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掩映在各方官員的府邸之間,明明索羣而居,又似遊離於方外的獨立存在。
樸實的馬車骨碌骨碌靠近門前,即有一股厚重的氣息席捲而來。
讓人無端心生肅穆,仰望,不敢褻瀆。
“到了到了,父皇!”
馬車裡,娃兒踮着腳尖,扒在窗口的位置朝外往,越近那個地方,越雀躍。
那種神情讓司北玄心裡一陣陣泛酸。
虎着臉跳下車,將小娃兒一把抱在懷裡,大踏步走近緊閉的硃紅大門,用力敲。
敲碎了纔好!
“舅舅,舅舅!莞兒看你來啦!”懷裡的小娃兒似嫌他不夠氣,都等不及有人來應門,扯了嗓子就朝裡吼。
咿呀門開,是啞叔,看清門口的人之後,忙讓開身形,讓兩人往裡。
自從小公主開口能言之後,國師府便時常都能見到她的身影。
或是皇后娘娘帶着前來,或是苗公公及木槿帶着前來,其中來得次數最多的,當屬皇上。
所以此時乍見兩人出現在門口,真的表現不出訝異來。
“舅舅,舅舅!”娃兒一路歡叫,司北玄一路黑了臉。
他這個爹爹的地位,趕不上一個舅舅,情何以堪?
這一點,還不能說出來,說出來會被人笑。
熟門熟路,順着幾個岔道來到後院花園,果然看到那一襲白衣正坐在池塘旁邊,安安靜靜的垂釣!
“舅舅!”娃兒掙扎下地,剛踩着地面,人便跟團小旋風似的,朝池塘邊上安坐的男子奔去。
司北玄疾步跟在後頭,氣得胃疼。
“莞兒,怎的這個時辰過來了?”接住奔過來的娃兒,放置膝蓋上,君未輕擡指,捏了捏娃兒的小鼻尖。
“莞兒想你了!”由着鼻子被捏住左右搖晃,小娃兒舉起雙手環住男子的脖子,磨蹭撒嬌,“舅舅想不想莞兒?”
“自然想。”
“舅舅騙人,你都不來宮裡看莞兒!”
“昨日不是剛去看過你,還給你帶了糖葫蘆。”君未輕淺笑,無奈。
“昨日到現在,都已經過去一整天了!”娃兒不依不饒,歪着小腦袋,琥珀色的眼眸,緊緊盯着舅舅溫潤的眼睛。
唔,怎麼不一樣。
舅舅看她的樣子,跟看孃親不一樣。
她喜歡舅舅看孃親的那個樣子,爲什麼不是那樣看着她呢?
“君未輕,快把莞爾放下,小心她摔到池子裡!”後邊,被冷落的男人炸了毛。
他女兒,對他的天敵君未輕,比對他還要親近。他纔是她爹!君未輕只是個舅舅,只是個掛名舅舅!
娃兒還小不懂,難道君未輕也不懂?
抱他女兒那麼緊作甚?
“父皇,莞爾不會掉下池子,有舅舅在呢!”
“……”可是他想將君未輕一腳踹河裡!
君未輕回眸,眸色清淺,掃過橫眉豎眼情緒外顯的冷帝,展脣,“皇上若是火氣躁,便到一邊喝口涼茶,冰鎮普洱,味道不錯。”
“君未輕,你別得意!”咬牙切齒,他走到一盤過的柳樹下,提起茶壺便往嘴裡灌,全然失卻帝王風範。
“爲何不能得意?”對方回以他腹語。
司北玄一口氣,將那壺涼茶喝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