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廊的另一頭睡房有些許動靜。
天已透亮,這個時間,牛大夫‘婦’要起‘牀’了。
將雙‘腿’放下來,未尋視線劃過男子被‘露’水沾溼的髮絲,輕道,“四爺,趕緊回房歇一歇吧,睡之前把頭髮擦一下。”
“未尋。”
“什麼?”
“我們去鎮上玩玩,可好?”
未尋又是一愣,依皇上的‘性’子,她難以想象他會主動提出到人多的地方去玩。
而且,他那張臉着實太過招搖。
他看着她的神情,淡淡的,那雙鳳眸如同無‘波’古井,深邃得很。
一旦他在她面前斂藏了情緒,她便難以揣測他的心思哪怕半分。
幸而他的語氣確確實實是在詢問,不帶強勢,否則她幾乎要以爲他是在對她下命令。
“好,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去。”
司北玄淡淡一笑,頜首,順着‘女’子的意回了房。
他並不困,只是不想與她爭,她對他的關心,他從來拒絕不了。
掩上房‘門’,‘牀’鋪上的被褥沒有半絲凌‘亂’痕跡,依舊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原來的位置。
本該在‘牀’上睡着的月袍男子,長身‘玉’立站於窗前,沒回頭,也沒說話。
他也一樣,整夜未睡。
屋外的動靜怎生掩得過他的耳目,不出去,只是不打擾罷了。
站在這裡,隔着一扇‘門’,陪她。
其實他與她一樣,根本了無睡意。
煩擾的是何事情,屋子裡的兩個男子,心照不宣。
“那些夢是怎麼回事?”盯着男子的背影,司北玄沉聲低問。
未尋夢到過紫嫣,這件事情,她從未向他提過,然君未輕卻是知曉的。
“我也不知,無法跟你解釋。”君未輕語氣溫淡,星眸卻微微縮起,“或許,未尋正在一點點記起以前,以這樣的方式。”
“不能阻止?”
“你想阻止?”
“如果能。”
“不能。”君未輕回了身,臉上沒有平日的溫雅,沉得很,“我尚未有那個本事,司北玄,有些事情掩蓋不住,就如命運無法更改。”
如果可以,他同樣不希望未尋記起過去,可是那些回憶,刻在她的靈魂,如何消除。
換了身體變了樣貌,那縷魂魄,仍是裴紫嫣。
“爲何會這樣?”司北玄聲音更輕,清冷的眸子有些怔忪。
“你便是原因。”
“什麼意思?”
“你真不知?”君未輕嘲諷一笑,“司北玄,是你的靠近,讓她慢慢記起那些事情。否則,她這輩子會只是純粹的君未尋,是你,讓她慢慢的變成紫嫣。”
一時間,房中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司北玄腳步微蹌,倒退着跌坐‘牀’畔。
他是讓她憶起過往的‘誘’因。
他的靠近,‘激’發了她潛意識裡的恐懼,又或者,是恨意。
從男子身上移開視線,君未輕苦笑,手指‘揉’上發痛的眉心,低語,“讓我帶她走吧,司北玄,在你確定不會再帶給她任何傷痛以前,讓她離開。”
“不可能。”怔忪在眸底瞬間渙散,司北玄擡頭,眼神沉冷,“我做不到,更不會放手,她若痛若恨,我陪着受着,但是,絕對不會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