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昨天下午佟媽媽與佟歡通電話時佟歡說她要去吃飯?謝宏不由地想到劉丹屍檢報告上的一行字:死者死前二十四小時未進食。佟歡說這些話分明是欺騙佟媽媽的。而一名往常跟媽媽關係極好,一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女兒突然跟母親撒謊了,理由是什麼呢?恐怕佟歡在接到媽媽打來的最後一個電話時已經陷入兇手的魔掌之中了!
“您再仔細回憶下,當時佟歡跟您通電話時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隱晦地提到她在哪跟誰在一起這樣的話?”
佟媽媽仔細地回想,一句一句地複述出兩人當時的對話。佟歡乖是真乖,卻少了一份機靈,如果當時她有些急智也許還能留下線索。
謝宏安慰了佟媽媽兩句,讓她好好養着身體等警方破案抓到兇手的消息,就離開了醫院。
熊春寧在外四處中跑動,查找佟歡與蔡棉的共通點。兇手能選出這兩名死者,兩者之間就應該有共通點,而這個共通點會指引警方找到兇手。
蔡棉是上班一族,普通白領,家境一般,租住的房子略顯偏僻,同事朋友相處融洽,卻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獨居無男友,性格溫柔;佟歡是在校大學生,家境富裕,活潑開朗,人見人愛,跟誰關係都不錯,卻也沒有特別要好的閨蜜。居住在本市房價最貴的公寓樓中,獨居無男友。兩人不管從出身背景還是交友圈來看都絲毫沒有共通點,兇手又是怎麼認識她們兩人的呢?
時間一晃就中午了,三人回辦公室碰了頭,去食堂打飯回來,邊吃邊分析案情。
“佟歡周圍的同學我在學校的時候基本都見了一面,雖然佟歡在學校一直有女神的稱號,但她很潔身自好。沒有與哪位男生過從甚密,而且佟歡做事喜歡留幾分餘地,即使拒絕人也不會讓人太難堪。表面上看,沒有人有情殺的作案動機。仇殺就更談不上了。”
“死者母親曾經在發現死者屍體的當天下午與死者通過電話,據死者母親說,當時發現女兒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但死者說自己只是有些累,因爲要去吃飯匆匆結束了通話,鑑於母女兩個關係一直很好,死者母親沒有懷疑女兒出事。但我認爲,結合劉法醫的屍檢報告來看,佟歡那個時候肯定已經被兇手擄走了,不到五個小時。佟歡遇害,到午夜時被拋屍。”
“下一段時期,咱們的工作重點就要放在查找佟歡與蔡棉的共通點上,看看兇手是怎麼遇到兩位死者,又是用什麼方式擄走兩位死者的。這兩個乖乖女一看也不是愛好出去玩。隨便認識人的人,她們的交際面都比較窄,但是兇手卻成功地讓她們放下了警惕,最終得手強姦殺人。”
“對了,周鳴。今天是你去的佟歡家,有沒有找到跟蔡棉被偷拍的那疊差不多的照片?我總覺得,這個偷拍的人,即使不是兇手本人,也肯定知道點什麼。”
周鳴咽下一口飯:“沒有,佟歡的家我仔細翻找過,沒有發現類似的東西,她以前住的宿舍還沒來得及找,我下午再過去一趟。”
“鑑證科今天上午在網絡上找到了兩名死者的微博帳戶,已經破譯出來,謝宏你下午就留在家看看這裡面有沒有線索吧。”
三人吃完飯,周鳴去了r市經貿大學佟歡原來住的寢室,她們寢室原來一共住着六個人,現在是大四,不想考研的學生都忙着找工作,她們寢室也有兩個找到工作去外地實習,兩個月沒回來過了,剩下的三個人得了消息倒是齊齊的都在。
佟歡原來的東西除了書都沒帶走,三人還依稀記得佟歡當初搬走時挺匆忙的,只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連換洗衣服都沒帶多少。周鳴戴上手套,一點一點翻找着能當作線索的東西。
醫院的住院單,個人寫真集的收費單,銀行開戶單,幾封大概是情書的信,封口都沒開,看日期是在佟歡搬出去之後送來的。
周鳴一邊翻找一邊問站在不遠處的三個姑娘:“佟歡搬出去前有沒有什麼反常的事發生?什麼都行,你們仔細回想一下。”
其中一名微胖的女孩回道:“我記得兩個月前有一次我在樓下進門時正好碰到佟歡在宿管那領了束百合花。平時如果有人送東西找不到本人的,都習慣放在宿管那,佟歡長得漂亮,性子也好,追她的男生多的是,她隔三差五地就能收到花啊,情書啦,巧克力什麼的,本來我也沒在意,上前一步過去打趣她,問她是哪個護花使者送來的。佟歡臉上微紅有些不好意思,說她也不清楚,我以爲是事情沒定下來她不好意思跟我說呢,可是她打開花上放着的貼子看了一眼後就一臉驚恐地把花扔了,連貼子也一起扔進垃圾筒,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卻不肯說,之後匆匆搬走了。”
百合花?周鳴又問:“佟歡生前最喜歡的花就是百合花?”
