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所在的客房內,老人坐在牀上,面色紅潤,看上去精神十足。葉星痕侍立在旁,臉上尤帶着一些淚痕,而秦明則表現的很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憂。
秦明的肩膀上,白玉龍參靜靜的趴着,小金則不斷地圍繞着老人旋轉,不斷地灑下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華,落在老人身上。
“先生果然不是尋常人,竟然連這種靈物都能降服。”老人看着小金和白玉龍參,讚歎道。
“喂!老頭,怎麼說話呢?什麼叫降服?我只是跟他外出歷練而已,怎麼叫降服?”白玉龍參不滿。
“就是,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可是修行數萬年的得道神丹,怎麼會被一個毛頭小子降服?再亂說小心我不幫你療傷!”小金也是十分不滿。
這兩個一直不對頭的傢伙,如今倒是一致對外,意見出奇的相似。
老人啞然失笑,對這兩個小傢伙感覺很有趣。
然而秦明看着這有幾分搞笑的兩個傢伙,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老人的身體狀況根本已經惡劣到極點,秦明將老人帶回自己暫住的客房,連小金以及剛剛甦醒過來的白玉龍參都叫了出來,可是依舊無用。
雖然現在看上去老人氣色紅潤,十分健康。然而秦明卻很清楚,那只是小金消耗自身的力量爲老人延續生命,只是將老人死亡的時刻向後延遲了一點,而白玉龍參對此也是無能爲力,即便是將自己的汁液甚至根鬚分給老人,也難以起到作用。
如果小金是真正的神丹,那麼肯定可以將老人救回,即便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在話下,可惜小金已經蛻變爲生靈,已經不算是神丹,只能將一些藥性分離出來,爲老人延續生命還可以,真正的讓老人復原,完全不可能。
過了一會兒,小金停止釋放那金色的光華,那是它體內所蘊藏的神性力量,帶着神藥的部分特性,足以支撐老人再活上三天,但是三天一過,即便是小金也無能爲力了。
老人蒼老的手掌撫摸着葉星痕的臉頰,長嘆了一口氣,滿臉慈愛的道:“星痕,趁着爺爺還有些力氣,爺爺要把葉家最珍貴的東西給你,來吧。”
說完,老人在牀上盤膝坐下。葉星痕眼圈通紅,在老人的示意下,緊咬着牙關,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上了牀,與老人相對而坐。
秦明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這時小金也已經返回秦明的身旁,和白玉龍參分別立在秦明的兩個肩膀上,他們都已經知道,老人要做什麼。
在外界,人們都認爲葉家先祖所留下的最珍貴的東西便是天脈決,就連皇朝也這樣認爲,所以爲了避免葉家重新崛起而報復,收走了天脈決。然而實際上,葉家最爲重要的東西一直在老人身上,那便是天脈聖心。
天脈聖心是第一代天脈聖體,也就是葉家先祖的心臟。那是天脈聖體真正的本源力量,葉家後世漸漸衰落的原因,便是後人只有天脈聖血,而沒有一個人誕生天脈聖心,天脈聖血只是天脈聖心的衍生物,沒有了天脈聖心,血脈將會越來越稀薄,直至消失。
而這個天脈聖心,被先祖施展密法保留了下來,一代代的傳承下去,與後世每一代的家主所融合,利用體內所流淌的天脈聖血來溫養聖心,再借用聖心的能力發揮出幾乎可以媲美初代天脈聖體的力量。
可惜的是,葉家先祖爲了後世所留下聖心,希望能使得葉家永世昌盛,卻忽略了一個問題,最終導致葉家的衰敗。
因爲這是葉家先祖的心臟,沒有人能徹底融合,只能用聖血滋養聖心發揮力量,而不能使聖心徹底復甦恢復生機,創造新的聖血。
隨着一代代的傳承,聖心被滋養到越發強大,然而後世葉家子弟體內的聖血卻隨着一代代的延續越來越稀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偶爾有子孫出現返祖現象,聖血變得濃郁,卻仍舊難以重現葉家的輝煌。
到了後來,葉家流傳下的祖先血脈稀釋殆盡,甚至連維持聖心的生存都不夠,在自我保護的本能下,聖心陷入沉睡,不再甦醒,雖然仍舊一代代的傳承下去,但是卻無法再喚醒聖心,沒有了聖心的力量,葉家子孫幾乎難以將天脈決修煉到比較高的境界,最終葉家徹底衰敗。
不過葉星痕的父親是一個異數,出現了返祖的現象,聖血濃郁程度可以媲美數千年前的葉家先賢,喚醒了聖心的一部分力量,可惜遭人陷害,被處死。幸好葉星痕的父親在被陷害之前感覺到了危險,將聖心重新交回了葉星痕的爺爺,葉星痕的爺爺只得重新將聖心納入體內。
得到聖心的老人早已經萬念俱灰,不想讓自己的孫子再走自己兒子的老路,所以這件事就一直都沒有告訴星痕,甚至連天脈決都沒有傳授給葉星痕,只是教給了葉星痕簡單的築基之法,來讓葉星痕強身健體。
按照老人的心意,根本不像葉星痕再走上修煉的道路,只做個平凡人就好,然而造化弄人,葉星痕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秦明靜靜的站在牀前,爲兩人護法。
牀上,葉星痕早就盤膝而坐,微閉雙目,而老人則一臉肅穆,手中連結法印,不時的在自己身上的幾個穴道拍打,隨着時間漸漸過去,老人的身上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一道道微弱的乳白色光華開始在老人身上綻放,隨着老人不斷地拍打和結印,身上的白光越來越強盛,卻毫不刺眼,看上去無比溫潤。
終於,白光強盛到一定地步,一道道神秘的紋絡開始出現在老人周身,與此同時,一種奇異的氣息散發,讓人感覺親切,忍不住想要接近。
唰!
