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有些嘶啞,不知道是嗓子不好還是疲倦所致,總之那車內的人一開口,翠姨就不敢動作了。
還誠惶誠恐的給車裡的人道歉:“是賤婢考慮不周,望東少原諒。”
常笑笑趁着翠姨和車裡人說話的間隙,又走到了老婆婆邊上,老婆婆處於半昏‘迷’狀態,也不睜開眼睛,但是呼吸還在,看的常笑笑一陣心疼:“最後一個條件!”
“你條件怎麼這麼多?”翠姨不耐煩了,卻不敢對她動手動腳。
“我要帶上她!給她醫治!”指着懷裡蒼老的老人,常笑笑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她知道,如果把老婆婆一個人丟在這溼答答的高粱地裡,就算不痛死,也會被凍死,她曾經於她有恩,這份恩情,必須要還。
“別耽誤時間了,就依她說的做!翠兒,這人你馱着,那個‘女’人,你進來!”
馬車裡的嘶啞聲音再度響起,聽她對翠姨的稱呼,讓常笑笑直覺兩人之間有‘奸’情。
翠姨領了命令,常笑笑被送身後推搡了一把,朝着馬車的方向踉蹌了幾步。
她緊皺了下眉頭,心裡一點點泛着恐懼。
不過當想到月季那句活着都不怕,還怕死嗎的時候,卻又釋然了,緊抿的雙‘脣’,甚至綻了個莞爾的笑容。
走到馬車邊,車‘門’打開,她徑自上車,嘴角始終含笑,倒讓車裡的人有些微微驚詫。
“你在笑嗎?還是我看錯了!”
那個男人,常笑笑也算看清楚了,是個中年男子,和常笑笑之前想象的大腹便便,臃腫俗氣的發福中年男‘性’完全不一樣。
儒雅——對,看到這個男人,只能用儒雅兩個字形容。
衣服是慘綠‘色’的上好綢緞,繡着雅緻竹枝‘花’紋,雪白滾邊上綴着一圈墨綠的竹葉,和他頭上的碧‘玉’髮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個高貴成熟的身影。
常笑笑目光在接觸到他的目光的時候,也有些微微詫異,自然不是因爲對方長的好看,而是因爲對方與她想象的模樣有些出入。
不過她也就詫異了一瞬,很快又噙回了笑容:“是在笑。”
“不害怕?”本只是透過車窗看到了她的側臉,如今當她這樣近距離的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即便男人悅‘女’無數,美人見的多的去了,還是有些被震驚了。
尤其是她居然不哭也不鬧,甚至含笑與自己對視,這更讓他覺得她好生特別。
“爲何要害怕,有人告訴過我,活着都不怕,還怕死了嗎?大不了就似乎一死而已。”常笑笑輕鬆的回答,雙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巴,本來是有些害怕的,可是現在,真的不怕了。
尤其是見到這個男人後,更加不怕了,因爲在他眼裡,她讀到了興趣,他對自己產生了興趣。
如果有可能,還可以從這個男人身上下手,找到再度逃跑的機會。
“呵呵,和我在一起,你死不了,好好活着就是!”男人輕勾‘脣’畔,笑容也是淺淺一個,儒雅風流。
這是變相的勾引嗎?
常笑笑接受,輕笑:“你的意思是你會保護我?抑或是你會把我賣給一個能保護我的人。”
“那你喜歡哪個?”
男人傾身上前,狹小的車廂裡,他的身子近在常笑笑咫尺之遙。
常笑笑不動聲‘色’的避開,揭開車窗看沿途的風景,‘脣’邊,蘭香微吐:“如果你願意。”
男人‘脣’畔的弧度越大,上下打量了下常笑笑,開口:“那我得知道你是誰!才能決定我願意不願意。”
怎麼了?是看出她不是一般的村姑了嗎?不過很抱歉,她只是一個“賣豆腐”的,和村姑沒什麼大區別。
“我從京都來,本來是個賣豆腐的,和老闆吵架,偷了店裡的銀子跑了,就這麼簡單!”
這一套,騙老婆婆可以,可是騙眼前的男人,想來她真是太幼稚了。
是的,她是幼稚了,因爲她根本就沒有要他相信,這個身份,他愛信不信隨便,不願意相信,她也不會再多捏造一個身份給他。
“賣豆腐的!呵呵!”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忽然,一把伸手,把常笑笑拉進了懷裡。
常笑笑是厭惡這樣的強取豪奪的曖昧,這會讓她想起某個男人,所以,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一把狠狠推開男人,冷着臉道:“我不是你店裡的妓‘女’!”
“我知道,但是你會成爲我東少專屬的‘女’人!你太美了,脾氣又太可愛,所以,我捨不得把你讓給任何人,我不缺錢,只缺快樂,你能給我快樂嗎?”
常笑笑坐到一邊,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喊着厭惡,嘲笑和同情。
原來,他也是個尋找快樂的男人。
這麼說來,她和他找的不就是同一樣東西。
她離開皇宮,離開榮華富貴,離開高高在上的地位,不就是因爲過的不快樂。
只是她確實鄙視他的,她的快樂,不會建立到別人的不快樂上,而他卻似乎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強搶民‘女’能讓他快樂嗎?不見得,至少,常笑笑在他臉上,沒有感覺到半分喜悅。
就算他儒雅俊逸的一直在笑,可是那笑容,根本沒有達到眼底。
這也是常笑笑同情他的地方。
“東少是嗎?你有本事,可以征服我,如果你征服得了我的心,就算你贏了!”
“你以爲,你有和我賭博的資格嗎?”他挑眉戲謔的笑,看着常笑笑不甘示弱的也對着自己笑,他呵呵的笑出了聲,“不過,你還真有,因爲我想征服你!只是我贏了,你給我什麼?”
“你贏得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