“不是,她最喜歡的是非洲雛菊,一般追她的人都送這個,所以那天那束百合我纔會有印象。”
周鳴想起來了,好像蔡棉的同事也曾說過有人送了一束百合給蔡棉,而蔡棉最討厭的花就是百合花,現在看來,這百合花也是一個共通點了。周鳴跟三個女孩說話時手上動作也沒停,這不,最終從一本佟歡沒帶走的厚書裡翻出來一堆照片,有她上課時的樣子,吃飯時的樣子,甚至還有一張明顯是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樣子。跟他以前看到偷拍蔡棉的照片異曲同工,除了照片裡的人變了之外,其他驚人的相似。
兩名死者在死前都曾被人偷拍過,又都有個神秘人物送過兩人百合花,還偏偏百合花不是任何一個人最喜歡的鮮花,要說這裡面沒有貓膩,打死周鳴都不相信。
這還不算完,謝宏一下午時間把兩名死者的微博文章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了,蔡棉在五個月前發的一篇文章裡曾經寫過這樣一句話:究竟是誰在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笑,再鬧我就報警了。佟歡兩個月前寫過: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着我,不寒而慄,沒有安全感。
這個兇手還真是狡猾,先是跟蹤偷拍,掌握了死者的作息規律,之後大膽地將照片寄給死者,讓她們生活在恐懼中,再之後送花“表白”,讓死者知道他一直在注意着她,最後製造機會,強姦殺人。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時間,三人挖空心思地尋找着兩名死者的交集,是不是去過同一家醫院,是不是買同一家品牌店的服裝,是不是有同一名攝影師,是不是在一間餐廳用過餐,等等等等,卻如同大海撈針一樣,白做了無用功。
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多年的她們,像兩顆行星一樣,永遠沒有交集,至少她們肯定沒有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地點。
一個月,案件毫無進展,熊春寧只得無奈地放下這兩起姦殺案,轉去偵破別的案件。
而兇手,好像故意跟警方作對,佟歡案剛剛被放到冷板凳上,第三名死者出現了!
這一次,仍是三更半夜,拋屍地點卻在一家小區的側門邊上,要不是晚歸的人打的回來時出租車的光亮照見了女屍,還不知道她還要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躺多久。
熊春寧接到電話後二話沒說披衣出門了。第三次看到一具仰臥着赤身裸體脖頸上有明顯淤痕的女屍,熊春寧覺得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結結實實地扇在他的臉上。劉丹比熊春寧到的早,這會已經初步檢驗完屍體了,此時她站起身轉身看到熊春寧,點了點頭:“與前兩名死者一個死因,其他的我回去再查。”
這個現場遠比前兩個現場遭到的破壞要小得多,第一發現人是一家三口,幸虧孩子今天玩得累早就睡着了沒看到這一幕,小夫妻倆雖然有些害怕,卻表現得很正常,至少談吐正常,有問必答,回答得也很有條理性。看到女屍的是丈夫,他坐在出租車的副駕駛位上,車開到他們小區門口轉彎要進去時,車燈掃到了牆邊,當時車與牆之前的距離不過三米遠,女屍泛白的軀體在燈光下很是顯眼,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雖然那時候誰也不知道這是個死人,但是大冷天的,一個長髮女人白花花地躺在地上,怎麼看怎麼都不太正常,所以他叫司機停車,自己走過去看了一下,這才發現那女人早沒了呼吸,一雙眼睛瞪得都快要突出來了。
這次的現場,鑑證科提取到三枚清晰鞋印,其中一枚最大的44號印被證實是第一發現者所有,另外兩枚都是42號鞋留下的,可能屬於兇手。
今夜,註定又是一個不眠夜,等現場勘查結束回到公安局,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劉丹解剖室的燈還亮着,熊春寧換上消毒服,把自己裹了個嚴實,進去觀看劉丹解剖,他連坐在辦公室等解剖結果都不想了,這個兇手,他非抓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