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僞裝作案

6月23日,午後。

天一坐在一家咖啡館外的露天桌位,破天荒地點了一壺紅茶。

一個高挑美麗的長髮女子步態婀娜地行到他的身旁,大約盯着他看了三秒。

月妖的神情變得非常複雜,交織着疑惑、費解、震驚……

天一擱下了正在看的報紙,擡頭瞟了月妖一眼,嘆了口氣,把報紙朝桌上隨意一扔,站起身來,饒桌走到對面的座位,爲女士搬動椅子。

月妖走到那兒坐下,但過程中,她依然用那種古怪的眼神斜視着天一。

待女士坐定,天一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抖開報紙,翹起二郎腿道:“從你的表情上看,你對我今天的造型想發表些意見。”

月妖此刻其實已經有點忍不住想笑了,但她不想給天一看笑臉,至少不想讓他看到發自內心的笑容。

“請問要點兒什麼?”服務員問道。

“咖啡,謝謝。”月妖回道。

“你這是假髮吧?”服務員離開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這是真的,我把頭髮染成了橘紅色,並且燙成了捲髮。”天一道:“我討厭戴假髮,這種一整天都得保持的僞裝,還是染了方便。”

“你出門有沒有照過鏡子?”

“我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德行,不過,男人對髮型有一種非常獨特的見解——我們無視它。”

“不止是髮型的問題吧……你這種膚色又是怎麼回事,粉底?”

“用了些女性的美白產品而已,說起來,你知道現在有些‘增白’效果非常顯著的化妝品裡攙了類似白化素的東西嗎?”

“我不用那些……”

“那我就祝賀你天生麗質吧,黃種人像你這麼白的我只認識兩個。反正我本人要僞裝成白種人,除了改變髮色和戴有色的隱形眼鏡以外,還是得在膚色上修飾一下的。”

“你這個樣子……是在模仿某個超級英雄漫畫裡的反派嗎……”

“當然不是,JOKER可沒有我這一臉的雀斑。”

月妖低頭扶額:“是啊,我正想問呢,你那一臉雀斑真的有必要嗎?”

“當然了,這是完美僞裝的一部分。”天一回道。

“請問你到底在僞裝什麼?”

“gingerkid。”天一指了指兩人面前穿過桌心的遮陽大傘:“紅髮、白膚、雀斑、對紫外線敏感。”

“女士,您的咖啡。”服務員回來了。

“謝謝。”月妖端起咖啡先喝了一口壓驚,隨即道:“你不覺得自己的用詞有歧視特定人羣的嫌疑嗎?”

“當然不,如果我無法通過對這個羣體的特定稱呼產生任何負罪感或者優越感,就不算是歧視,至少在我個人的意識形態上不存在歧視觀念,旁人怎麼看是他們的事。”天一回道:“不然你要爲怎麼稱呼這些人?16號染色體變異人羣?”

“好吧,想僞裝成什麼樣子隨你的便。叫我出來是有需要當面交代的任務了?”月妖還是把話題從天一身上轉移了。

“你先看看這個。”天一把手上的報紙放到月妖的面前,用手指點了點第二版。

月妖接過報紙,粗略地看了一下,這是巴黎當地的報刊,在第二一篇兇殺案的報導:昨日早晨,一具屍體在第五區的植物園中被發現,死者身份已確認,是名爲加拉斯·達旦的男性,生前在盧浮宮擔任文職工作。警方尚未公佈死亡時間和死因。但從現場拍攝到的照片和目擊者的證詞可以確認,屍體的雙眼被挖去,身體被一根木樁從尾椎骨向上刺穿,整個人懸空掛在直立的木樁上,全身衣物都被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白色長袍,其頭部還被套上了一個在雙眼位置開了洞的頭套。此係歷史上一知名種族主義組織的古老裝束,警方目前並未公開任何案情進展,不能排除種族仇殺的可能。

“這件事和你有關係嗎?”月妖讀了個大概,放下報紙擡頭問道。

“有啊,就是我乾的。”天一端起紅茶抿了口,然後放下茶杯,用失望的語氣地道了句:“茶這東西……果然還是喝不慣啊……”

“所以,你是個三K黨?”月妖問道。

“怎麼可能,那種黨派在我看來和邪教差不多,黑手黨都比他們高几個檔次。我只不過是僞裝成種族主義者作案而已。”

月妖又道:“怎麼特意挑了個博物館的文員?”

