了關於龍族古經的秘密,只說青龍教給了自己龍擺尾那一種神通。畢竟是初相識,秦明不可能將自己的底細盡數說出,因爲並不清楚黑鱗蛟聖爲人如何。
黑鱗蛟聖此時目光閃爍,有些疑惑的自語道:“如果真的是他,怎會如此不堪?那道榜雖非凡,但是相對於他來說,並不具有壓倒性的力量……”
說到這裡,黑鱗蛟聖眼前突然一亮,道:“是了,一定是他遭到了什麼變故,實力倒退,這青龍鱗沒錯,絕對是屬於他的。”
秦明在一旁聽着,這黑鱗蛟聖似乎知道不少秘辛,當即問道:“那神榜是何物?青龍前輩又有怎樣的過往?”
黑鱗蛟聖,看了秦明一眼,反問道:“他沒有和你說起過?”
秦明搖頭,道:“他說他曾受重創,記不起太古,忘記了過去。並且說那些事情因果太重,不是我現在能承受的,需要我變得足夠強。”
黑鱗蛟聖聞言,眉頭一皺,自語道:“果然……原來傳說是真的,太古有大亂,連他都不能倖免,遭受重創,難道連這一世都要受到波及嗎?”
黑鱗蛟聖目光沉重,看向秦明,道:“他既然不肯告訴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想來也是擔心你沾染上因果,從而夭折,不能真正成長起來,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告訴你。”
秦明失望,但是卻也猜到也許太古發生的事真的太過可怕,牽扯太多,不是目前的自己應該接觸到的。
“那蛟聖前輩是如何和青龍前輩相識的?哦,對了,蛟和龍本來是近親,莫非前輩與青龍前輩是親戚?”秦明放棄探索那種秘密,轉而有些好奇青龍與黑鱗蛟聖之間的事情。
黑鱗蛟聖聞言先是一陣愕然,隨後一直嚴肅的臉上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出聲,搖頭道:“你的好奇心還真不小,想象力更是豐富。我與他可攀不上親戚,無半點血緣關係,他成名於太古之前,天縱之資,我不過是一條看守方丈藥園的小蛟,只是在一次修煉中出了差錯,多虧他恰巧經過,不僅救了我一條性命,還指點我修行,於我有大恩。”
“原來是這樣,那是誰將前輩鎖在這裡?”秦明問道。
蛟聖搖頭,道:“並不認識,太古之時曾有一日,整個方丈島陷入戰火,曾經島上的那些大人物都難以抵擋,有無上神人出現在島上。我猶記得當日,一隻黑色巨手撕裂蒼穹,拍向方丈島,島主九源丈人都抵擋不住,被生生拍碎,島上的仙神成百上千,卻無人可以抗衡,皆隕滅了。那些外來者中,最弱的都遠遠超過我,僅僅一擊就讓我重傷垂死,幸好有一個白衣女子出手制止了,雖然最終用這條困龍鎖將我鎖在這裡,命我繼續看守藥園,但也算是救了我一條性命。”
說到這裡,黑鱗蛟聖的目光中有恨意,但是也帶着一絲感激,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說道:“後來,島上平靜了,那些外來者都走了,我爲了活下去,繼續兢兢業業的看守藥園,但是從那以後,島上的大人物們再也沒有出現過,只偶爾有龍獸闖入,想要偷吃靈藥,但是都被我鎮壓了。
再後來,方丈島漸漸的變了,靈氣變得匱乏,天地法則壓制修爲,島上的生靈皆變得狂躁,獸性壓制了靈性,連藥草都開始枯萎,最後,曾經聖藥遍地,甚至神藥都很常見的藥園,幾乎荒廢了,再然後,天穹之上有神人出手,將方丈島徹底封印,島上所有的生靈都陷入了沉眠之中,我也不例外。
當我再次醒來之後,這片天地變了,方丈島往日的靈性,連方丈重地藥園都破敗了,只有一株新生的白玉龍參存在,那些寶藥都枯死了,失去藥力,後來,我就和一直和白玉龍參相依爲伴,我離不開這裡,但是白玉龍參卻可以,當他成爲藥王之後,可以土遁,擁有急速,可以安然的進出藥園,將島上的變化告訴我,倒也不算太過無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年,在這十年內,我知道太古早已遠去,這一覺,我直接睡過了一個太古。直到幾天前,白玉龍參突然告訴我,有外來人闖入島上,我本來以爲有機會逃脫了,所以白玉龍參特地將你們引來,誰知道這島上的莫名道則竟然針對外來者,使得來到這裡的人,最多也不過就是淬血境。”
