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輕慢慢行近,越近,眸底的笑意越淺。
眸光晃的,比女子更劇烈。
她察覺了。
只是一點異常,他便輕易的猜到原因。
他比她,更瞭解她自己。
她看他的眼神變了。
依賴依舊,依戀依舊,只是,眸底的清澈蒙了水霧,在看向他時,多了一層不真切,那是她對他的隱藏。
隱藏她對他的看透。隱藏她開始知曉,隱藏她的無以面對。
她眼中不自然的閃躲,只有她看不見。
“怎的這樣看着我?我臉上有髒東西?”走到女子身前,君未輕低聲笑問,若無其事。
“哪有髒東西,哥哥好看。”女子俏皮的吐了下舌頭,扯動了嘴角的僵硬。
她已經將那種不自然藏得極好,可惜,他偏偏看得到。
蹲下身子,白色衣襬及地,沾了塵土,真的染上了些許髒污。
未尋丟了手中東西便去拎起弄髒的衣襬,小心翼翼的將上面的灰塵拍去。
“衣物罷了,髒了就髒了,總是要換下的。”
“不行,哥哥的衣服不該沾這種塵埃。”如他的人一樣,溫暖,乾淨,怎能染上讓他蒙塵的東西。
君未輕凝眸,視線中,女子倔強的不聽勸,手上的動作越發細緻,一小方衣襬,花了好大的功夫,重新在她手中回覆纖塵不染。
他在她心裡,親暱,卻又高貴得不食人間煙火。
原來,她早就劃出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只是身陷情結,誰也看不清,不願意去看清。
“尋兒。”
“嗯?”未尋沒有擡頭,依舊專注在潔白的衫擺,細細檢查。
“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無聲輕嘆,君未輕問了出來,不想要再繼續裝傻。
他與她之間,總會有一個結果,差別只在早晚,又何必因了貪戀那一點時光,令她左右爲難,左避右閃。
這句話,讓未尋頓了動作,旁邊的人也跟着噤了聲息。
單純如木槿,也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擾了太過重要的話題。
未尋僵了身子,用盡力氣,也沒能將脖子擡起。
哥哥也察覺了,察覺了她的異常。
“怎的這麼問,我有什麼話還需哥哥提醒了纔會說。”仿了以往相處時自然的語氣做調侃狀,卻不是那麼的成功。
“尋兒,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會變,一如從前,又有何事令到你需對我隱瞞的程度?”
溫潤的聲調依然,始終淡淡的,輕輕的,飽含了溫柔,還有淺淺的無奈。
安陽心知兩人需要一個空間,不被打擾。平臺空曠,禁衛一早進了山中巡查,剩下的人也都在各自帳篷,正好適合作這樣的談話。
無聲的挾起呆愣的木槿,往自己的篷子走去。
被人攥住後衣領,木槿甚是不習慣,微微掙扎,壓低了聲調,“公主你在幹什麼,我還要看火呢,這一頓再弄砸,我們就真得喝西北風了!”
眸光冷冷,斜睨某隻神經粗到無與倫比的蠢蛋,安陽咬牙,“這個時候,也只有你還惦記着那點吃的,少吃一頓不會死!”
“可是……”
“閉嘴!”
安陽發飆,木槿焉了,乖乖噤聲任由女子將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