“當然是因爲我的計劃需要他去死。”天一說這話的語氣理所當然。

月妖道:“聽上去,你爲了達到目的,經常濫殺無辜。”她說這句話時,已是神色不善。

天一笑道:“哦……居然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覺得自己半夜三更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勾引幾個見色起意的醉鬼混混然後殺掉,就比我高尚了是嗎?呵呵……”他面帶笑意,眼神卻是冰冷的:“沒錯,加拉斯是無辜的,他對妻子很好,遵紀守法,待人和善,按時交稅,鄰里關係也不錯,或許在其一生中,都很少傷害到別人。”他往前湊了湊:“但你是不是覺得……這種‘好人’,就一定會有好報?”

月妖的目光毫不退縮地與天一對視:“至少他不該死在你這種人的手上。”

“我這種人?”天一重複了一遍,笑意更盛,他越湊越近,用悄悄話一般的音量道:“你知道每年,每月,每天,每小時,每分鐘,有多少像加拉斯這樣的‘好人’正在被‘我這種人’剝削、折磨、凌辱、虐殺嗎?”天一忽然提高聲音喝了一句:“你瞎了嗎?!”

周圍的客人都回過頭朝這兒張望,也不知這倆怎麼就突然吵起來了。

“二位,請問……”服務員走了過來。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天一和月妖同時朝他吼了兩聲:“一邊兒去!”“走開!”

服務員翻了翻白眼,知道自討沒趣,識相地離開了。

月妖冷笑:“你想說,自己的做法沒什麼不對是嗎?”

天一恢復了平常的語氣:“你們這些人,就是太糾結於對錯了,你覺得自己呼吸空氣是對還是錯?你長得漂亮是對還是錯?你天生就是變種人,是對,還是錯?

扶盲人過馬路是對,佔殘疾人車位是錯;修橋補路就對,殺人放火就錯。爲別人着想就對,圖一己私慾就錯。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你從你的父母,撫養着,教育者,所有的主流媒體,接觸到的一切媒介,都在獲取這種信息,讓你感到彷彿這些就是人的本性。

我現在告訴你,這些約定俗成的道德準則,並不是真理,真理是神制定的規則,日升日落,物換星移,人無法干涉這些。

而道德上的對與錯,是人制定的。是維護人類這個羣體穩定生存繁衍的基礎,法律只是這套規則的衍生品。

當這個社會需要用法律才能維持所謂的“和諧”時,那麼它已經墮落了,它早就墮落了。

你之所以不做那些‘錯’的事,是因爲那觸碰了你的底線,讓你感到難受,傷害別人的時候,也在傷害自己。但事實上,這點是可以克服的,如果你理解我,你就會明白,如果把道德揉成一團拋在腦後,用任何殘忍的手段對待任何人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對殺死加拉斯並不感到愧疚或厭惡,當然也感受不到快樂或愉悅。我的某個計劃,需要他先去死,所以我就殺了他,就像我要吃香蕉之前,先得剝去香蕉皮一樣。拋開道德來講,就是這麼件簡單的事情。

假設有一種更強大的生物,在它們的世界中,我只是一種切掉頭就可以食用的食物,那它們就會像你現在喝咖啡一樣,隨口把我當零食給吞了,我又能說什麼呢?難道我要以道德標準來衡量一下,自己該不該有此下場?”

月妖依舊是冷笑:“你好像把自己比喻成了一種不可抗的自然災害,而不是人類。但問題是,你就是個人,難道因爲你沒有道德觀念,就該讓全世界正常的、有道德觀念的人,全都接受並認可你那一套反社會的言論?”

