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有個位置有隱隱的悶痛傳來。
不強烈,卻逐漸擴散至全身每一處神經。
他看到她的眼睛,在他的注視下,蕭縮了下。
“那就去吧。”他說。
未尋暗暗鬆了口氣,似得到赦令般,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下來,掌心竟布了溼意。
“謝皇上。”
司北玄垂眸。總算看到她擡頭,對他笑了一下。可是他嘴裡,卻有苦澀蔓延。
這一日,少有的,他沒呆在承乾殿內辦公,去了御書房,靜坐。
看着空‘蕩’‘蕩’的大殿,未尋也靜默了下來,坐在坐榻上,手指無意識的絞着手中錦帕。
‘胸’口有些悶,她擡頭的那一眼,看到了他眼中流泄的一絲悲傷。
司北玄,強勢到不容人拒絕的男人,他怎麼會有那樣的眼神。
獲得片刻脫離他掌控的機會,她是開心的,有了喘息的空間。可是他的樣子,像是她傷了他般。
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擡頭,案臺後面那張龍椅,是空的。
以往這個時間,總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埋頭處理政務的人,她一擡頭便能看到,如今這樣,竟然她有些不習慣。
明明他在的時候,她是壓抑的,可是此刻,‘胸’臆間環繞的那股沉悶是怎麼回事?
未尋絞着錦帕的手指,動作更快,顯出了一絲煩躁。
就連午膳,他都沒吃完。
指上傳來的觸感,輕薄柔軟,垂眸,這是他賞賜她的錦帕,極好的料子,比尋常錦緞更爲優質。四四方方的一小塊,邊角繡着一朵,看似有些奇怪的蓮‘花’。
看着那帕子,不自覺的,就想起更多。
他對她看似毒舌,實則無比的包容。
縱容她的惡作劇,吃下她點的辣椒,宴會上強勢的維護,以及那晚,他夜半尋她,帶給她的心安。
這個她一直防備着想要遠離,不想與之‘交’集的男人,卻在某時某刻,帶給過她暖意,驅趕過她心裡的荒涼。
外面日頭正高,時值入夏,拂面的風已經沒了清涼,帶着些許讓人煩躁的熱。
逗‘弄’了下小白鼠,將案臺上已經很整齊的奏摺再整理一遍,將筆墨紙硯的位置撥‘亂’再還原,最後沿着偌大的寢殿繞圈圈。
“唉。”停下,閉眼輕嘆。
她一直在,心不在焉。
咬‘脣’,躊躇,最後未尋將早上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了一壺,連同小白鼠吃剩下的糕點一併帶上,出了承乾殿。
“皇上,柔妃娘娘來了,正在‘門’外候着。”
男子靠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某個位置失神,清俊的臉沒有一絲‘波’動,良久,才輕啓薄‘脣’,“不見。”
苗敬無聲的嘆息,退了出去回覆。
進了御書房到現在足有一個多時辰了,皇上什麼都沒做,就那樣看着外面發呆,連姿勢都沒變過。
或許,有時候‘逼’得太緊,不管是施的人還是受的人,都會累,都需要一個空間,來讓自己喘息。
苗敬再進來的時候,手上端了個托盤,上面擺放着湯盅及糕點,“皇上,娘娘說這是她親手燉的湯水,養氣補脾,皇上事務繁忙她就不打擾了,讓皇上將湯水喝了。”
失神的男子毫無反應,苗敬並不意外,轉而將托盤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
‘門’外,柔妃並沒有馬上離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緊閉的兩扇‘門’,面上很平靜。
這扇‘門’,她跨不跨的進去,她已經漸漸的不那麼在乎。
轉身,一頓,不遠處一身粉裳的宮婢,手上同樣託了個盤子,在‘侍’衛引領下,朝這裡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