白色的光芒比太陽還要強盛,卻出奇的溫柔,毫不刺眼,在這強光中,卻可以毫無影響的睜開雙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變化。
在老人胸膛處,那裡如同變得透明,可以隱約看到,一個晶瑩如白玉一般的心臟與老人的心臟重疊,散發溫潤的光華,上面不斷浮現神秘的紋絡,那是上天的賜予的道紋,充滿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那心臟卻一直靜靜地不動,彷彿死去了,並不像常人的心臟那樣跳動。
“不會是時間長了壞掉了吧?”白玉龍參在一旁嘀咕道。
這時,老人微微一笑,已經停止了結印和拍打穴道,沒有回頭,直接說道:“聖心得不到足夠濃郁的聖血滋養,自主沉睡,只有到復甦的時候,纔會重新開始跳動。”
隨着老人話音落下,那聖心開始動了,離開了原先的位置,緩緩向外移動。
與此同時,老人再次開始結印,拍打穴道,只是這次拍打的,卻是葉星痕的身軀,當聖心離開老人的身體時,葉星痕的身軀也開始綻放出乳白色的光華,與聖心同源,是天脈的力量,證明了葉星痕體內流淌有聖血,這份力量引導着聖心,緩緩的朝着葉星痕的胸膛前進。
這個過程很緩慢,屋子內很安靜,每個人的眼睛都盯着聖心,這是十分關鍵的時刻,葉家歷史上,曾出現過好幾次融合失敗,被傳承者輕則身受重傷根基受創,重則身死魂消,萬劫不復。
當聖心已經貼到葉星痕的胸膛時,幾人的心徹底被揪了起來,無比緊張,不過至今爲止還十分順利,聖心沒有表現出排斥的現象,甚至已經有一部分緩緩的開始進入葉星痕的體內。
看到這一幕,衆人提起的心徹底放下,聖心能夠進入,證明兩者並不排斥,基本上就算成功了,即便老人不再催動,聖心也會進入葉星痕體內,自主融合。
“成功了。”老人長出了一口氣,竟緊張的出了一頭汗水,而隨着聖心的離開,老人身上的光澤暗淡,整個人似乎被抽空了精氣神一般,變得更加蒼老,不過老人的笑容卻在滿是皺紋的臉上綻放。
秦明也放下心來,看着老人更加蒼老的面孔,知道那是聖心離體造成的副作用,雖然聖心在老人的體內並不是復甦狀態,但是聖心畢竟是難得的聖物,即便是沉睡狀態,也在無意識的滋養着老人的身體,這次徹底離開,使得老人本就虛弱的身軀幾乎徹底垮掉。
秦明招呼了小金一聲,想讓小金幫助老人再恢復一下力量,不想讓老人現在就死去,希望能給星痕再盡一份孝心的機會,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升。
本來融合進入一大半的聖心,竟開始倒退,葉星痕身體上綻放出無比強盛到乳白色光華,與剛剛老人身上綻放出的光華不相上下,然而這次那光華卻像是在抗拒聖心,將聖心緩緩的推出,葉星痕本來平靜的臉上露出幾分痛苦的表情。
秦明和老人臉色都是猛然大變,老人急忙再次結印,一道道光華加持在聖心上,同時再次拍打葉星痕的穴道,催促聖心進入。
聖心再度向前前進了一小段距離,老人臉上的汗水卻如同泉涌一般,臉色漲紅,消耗極大,然而,葉星痕身上光芒突然大盛,那樣溫潤的光華都變得刺眼,同時,聖心被那光芒猛地推拒出去,葉星痕和老人同時吐血,葉星痕仰面躺倒在牀上,不省人事。而老人則臉色煞白,滿臉不可置信。
秦明一驚,沒想到竟然出現這種事情,心急之上,急忙招呼小金小白,要搶救葉星痕,因爲老人說過,融合失敗的後果很嚴重,最輕也會重傷,損傷根基,秦明不得不急。
然而,秦明剛剛靠近,卻被老人一把抓住手臂,秦明疑惑,卻看到老人竟一臉驚喜的表情,示意秦明看葉星痕。
秦明不解,扭頭看去,只見那聖心靜靜的懸浮在葉星痕的身前,不再前進,而葉星痕的胸膛前,卻一片透明,在葉星痕的胸膛裡,一顆玲瓏剔透,如晶瑩的白玉雕琢而成的心臟,正散發着溫和的光芒,緩緩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