黑鱗蛟聖說完,滿臉落寞,這樣如同坐牢一般的日子,不知何時纔是盡頭。
秦明靜靜的聽着黑鱗蛟聖說完,表面上很平靜,但是內心深處早已經涌起了驚濤駭浪,幾乎難以自持。聽着黑鱗蛟聖的描述,秦明彷彿看到了那太古時代的方丈,彷彿回到了那一戰,看到了仙人之間的廝殺,每一擊都令天地失色,彷彿看到了那從天而降的巨大手掌,擁有無量神通的一島之主,衆仙領袖九源丈人就直接被拍碎,難以抵擋。
想到這裡,秦明心中激盪,難以平靜。太古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年代,連仙神都動輒就要隕落,堂堂的一位聖人竟被輕而易舉的鎮壓。現在即便是在那些頂級的大勢力中,聖人都是算作底蘊一般的存在,可是在方丈島上,卻只能用來看守藥園。
秦明又不由的想到了石刻上那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在那夢中,仙島應該還未遭劫,那麼老者眼中的悲涼,難道就是因爲預料到那種大劫了嗎?秦明突然心中一動,對着蛟聖詢問道:“蛟聖前輩,你可曾見過九源丈人的真容?”
“自然見過。”黑鱗蛟聖點頭。
“那你看是不是他!”
秦明在腦海中刻畫出那幅石刻上老者的模樣,通過精神波動傳達給蛟聖。
“正是九源丈人的,你見過島主的遺像?”蛟聖好奇的道。
秦明頓時心中恍然,自己猜的沒錯,那個老者果然是九源丈人。當初九源丈人一定是預見了方丈的劫難,所以才留下那些,讓後人看到,並且將蓋世寶術也一併留下。那幅刻圖中應該留有九源丈人的一縷意志,可以與後人交流,並且挑選繼承者,如果得不到九源丈人的認可,恐怕根本得不到那寶術。
秦明明白,九源丈人是預見了自己的隕落,不想寶術失傳,這才煞費苦心,留下了這宗寶術,是在爲後人着想,留下希望。
秦明突然心中一震,想起了青龍曾說過的一句話。
“我幫你,是爲了留下一線希望。”
秦明心中難以平靜,不知爲何,秦明覺得青龍的過去,方丈島的破敗,背後所隱藏的秘密很有可能同出一源,甚至無論是青龍還是九源丈人,都曾告訴過秦明,要想探知真相,需要有相應的實力,兩人的話如出一轍。
不知不覺間,秦明覺得,冥冥之中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自己推進了命運的漩渦,不能脫身,不可抗拒,身處漩渦中,只能苦苦掙扎。
一直以來,秦明只想返回家鄉,修行的目的就是爲此,但是此時,秦明覺得,即便是青龍和九源丈人一直隱瞞着過去,竭盡全力使秦明避免沾染上因果,可依然無用,自己似乎有些身不由己。
就在這時,秦明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疑惑,本來自己修行的目的只是想返回家鄉,可是爲何卻變得對太古那樣癡迷,真的僅僅是好奇嗎?
秦明心中變得一片雜亂,他發現一直以來自己錯了,自己確實想要返回家鄉,但是努力修行的目的也許並非只此一個。
一直以來,冒險逃離小屍派,與衆多龍獸生死搏殺,冒着生命危險去取龍屍,以及甘冒大顯闖藥園,到最後與蛟聖一戰,本應轉身逃走卻選擇了拼死放出最後一擊。
秦明突然覺得,自己錯了,他拼命修行的真正原因,只是因爲對成爲強者渴望,拼命的變強,甚至致自己於危難之中,就是爲了變強,爲了與強者對抗。之所以不由自主的探索太古的大密,只是渴望着太古時衆神爭霸的戰場。
在這一刻,秦明如醍醐灌頂,瞬間心中通透,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在渴望變強,渴望戰鬥,自己有着一顆熱血滾滾的強者之心。
秦明只覺的全身血液都要沸騰,心臟劇烈跳動,置身於一種極其奇妙的境界當中,僅僅是一瞬間,整個人完全不一樣了,宛如新生。
破繭化蝶,秦明兩眼中爆射出兩道精芒,一股奇特的氣息瀰漫,無比強大,彷彿要凌駕於九天之上,無人可以直掩其鋒芒,即便是天地傾覆,也難以讓秦明有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