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科打諢的時間易過。
那頭鄭多海接到稟報沉着一張臉走上公堂,爲相府的一個二夫人將自己府衙當成私器來用滿腹的不滿,這頭人海外圍,一個富態精明的中年男子,面無人色的往相府方向趕,一路踉蹌連滾帶爬。
他看到了什麼?
銀髮玄袍,天人容顏!那不是當今天子還能是誰?官家記得清楚,當初尚是王爺的皇上,迎娶大小姐的時候他是見過的!
還有天子旁邊清風道骨仙人之姿的,可不就是前端是日重新上任的國師君未輕!
當中最是臉熟的該屬六王爺司北易了!他剛纔看到什麼?看待六王爺管一個風韻猶存的樸實夫婦人叫娘!
六王爺的娘是誰?!官家沒見過當朝太后,但是這會早是兩股打顫,全沒了平日裡的沉穩風範。
那個二夫人,這次給相府帶來的很可能是滅頂之災!
完了!完了!
管家在無人注意的時候一路滾爬的飛奔回相府報信,走得太急,與路上的二夫人恰好錯過。
這頭鄭多海在走上公堂之前,又接到下人來報,聽了幾句耳語之後濃眉皺起,眼底的不愉更甚。
相府那位二夫人要求同上公堂聽審?呵,真當他這府衙是她家開的了!
開口便欲拒絕,只是又考慮到房相當今的地位,以及後宮裡那位端坐六宮之首的皇后娘娘,加之這二夫人也是當事人之一,總要傳喚上堂的,幾經猶豫之後,才頹然揮手,示意允了。
心裡卻是苦笑連連,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一個府尹,實則也不過是在權臣周邊遊走求生的可憐蟲。
走上了公堂,目不斜視往案前一坐,兩側威武聲起,鄭多海驚堂木一拍,沉聲,“堂下何人!”
同跟着進來的二夫人,此時也不多言語,只是臉上掛着大家夫人該有的微笑,看也不看堂下站着的人,慢條斯理的在一側坐了下來。
圍觀的百姓下意識的屏氣凝神禁了聲,瞧着眼皮子都沒擡起來的府尹鄭多海,再瞧瞧坐在了府衙旁側的二夫人,再看看依舊一派淡然的幾個人犯,心也跟着提起。
好戲來了。
那幾個人犯還真是大膽,府尹說話,真個沒人回答。看那架勢絕對不是嚇怕了,而是壓根沒將府尹放在眼裡。
這般姿態,反倒顯得那位坐着聽審的二夫人,像個跳樑小醜。
沒聽到預料中的回答,鄭多海不耐,再次將驚堂木一拍,威嚴的虎目往堂下一掃,“大膽!……”
聲音全然消失。
在他擡眼看到堂下那頭銀絲,以及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的時候,大膽二字已經衝出了嘴,想收都收不回。
他看到了什麼?
皇上,太后,國師,六王爺,連苗公公都在!還有一位臉覆面紗的女子,與皇上執手而立,不是皇上新納入宮風頭無兩的嫣貴妃又是誰?
鄭多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又是怎麼衝下案臺,怎麼在一行人面前跪下的,甚至連自己口中高呼的萬歲千歲,都是憑着本能脫口而出。
耳旁是自己機械的高呼聲,還有堂上堂下驟起的喧譁,繼而是將他的聲音完全蓋過的聲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