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呼吸一口,心頭都覺得痛。
阿玄自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
父皇不喜,兄弟打壓,甚至狠到想要他的命?
他身上那些舊的新的,密密麻麻的疤痕,就是十數年來,在這種環境下積累、遺留下來的吧?
就連他曾經瞎了雙眼,怕是,也是自己血緣最親的人的傑作。
她難以想象他是怎麼撐過來的,怪不得,會造就出那樣清冷淡漠的興致來。
一想起,她變覺心極疼。
“皇上對一個人喜惡,哪裡需要理由。”冷冷一曬,柳子時將視線放到別處,“柳某知道的都已經說完,也給夫人解了惑,夫人該滿意了,行到此處便回吧,進了前面即是狩獵場地,弱質女流之輩不宜進入,柳某及他人,都沒有閒暇照顧夫人。”
他不知道,爲何自己明明不喜這個女子,卻能在交談中與她說上這許多話來?
應該只是因爲被她煩得不行,也礙於曹副參將在人前爲她說了句情,他纔會如此。
“若是將事情來龍去脈在朝上上表,以衆官員之力逼得皇上不得不公正以待,可能爲阿玄討回個公道來?”紫嫣不甘。
最在乎的人,遭遇了這等事,卻只能忍氣吞聲甚至掩埋真相,那種感覺就像把她的心放在油鍋上反覆煎,難忍的難受!
“夫人這種話萬萬莫在人前提起!”柳子時真的被嚇到了,聲色俱厲,“天子最忌被人要挾設計,夫人此舉非但幫不上王爺,反而會將王爺陷入更不堪的境地!夫人莫要將豪庭深宮當成你自幼玩耍撒潑的地方,平白給王爺添出麻煩來!皇室,豈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簡直胡鬧!柳某還有要事,無暇再同夫人閒扯,夫人請回!”
說着請回,卻是氣的不待女子回話,便沉怒着臉色,徑自往山林走去。
站在後方,定定看着男子身影,在他即將沒入林中的時候,紫嫣悄然跟了上去。
雖然不太通宵皇室規則,但是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紫嫣卻並非全然無知。
比如她就知道,剛纔那番話會激怒柳子時。
而人只有在情緒出現大波動,如大喜、大怒的時候,警惕性纔會特別容易降低。
如此,她纔有可能有機會尾隨在後進入山林而不被柳子時發覺,進而趕她出來。
接下來的一路,紫嫣皆小心翼翼,儘量避開漫山的草木刮碰,怕那點聲響都會引來男子注意,察覺到她在後面。
而越往裡走,障礙物與遮蔽物也越多,更難行走,加之還要小心提防被發現,有好幾次,紫嫣都差點被落下。
幸而柳子時也是個文弱書生,真論起體力來,或許還比不得她這個常在山中行走的。
幾度拉遠的距離,在她緊趕之下,又給拉了回來。
這裡,應該到了山林深處,眼前的草叢大多都長得與她齊頭高,想要再尋前方人的身影,更難。
紫嫣鑽出草叢的時候,外面,已經沒了柳子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