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飛身躍入空中一劍斬向林曉的腦袋。然而,林曉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呆在原地一動不動。林曉越是這樣,王秀就越感到不安,似乎總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近了!!三米、兩米……就在王秀的劍離林曉的頭還有一米遠的時候,王秀突然感覺到頭皮發麻,背後更是汗毛乍起。
此時的王秀正面面對着林曉,看不到背後的景象。而離他們十多米遠的古伊爾等人卻看得分明,林曉的那支箭在越過王秀身體之後,在空中轉了一圈,再次向着他的後背射來。
倒飛而回的箭並不像之前那樣慢悠悠,而是帶着凌厲的氣勢,加速射了過來。衆人屏息凝神,靜靜的觀察着場中形勢,生怕自己的聲音會引起王秀的警覺。
多年的江湖仇殺令王秀的直覺非常敏銳,而這種直覺也救了他許多次,因此,在感覺到危機的時候,王秀瞬間側過身體。就是這一下,挽救了他的性命,原本射向他後心的箭在他側身之後則射中了他的右肩。
右肩上的疼痛令王秀悶哼一聲,身體一顫,差點拿捏不住手中的劍,不過此時身在空中的他一口真氣提不上來,只能無奈的落在了地上。
眼見自己這一箭沒能射殺對方,林曉急忙將手中的弓甩向了王秀,轉身向着河裡跑去。若是等到對方落在地上,再次向自己攻來的話,那自己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
從王秀轉身攻擊林曉開始,每一步都在林曉的算計中,因此,當他一劍挑開那把弓,想要追擊的時候,才發現林曉已經跳入河中,消失不見。
看着林曉安全脫身,古伊爾等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再次張開弓箭向着王秀一輪齊射。
眼看對面的蠻子不與自己正面接觸,只是不停的用弓箭騷擾着自己,而自己要殺的人卻跳入了河水中,王秀心中雖然悲憤,卻只能暗歎口氣,隨手撥開射來的箭,跳到馬背上,駕馬離去。
過了一會兒,沒有見到王秀去而復返,林曉爬上岸,坐在地上,心中鬆了口氣。古伊爾等人亦如林曉一般,畢竟王秀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弓箭射不死,打又不是人家一合之敵,若再打下去,損失恐怕會更慘重。放任王秀離開,也許是個不錯的結局。
衆人紛紛下馬,走到已經死去的同伴面前,沉默着,有些已經在低聲啜泣,哀傷的氣氛蔓延在衆人之間。
此情此景,林曉眼圈微紅,站起身走到古伊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古伊爾輕輕拍了拍林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示意自己沒事,而後面對衆人,張開雙臂朗聲道,“兄弟們,千年前,我們的先輩帶着牛羊和馬匹來到這片草場,繁衍生息。我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我們熱愛這片草場,熱愛這片家園。正是由於這份熱愛,我們不允許任何人侵佔我們的土地,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們的兄弟姐妹,爲此,我們的祖輩留過血、犧牲過,如今,又有五位兄弟因此而犧牲。或許,未來的某一刻,我們還將爲此而流血犧牲,這注定不是一個美好的結局,但是請相信我,血可以流盡,部落的意志永遠不會泯滅!!”
