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如呼倫善所說的一般,釋放出那道火龍捲風之後,林曉面色無比蒼白,腦袋更是陣陣暈眩,這顯然是精神力消耗過度的緣故。眼見呼倫善帶人追來,林曉正要拍馬離去,卻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三日前的夜晚,古伊爾等人穿過漠河逃入雪山之中,二十多人在山裡過起了野人的生活,他們不敢生火,只能採摘一些野果充飢。然而,一連兩天也沒有見到林曉隨後趕來的跡象,衆人一合計,林曉可能已經被呼倫家抓住了。
如此,二十多人重新下山,渡過河,搶了些馬匹和武器便向着呼倫家駐地趕去。在呼倫家周圍查探了一天,也沒有找到林曉被俘虜的跡象。衆人不敢貿然闖入駐地,只能在周圍耐心的守候着。深夜,就在古伊爾等人昏昏欲睡的時候,那連綿不盡的帳篷中突然竄起一陣大火,大火順着風勢很快就蔓延開來。
“古伊爾,你看,會不會是林曉乾的?”衆人趴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安塔對着遠處沖天而起的大火怒了努嘴問道。
對於林曉,安塔原本非常的厭惡,不談他中原人的身份,就只憑他沒來部落幾天就追求祖麗,安塔就非常的惱火。不過在兩人之後的幾次碰撞中,安塔都以完敗而告終。直到前幾天林曉孤身闖入呼倫家駐地,以及後來的掩護衆人逃跑,都令安塔感到欽佩。
此間種種,安塔對於林曉的感官也漸漸發生了變化,從一開始的厭惡,到後來的佩服,再到如今的敬仰,同時也帶着些微喪氣。畢竟最早那次摔跤中,林曉在安塔面前可是不堪一擊,雖然他取巧贏了自己。
只是後來,林曉的進步越來越快,那似是要焚盡萬物的火焰,安塔至今也難以忘記。一想到對方萬軍從中來去自如,而自己才只是一個黃階六級的武者,安塔就感到陣陣難受。
呼倫善派人追擊林曉,古伊爾則帶人遠遠的觀望着。黑夜之中,看的不甚分明,但也有八成把握確定前面逃跑的就是林曉。直到……那超越他們認知範疇的火龍捲風的出現,看到那恐怖的火龍捲風將近百人馬一起捲入空中絞死,古伊爾等人也是呆愣着望着空中,久久不能言語。
此時,天空中的火焰已經熄滅,漆黑的夜空是衆人最好的掩護。追擊而來的呼倫善等人雖然人數比古伊爾一方多出了一倍有餘,但他們卻沒有明確的目標,只是聽着奔騰而來的馬蹄聲,驚恐的四下張望着。
漆黑的夜幕下,隱隱約約能夠望見北方衝過來的人馬。呼倫善急忙大喊道,“我是呼倫善,你們是哪一隊的?”此時,他還以爲是家裡趕過來追擊林曉的士兵。
古伊爾等人不言不語,待衝到距離對方只有二十米的時候,立刻張弓搭箭。霎時間,二十多支箭矢呼嘯着射向衆人,呼倫善一方人根本想不到,此時衝過來的會是敵人,以至於連最基本的防禦都沒有做,只是傻愣愣的騎着馬站在原地,等待着對方的靠近。等到那二十多支箭飛過來的時候,衆人才驚恐的大叫着,翻身躲在馬腹下。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待到劍雨落下,已經有十幾人被射中,掉下馬躺在地上**。
眨眼之間,古伊爾等人已經衝到了十米處,又是一輪箭矢射出。這一次,他們瞄準的不是人,而是馬。畢竟剛纔那一輪箭矢已經讓他們有了足夠的警覺,大多數士兵都已經藏身馬腹下,想要射殺他們無疑非常的困難。
第二輪箭矢過後,十多匹馬被射中,倒在了地上。此時古伊爾等人已經衝到了衆人身前,紛紛放下弓箭,拿起***砍向衆人。
馬匹的衝擊力,再加上古伊爾等人悍不畏死的勇氣,瞬間便擊潰了呼倫族士兵的勇氣。一個衝擊之後,除了一地的屍體,只剩下一些驚恐的騎馬逃離的士兵。
眼見敵人逃走,古伊爾並沒有再追趕。畢竟黑夜之中,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援兵,貿然追趕的話,也得不償失。衆人紛紛下馬,檢查了下場中,在那些沒死的士兵身上補上一刀,雙方已經成爲仇人,古伊爾他們可不會仁慈的留下對方一命。
“嘿……!!你怎麼也不來雪山找我們,害的我們等了兩天……”古伊爾一邊叫道,一邊向着林曉走去。此時,林曉已經下馬站在地上,懷裡抱着死去的祖麗,看着漸漸走近的古伊爾,眼中含淚。
話還未說完,古伊爾便已經發現了林曉懷裡的祖麗。急忙上前,睜大了雙眼,顫抖的伸出雙手撫摸着祖麗的面頰。觸手卻感到一陣冰涼,古伊爾頓時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
“怎麼可以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古伊爾雙手抱着腦袋,倒在林曉腳邊。
林曉蹲下身,輕輕的將祖麗的屍體放在草地上,哽咽着道,“對不起,我去的時候已經……”
這時,隨後跟來的衆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形,急忙奔過來,卻發現祖麗已經香消玉殞。安塔不可置信的跪倒在祖麗身旁,雙拳緊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啊啊啊……!!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古伊爾突然站起身,張開雙臂對着夜空咆哮着。
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他失去了家園,失去了熱愛的草場,失去了父母,如今,自己唯一的親人也離自己遠去,古伊爾心中的憤懣和悲傷可想而知。
就在此時,安塔突然如同一頭狂暴的獅子一般,一把將林曉推倒在地。“都是你!!你沒來之前,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漠,與呼倫家也相安無事,都是因爲你的出現,纔會令我們失去一個又一個的親人!!”眼見安塔再次向着林曉撲去,衆人急忙上前拉住他。
林曉躺在地上,沉默着望着夜空,此時他心中的悲傷,又能與誰說?
