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聞言朝洛惜晴看了一眼道:“興致這般好?”
洛惜晴看向一旁的太后道:“這不是一家人難得在一起麼,臣妾瞧着歡喜,這纔來了興致。”
太后聞言,面上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變化,卻還是道:“皇后就別爲難晚兒了,誰不知道你是北羅公主,外能抵禦外敵內有琴棋書畫,相貌才學一樣不缺,如今又是一國之後,想要什麼哪裡用得着去晚兒那兒討要?”
太后說這段話的時候,洛惜晴的目光自鳳澈身上就沒挪開。她全程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十分端莊大方,這一刻卻因爲這雙熱辣的眸子,泄露了她心中所有想法。
是啊,那麼好,琴棋書畫、樣貌才學,明明哪一樣都比眼前之人好,可是偏生,她就是比不過!
太后好似沒有看見她的視線,直接繼續道:“倒是晚兒,這孩子素淨得很,不喜繁複穿戴,瞧這頭上,都沒什麼金銀首飾,澈兒,京城都盛傳你是最寵夫人的,怎麼也不見給晚兒弄點像樣的穿戴?”
太后說着便將話題轉到了別的事情上面,洛惜晴眸子在一行人中間穿梭,面上神色不變,嘴角卻到底是下沉了幾分。
“母后教訓得是,只是晚晚如今有孕在身,繁複的東西實在不適合她。再加上如今炎夏,她胃口不太好,就更別提這些外在的東西了。”
“胃口不好?”太后一聽卻是擰了眉頭,“這懷孕的女人胃口不好可不行,不然肚子裡的孩子可怎麼成長?怪不得我瞧着晚兒這些天消瘦不少,原來是因爲這個。”
“這樣吧……音姑姑,回頭你挑幾個麻利點的人跟澈兒一起回去,他府上幾乎全都是一些男人當差,哪裡能懂女子懷孕的事情?另外,但凡有些什麼新奇吃的玩意兒都給三王府送一些,可不能虧待了我兒媳婦!”
說是一個母親生的,可這個母親怎麼總是偏着這位三王爺呢?
“母后……您記得三王府的這位兒媳婦也別忘了臣妾這個兒媳!瞧瞧你對三王妃這麼好,臣妾都要妒忌了!”
“你這丫頭有什麼好妒忌的?這宮裡吃的穿的還不是你說了算?音姑姑,回頭記着,皇后那邊該要的也一樣不能少,哀家可不想被人說有偏袒之心!”
音姑姑微微一笑應了下來,洛惜晴勾脣笑得乖巧嫵媚:“皇上……你看母后又在打趣我了!”
鳳羽目光微微一掠,隨後垂目看向手下的棋子道:“母后向來公正得很,在朕與皇兄之間她尚一碗水端平,又怎能虧待你?”
洛惜晴撇了撇嘴,微微嬌嗔的模樣:“好吧,臣妾打嘴,都是臣妾的不是了!”
一桌人都微微笑了起來。卻是各自暗懷鬼胎。
鳳羽剛剛的話說得乾脆,指的卻正是太后的不公。那麼多年時間,在這兩兄弟之間,她向來對大的寵愛更多一些,這也是鳳羽蟄伏那麼多年一舉奪下皇位的因由。
如果太后從一開始支持的人是他,他也不必這般費盡周折想盡辦法折騰鳳澈,說到底還是這位太后心頭不平才使得他心頭積怨。
私底下,只怕太后早已看透鳳羽的脾性,再加上如今奪得帝位又逼親生哥哥入死地,這對母子之間該是早已隔閡,不復當初。
看似歡歡喜喜一場聚會,實則都是各懷心思,誰又對誰真的親近?
這就是皇家,親情淡漠,利益權勢比親情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午膳直接在太后的醉雨宮。
顯然是照顧到向晚的口味,食桌之上不乏清淡之物。不過向晚胃口着實不好,再加上這樣的場合,還有洛惜晴在,她萬事都是格外小心。
她可沒忘記洛惜晴的本家是醫術高手。醫與毒並沒有什麼不同,在醫術上了得之人毒術必定不差,想要動動手腳,那簡直輕而易舉。
尤其她還懷着孕,自然格外小心。
好在她自己也懂中醫,所以一般的藥物瞞不過她。
不過鳳澈卻比她鎮靜自若許多,他向來是這樣的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更何況只是一頓簡單的飯菜?