衆人在聽到古伊爾哀傷中帶着些許蒼涼的話時紛紛舉起手中的***,嘶吼着、咆哮着,似是要將心中的悲憤和哀傷全部發泄出來。林曉靜靜的看着神情各異的衆人,他理解不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懷,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一切的羨慕,對一個有家庭的人的羨慕。
在這聲聲嘶吼中,林曉感覺到,眼前這些年輕人逐漸在蛻變,之前的他們還在過着摔跤打獵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如今,他們更像是一羣嗜血的狼,逐漸露出猙獰的獠牙。
過了一會兒,衆人挖了幾個坑,將青劍宗弟子草草埋葬。生前,雙方也只是因爲火靈而有過沖突,如今生命已經逝去,也沒有必要再記什麼仇了。至於那五名死去的同伴,聽古伊爾的說法,是要天葬的。
在聽完古伊爾的解釋之後,林曉微微皺眉,從小長在九華山的他一直認爲死者爲大,身體是不能褻瀆的。然而大漠人的天葬則是要將死者的身體,包括肉身和骨骼全部搗碎,放在山頂,等待那些鷲鷹將死者的身體全部吞入腹中,飛入天空。他們認爲,只有這樣,死者才能順利昇天,得到安息。
雖然不能理解他們這種習俗,但林曉也沒有表現出來,不同的種族有不同的文化,他也沒有權利要求別人必須用土葬的方式。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白天又是打獵,又是廝殺的,衆人已經飢腸轆轆。然而,此時衆人卻沒什麼胃口,經歷了血腥的殺戮,在吃着曾經最喜歡吃的烤羚羊,是怎麼也咽不下去,有些人更是在聞到烤肉的香味時就已經趴在一旁不停的嘔吐。
看着衆人難過的表情,林曉突然想起來,自己當日殺陳方正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現在一次活埋二十幾人,都已經沒有了那份難過,是自己變得冷血了麼?林曉不知道。在這個優勝劣汰的世界,林曉只知道,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殺掉威脅自己保護東西的人。
眼見衆人都沒什麼胃口,林曉也不好多吃,草草的吃過飯,衆人紛紛仰躺在草地上,也沒了交談的心情,就這麼陷入夢中。林曉則盤腿打坐,修煉化神訣。
識海中,精神雲霧盪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最中心的那滴液體依舊靜靜的停在那裡,似乎變多了一些。在戰鬥的時候,用出去的精神力大部分都可以收回來,但是也會有所損耗。
就比如林曉射傷王秀那一箭,當時他在見到王秀並沒有死時急忙跳入河中,因此箭上附着的精神力並沒有收回來。如今看着這滴液態精神力,林曉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按道理來說,食物中的能量可以令自己產生精神力,形成識海中這些精神雲霧,可是白天打了一架,自己的精神力爲什麼會不減反增?
林曉有所不知的是,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的激發體內潛能。就比如,他在清風樓中見到努爾傷害張嬸的時候,便怒不可遏,瞬間爆發出恐怖的精神力,將努爾震成了白癡。
白天廝殺的時候,林曉在不知不覺中激發了身體的潛能,因此,識海中的精神力雖然有所有所損耗,但是卻得到了潛能的補充,所以纔會不減反增。
這些都是常識性的東西,普通的江湖人士都會知道,所以纔會有那麼多江湖人士喜歡在廝殺中求得進步,就是爲了儘可能的激發身體的潛能。然而,林曉異於常人的身體令他無法修煉內功心法,以前也沒什麼打鬥經驗,纔會對這些一無所知。
睜開雙眼,望着夜空,林曉苦思了好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良久,輕嘆一聲,低語道,“不想了,又不是什麼壞事,幹嘛非要想那麼清楚?”而後,再次閉起雙眼,準備煉化掉識海中那些精神力。
“咦,”就在此時,林曉忽然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睜開雙眼,左右看了一眼,才驀然發覺,不知何時起,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輕男子站在了右側不遠處。
若非對方正好距離自己六米遠,若非白天廝殺一陣,大腦一直處於高度警惕的狀態,林曉還真難以發現對方。
林曉漸漸站起身,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能夠無聲無息的潛伏到自己身邊而不被衆人發覺,可想而知,眼前這名男子武功必然不低。
稀疏的星光下,男子身形與林曉差不多高,身材修長,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面部輪廓看的不甚分明,只看這些,就給人一種灑脫不羈的感覺。
在林曉打量着對方的同時,那名男子也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林曉,兩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良久,林曉忍不住打破沉默,輕聲問道,“你是何人?”
“蕭無塵。”男子揹負雙手,顯得一陣輕鬆寫意。
“蕭無塵!!”魔門門主蕭霸天的兒子,玄階七級武者,當日那些江湖武者來到大漠正是爲了尋找他。在聽到對方報出姓名時,林曉的腦海中瞬間閃現出關於蕭無塵的傳聞。
此時,林曉心中一緊,對方能夠找到這裡來,必然是爲了火靈而來。白天見識過青劍宗長老王秀的實力,與其實力差不多的蕭無塵當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其實林曉倒是想岔了,玄階七級的蕭無塵與玄階九級的王秀比起來還是差了一籌,不過也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
“爲了火靈?”林曉努力壓下心中的震驚,生硬的問道。
蕭無塵聞言,輕笑了聲,上前兩步道,“林兄快人快語,蕭某就喜歡與這樣的人打交道,既然林兄知道蕭某來意,可否將那東西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