衆人都是一陣沉默,失去了家園,不知前路在何方。
良久,古伊爾漸漸止住心中的悲傷,緩步走到安塔面前道,“林曉是我們的一份子,從今以後,不准你再這麼說他!!”衆人看着古伊爾,似乎感覺到他的身上有些變化,卻又不知道哪裡變了。面對古伊爾那狠辣的目光,安塔微微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之後,古伊爾轉過身,伸出右手對着林曉道,“我們所失去的,總有一天會連本帶利全部拿回來!!即使我死了,還有我的子孫,我們不會忘記這滅族之恨!!”
林曉抓着古伊爾的手,借力站起身。只聽古伊爾接着問道,“從今以後,你是我們的兄弟,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跟我們一起,滅了呼倫家?”語畢,衆人齊刷刷的將目光落在了林曉身上,如果有他的幫助,他們起勢將會更加容易一些。
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林曉輕輕搖了搖頭,嘴中說道,“不能這樣,如果我和你們一起,不僅不會幫到你們,反而會害死你們。”
“你這個懦夫,滾回你的中原……”原本對林曉的感官有所轉變的安塔,在祖麗死後,頓時又變回了從前的樣子。然而話未說完便被古伊爾打斷,“閉嘴!!”
只聽林曉接着道,“還記得上次我們打獵的時候遇到的青劍宗弟子麼?”說到這裡,林曉掃了一眼衆人,見他們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接着道,“我身上有一樣東西,是他們想要得到的。只是如今,這件東西已經被我用了,可是他們卻不知道,還是會一直尋找我。如果我繼續和你們呆在一起的話,你們也會和我一樣,遭到大半中原人的追殺,這樣會害死你們的。”
聽着林曉的解釋,衆人紛紛沉默了下來。上次在林曉與蕭無塵的對話中,古伊爾隱隱約約聽到似乎是關於火靈的,因此對於林曉的話倒是沒有懷疑。拍了拍林曉的肩膀,古伊爾灑然一笑道,“人各有志,我們也不會爲難你,我們走吧。”古伊爾對着衆人招了招手,衆人騎上馬匹向着漠河飛奔而去。林曉騎馬跟隨着衆人,他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埋葬祖麗。
古伊爾帶着衆人找了個光禿禿的小山,爬上山頂,親自解開祖麗的衣衫,拿出匕首將她的身體解剖開來。古伊爾全神貫注的解剖着,像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一般。其他人則右手捂着左胸,低頭默唸着。
林曉聽不懂他們唸的是什麼,想來也是一些禱告之語。在將祖麗的身體解剖完畢之後,古伊爾回到衆人身邊,一起禱告着。
沒過多久,便有一隻鷲鷹從天而降,落在山頂上,啄食着祖麗的身體。眼看着祖麗的身體被如此“褻瀆”,林曉只能無奈的別過頭,不忍再看。在那隻鷲鷹落下之後,陸陸續續的飛來數十隻鷲鷹,它們仔仔細細的將祖麗的身體啄食一空,而後鳴叫着飛入夜空中。
“安息吧,祖麗!!”古伊爾手中緊緊攥着那隻匕首,留戀的望着夜空。衆人也是同樣的仰頭張望着,哽咽着……
不久,天色大亮,古伊爾帶着衆人來到河邊,對着林曉道,“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麼?若中原容不下你,就回來這裡。”林曉重重的點了點頭,牽過繮繩翻身上馬,對着衆人抱了抱拳,揮動馬鞭,駕馬離去。
等到林曉的身影消失不見,古伊爾回過頭,對着衆人笑道,“兄弟們,做好流浪的準備了麼?”衆人聞言,齊聲大笑,而後紛紛翻身上馬,嚎叫着,離開了河岸。未來,就是這二十多人,在這片平靜了數百年的草原上掀起陣陣腥風血雨。當然,如今的他們,只能到處流竄,躲避呼倫家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