“你說到點子上了。”天一笑着道:“我思考過這個問題,顯然我根本無法和三觀正常的人達成共識。因此,我得出了一個結論——如果某人可以像自然災害一樣,毫不在乎地承擔自己所造成的一切破壞責任,而全人類又根本沒有能力讓他付出任何代價,那乾脆還是把這人當成災害算了。

人們無法讓地震、海嘯、火山噴發、颱風賠償它們造成的經濟和人員損失,更沒法兒把上述這些玩意兒關進牢裡或者處以死刑,也沒什麼人去詛咒和唾罵災難,他們更多地指責當局沒有及時作出應對措施。

你完全可以把我當作自然災害般的存在,你說服不了一場龍捲風只捲走惡人,龍捲風也不會因爲捲走了好人覺得有什麼不妥的,你得試着面對現實,以你的能力面對龍捲風什麼都做不了。”

“我開始理解你的邏輯了……”月妖斜視着天一,邊點頭邊道:“不管我怎麼看你,你都毫不在乎,試圖說服你就是浪費口水,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除非我有能力阻止你,否則你根本沒有底線,絕不會停手,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很好,充分領會了領導要傳達的精神,值得表揚。”天一道。

“我很好奇,逆十字的成員每個都和你一樣草菅人命嗎?還是說,他們都理解並認可了你的這套邏輯,還對此沒有任何意見?”月妖問道。

“啊……我想想,有一個不是人,還有一個在意識方面比我更像自然災害……其他人吧,基本都能理解我剛纔那番話。倒確實有個白癡不太懂,不過無所謂,我偷換了一下概念,用他曾經殺過的幾個人舉了一下例子,忽悠了幾分鐘,他就跑回房間哭去了。”

“哼……聽着就不像是一羣正常人。”月妖覺得再討論這個問題也沒什麼意思了,她心裡自然沒有被這套歪理說服,但她也放棄了矯正這個瘋子的想法。反正加入逆十字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就算這幫人真的個個兇殘嗜血,和她也沒關係:“那,你要我做什麼?模仿你的套路和手法去多殺些黑人?”

“沒錯,我需要你幫我擴大影響,但不是用我的方式。”天一回道:“模仿我的套路和手法就不必了,處理屍體是個技術活,還牽涉到搬運,我覺得你這人不太適合那種必須執行得非常精確的犯罪。”

月妖知道天一在暗諷自己,她不快地回道:“是嗎?你那種可笑的裝扮也是精確犯罪後的連鎖反應嗎?”

天一無視了對方的反諷,接着道:“我這件僞裝三K黨的案件和你之前犯下連環殺人案原本是沒有聯繫的,現在你得去建立一些聯繫。”他頓了一下,說道:“今晚你就出去,用你的老辦法,勾引幾個你覺得是‘惡人’的傢伙,宰了他們。當然,至少得保證其中有一個是黑人……”

“挖掉黑人的雙眼,但留下其他人的?”月妖打斷道。

“啊,是的,挖掉、搗爛都可以,總之從今天開始,每晚你都出去像這樣殺幾個。”天一道:“請記住,別做多餘的事,別自作聰明在現場用血塗鴉三個K,或是回酒店剪牀單做成白色頭套之類的。總之,除了挖眼睛那部分,其他手法和你之前做下的案子保持一致就行。”

“想讓警方將兩樁案子合併,把注意力轉移到我的身上?”月妖喝了口咖啡,思考幾秒後道:“那你一開始就不要布什麼三k黨的局,直接讓我加快作案頻率不就行了?”

“加拉斯的案子,我是一定要做下的,我說過了,我的計劃需要他死。至於僞裝成三k黨,也是有意義的,那是個故意讓他們識破的蹩腳僞裝,但又不算太蹩腳,得把握好一個度,調動警方的心理,讓他們推測出我想讓他們推測的東西。”天一道:“然後,將屍體公開,媒體介入,你再出場,擴大案件在巴黎民衆間的影響,警方的視線會被轉移,那麼在短時間內,他們就很難注意到我殺死加拉斯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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