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達官貴人的家裡都會有地牢,山寨的地牢自然也會更惡劣。我從小到大隻被關過祭室,而這一次坐牢就當作我是在體驗生活。堅固的石壁,胳膊粗細的鐵柵欄,憋悶臊臭的氣味,溼漉漉的草堆,構成了一座嶄新的,尚未被囚犯填滿的牢房。
隋清疑惑的看着我,想問些什麼,最終沒說出口。
他以衣袖掩住口鼻,緊蹙濃眉環視牢房,走到鐵柵欄處停下,再也不動,默不作聲。
“有什麼想問,你就問吧!”我也閒這裡髒,還好我不累,站一會也使得。
“我雖然失了記憶,但是我不傻,我的武功呢?”他的聲音像是清涼的風在這陰暗的地牢裡更顯陰森。
我知道他在問我,可是要是我說實話,告訴他我給他吃了軟骨散,他會怎樣?“我怎麼會知道?”
“那你的武功呢?”他繼續問,那語氣有些微妙。
“我的武功也沒恢復,要不我能素手就擒?”我慢慢的說,心裡早就在打鼓,他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你真的是我妹妹?”他又起這個問題,我不覺莞爾。
肯定的說:“難道你覺得我在騙你?我還真不想你是我哥哥!”我以退爲進。
“……”他不再出聲,考慮良久,吐出一句話,“你以後要記得叫哥。”
“咚!”我崩潰,都這個時候了,他不想辦法出去,居然跟我計較這個?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我們要想辦法出去!還有重要的事辦?”我搞就注意到四周的圓孔,故意說出一些重要機密。
“什麼事?”他信以爲真的問,“家破人亡?要報仇嗎?可是爲什麼我心裡沒有恨?”
我心想,你心裡當然沒有恨,因爲我有恨,滿腔的恨,對嚴家,對大燕王朝,有數不盡的仇恨。老天讓我死裡逃生又死裡逃生,註定就讓我報仇雪恨,嚴家,大燕王朝,有朝一日,我必定滅之。
“有些事不記得比記得要好,我很羨慕你,知道嗎?因爲我現在揹負着所有的怨恨,而你卻什麼也不記得!”我淡淡的悵然若失的說。
“告訴我,你說的都是真的?家、我們家被血洗?”他還是不確信,但此時已經有點動搖。
“只剩我和你,哥——”這一聲,讓我想起了瑾,淚不由自主地涌出,“我們要報仇,要替爹孃報仇,要替姐姐報仇,他們皇族欠我們家的,欠我們的——”我幾乎痛哭的大喊。
“如玉!”他回身,有些猶豫的抱住我,眼神變得柔和了。
“不要碰我!”我推開他,除了瑾,我不記得哪個男人碰過我。
“有潔癖,我確定你是我妹妹。”他肯定地說,我張嘴,一舉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什麼重要的事,說吧!”他低聲在我耳邊說。
“咱們被殺手追殺前,遇到了遇難的要去思楚國和親的公主,她奄奄一息的時候把她的信物交給了我們,要我們幫她給淑妃娘娘帶口信,我想……”我低低的說,但是還是能讓孔洞外面的聽得清清楚楚。
“出來吧!”來的剛剛好,擦去眼角的淚,我跟着秋姐出了地牢。
隋清撩眼皮瞅瞅我,又收回溫柔的目光,冷然的跟在我們後面。
“你們等一下!”秋姐別有深意地看看我,轉身進屋稟報。
“你剛纔說的都是假的?”隋清看也不看我冷冰冰的問。
“不是,都是真的!”我知道他在生氣,因爲敏銳的他也發現有人在偷聽我們對話,所以他再讓我小聲說。
“真的?你的目的?”他問。
“出來,報仇!”我答。
我和他陷入沉默,一種透着死寂的沉默,一種疏離的漠然。他可能還不能夠了解,恨能讓女人變得猙獰,就像愛會讓女人變得脆弱一樣,此時,我會爲了復仇不擇手段。
“進來吧!”秋姐招喚我們兩人。
我從容自若的走進那個不陌生的聚義大廳,隋清更是孤傲的不可一世,大廳裡只有悔姨,她端坐在高位之上,目光炯炯的盯視我和隋清。
“你知道我在聽,對不對?”悔姨沙啞的聲音傳來汩汩寒意。
“是!”我簡短的回答。
“你太聰明瞭,但是,我不喜歡!”悔姨眯起眼睛,“你的目的就是引我注意,然後把你們放出來!哼哼,可是,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來人,把奸細拉出去斬首示衆!”
呼啦進來幾個粗壯大漢,不由分說拉了我和隋清出去。
“等等!”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慢着!悔姨,我的計劃你一定滿意,等——”
悔姨冷笑着看我們又被拉出去,那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寒霜。
“我的計劃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滅了大燕——”我放聲大喊,遠遠的我看到悔姨站起來,我知道,我的目定終於達到了。
自從被釋放,隋清一直盯着我瞧,就像是瞅稀有動物,探究我的想法。
“你想問什麼?”我被他瞅得實在受不了。
“叫哥!”他蹙眉淡淡的說。
“戚!”懶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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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秋姐派人來叫我們吃飯,小桃幾次對我欲言又止,我卻在沒有理會。我其實應該謝謝她,不管她是出於哪種想法,她的提醒對於我來說至關重要。
我本以爲山寨吃飯,就是大家一起,喝酒吃肉,我還擔心隋清這個潔癖會惹怒衆人。結果呢?餐廳的場面使我愕然!
每人一桌,分餐有序,酒肉杯盞整潔乾淨,桌布潔白一塵不染。在我驚奇不已之時,隋清早已欣欣然落座,孤傲且又不失優雅的舉箸夾菜。
這悔姨到和了他的脾氣!一團迷霧影響了我的判斷,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好坐在他旁邊不太斯文的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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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悔姨單獨會見我。
“說說你的計劃吧!”悔姨雙眼放光,看來她是急於想知道不用一兵一卒滅一國的毒計。
“以毒攻毒!”我只說了簡短的四個字。
“哦?說來聽聽。”悔姨泯口茶。
“此事說來也巧,我兄妹二人逃難到此,正巧遇到遭難的和親公主,也不知道皇室之中的哪位娘娘、大臣,非要至公主於死地。公主遇難之前,把隨身玉牌交託給我,而我也聽說和親隊伍和送親的官兵無一倖免。”我頓了頓又說:“既然公主死了,和親的隊伍沒了,而我又有這塊玉牌,那麼我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