用完午膳之後正是正午,外頭太陽毒辣,太后乾脆就讓他們倆在宮中小休片刻,等晚一點再回去。
鳳澈本來就是閒職,再加上是新婚告假,自然是不必趕時間。
反正有鳳澈在身邊,向晚也沒什麼太大意見,兩人便在偏殿太后預留出的屋子裡歇息。
不過難得入宮一趟,向晚的心思顯然不在睡覺上面。
因爲入宮之前鳳澈便告訴過她,如果情況允許,他們能去湖心島看一看阿澤雅。這也是向晚睡不下去的原因所在。
兩人正商談着如何入島,殿外忽然有人進來傳喚。
鳳澈看了向晚一眼隨後走了出去。不知道外頭的人跟他說了什麼,他走出去沒過多久之後便拿來了一個小匣子。
“這是什麼?”
向晚看那匣子很小,不像是裝什麼大東西的物件兒。只見得鳳澈直接將匣子打開,她這才目光一熱——裡面放了兩塊人皮面具,十分柔薄,因爲從前向晚見鳳澈戴過一次,所以並不陌生。
“湖心島每隔三日便會有宮人進出一趟,送換物資。母后這邊我已經交代過了,不管誰來找我們,她都會爲我們擋一擋,所以待會兒我們伺機混過去,同行的是我們的人,不必太防備,但是別的人就該小心一些,趁着現在午時各宮主子歇息外頭沒什麼人,我們這時候過去正好,快去快回。”
向晚立刻點頭:“那我們是不是要換上宮女太監的衣服?”
鳳澈勾脣一笑,直接從旁邊的櫃子裡取出兩套衣服來,正是宮女太監服侍。
“去換上。”
向晚立刻抱了衣服去屏風後頭,她在裡頭換好之後,外頭的鳳澈也差不多收拾妥當。
梳上宮女的髮型,鳳澈就簡單得多了,直接戴上帽子就好。然後便是貼面具了。
不知道鳳澈用的什麼藥水,那面具貼上臉之後除了剛開始貼的時候有冰涼觸感之外之後竟感覺不到臉上有什麼異樣,直至鳳澈給她戴好,她對着鏡子一瞧,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人的一張臉。她仔細瞧了瞧四周,簡直天衣無縫,沒有絲毫破綻!
兩人都貼好之後,這纔在他人的陪同之下自後門而出,小心翼翼出了醉雨宮。
湖心島因爲去過一次,所以對路也很熟悉。
一行四人領了一些東西暢通無阻到了船上,直接便上了船往湖心島而去。
待上岸之後,前頭兩個宮人進去與裡頭的人交接,他們則負責送東西到湖心殿正宮。
因爲保密的緣由,那些個宮人並不會讓她們直接同阿澤雅碰面,所以等到了裡面之後,他們就得想辦法脫身了。
很快便將東西全送了進去。
除開一些平日飲食乃至生活用品之外,還有運送的一些冰塊,顯然這個島上並沒有自備冰塊的地方,東西全都是從外頭運送進去的。
冰塊有些多,一共有四大桶。
兩人擡着跟了宮人進了地窖,將冰桶一個個放入其中。
那個地窖就在宮殿下頭,因爲這個島嶼四周都是水,下頭的地窖便尤爲潮溼。
空氣之中瀰漫了濃重的潮溼氣味,還有一些別的氣味混合在一起,怪怪的。
向晚注意到地窖裡頭堆放了好些東西,其中就在冰塊附近的還有一堆用黑布遮蓋的什麼大物件。又大又高。她雖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卻總覺得那一股子怪味是從那裡頭散發出的。
而且隱隱有細微的動靜。
旁邊有宮人在守着,她也不敢細打量,與鳳澈一同將冰塊送到之後便該是返程的時候了。
向晚也不知道鳳澈如何安排,只跟着他一路往湖邊走。
鳳澈看了向晚一眼,別有深意的眼神,向晚當時一愣沒反應過來,直至他伸出手來狀作無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向晚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當即在前頭一彎腰“哎喲”了一聲。
“怎麼了你?”
“哎喲……姐姐……我不行了肚子疼……我想上茅房,這裡有沒有茅房?”
那兩個宮人聞言,下意識嫌棄往後躲了躲,隨即指向一旁道:“那邊,快點!”
向晚當即貓了腰便小跑了過去,那兩人擡頭看了一眼頭頂毒辣的太陽,埋怨道:“這個時候上茅房,我們得等多久啊?這天熱得,只這一會兒功夫就讓人受不了了!”
鳳澈這會兒佯作點頭哈腰道:“不如兩位先行回去,由我在這裡等着便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