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府裡的家丁護院,翻牆返回菊園,瑾和東蔚早就翹首以盼,脖子伸得像長頸鹿。
“玉兒,你怎麼纔回來?外面好玩嗎?都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瑾像個小孩子般興奮得問。
“好多!”我迅速換下男裝,瑾的臉蛋微紅,東蔚卻沒有知覺的無動於衷。
“玉兒,我、我先出去了!”粉嫩透着紅暈的瑾拉着東蔚出去,東蔚不解,問瑾:“爲什麼出去?少爺?”
我吐血!這兩個人也太——不識相了,我都快換完了纔想起要回避,除了崩潰,我無語!
“別出去了,都換完了?”我非常無奈的看看六吊,六吊板長酷臉的嘴角也有些抽搐。
憋死你丫的,裝酷!我冷哼,“東蔚,這個給你吃,這個,還有這個都給你了!”我故意把六吊相中的東西給了東蔚,東蔚傻呵呵笑着接受。
“謝謝小姐。”東蔚沒有發現嘴角僵硬的六吊,看來,暴風雨要來得更猛烈些了!
火已經點着,接下來等着龍虎相鬥吧!不過,雖然知道鬥過的必然結果,東蔚註定是那個要受傷的人,但是我堅信他一定也不會讓六吊太好過!
“瑾,給你的,漂亮吧,我買了兩個,咱倆一人一個!”在玉石店看中了兩塊一模一樣手樣的寒玉,碧綠碧綠的,一個左手一個右手,別提多漂亮了。
當時看到玉,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瑾,我是右手,他自然就是左手,我們是不可能分開的一個整體。
“很別緻啊,玉兒,這個送給我了?”瑾拿着玉緊緊地貼在胸前,鮮花一般的嬌顏光彩奪目。
“當然啦,這塊玉你一定要帶着,隨時都要。這裡一個是左手,一個是右手,我們兩個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瑾握緊玉手,慢慢吟誦這首詩。他的神情突然變得聖潔不可侵犯,那句話也是真心的表白。
突然胸中涌出不好的預感,想到前兩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生生死死,離離合合?我不想和他分開,就算不能與他白頭偕老,也不願與他分道揚鑣!
“小姐,錦婆婆來了!”六吊眼疾手快,把不該出現的東西都藏到了被裡,還不忘通知愁眉苦臉的我。
“小姐,剛纔聽到屋子裡有動靜,我還以爲瑾少爺來看你了!”我回頭,原來瑾早就離開了,一時失落讓我沒有心情展笑歡顏。
“小姐,怎麼愁眉苦臉的?住的不習慣?”錦婆婆關切的問。
“沒有,錦婆婆,我娘和老祖宗好嗎?”我有些敷衍的問。
“不好啊!出事了,小姐!大少爺身邊的丫頭,冬柳投井了,後來知道了是大少爺留了她過夜。唉,家門不幸啊,本來沒什麼,可是,這丫頭也是個死心眼,心理偏偏惦記着外面的相好。死了也好,乾淨!”錦婆婆一邊動手給我盛湯,一邊絮絮叨叨的說。
昨天晚上在嚴琪屋子裡過夜的丫頭死了,她就是冬柳!我的手抖了抖,“錦婆婆,那丫頭死了?”
“屍首擡上來了,大少爺也被招了回來,大老爺現在正在氣頭上,老夫人對大少爺也很失望!”錦婆婆看看我,勸道:“這兩天也沒吃好,多喝點燕窩吧!趁熱喝!錦婆婆還得回去侍奉老夫人,小姐在忍幾天啊!”
錦婆婆提着籃子出了菊園,瑾和東蔚慘白着臉出來,尤其是瑾,自責的無法形容。
“玉兒,是昨晚那個丫頭嗎?怎麼會就這樣死了?”我的不安在擴大,好像來到北都後,我的命運齒輪開始逆行。
“瑾,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對!”我難得承認錯了,這錯誤卻讓一個鮮活的生命喪失。
“瑾,你回去吧,我想靜靜!”心不在冷漠,有了內疚,這樣的我還能在嚴府生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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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丫頭的主子少爺頂多被狠狠訓斥一番,然後再給死者家屬點銀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草菅人命就是這樣的。
我的閉門思過取消了,家裡又迎來了一個新客人,藤敏菁,老夫人堂侄的女兒,大夫人舅舅的孫女。
藤敏菁十四歲,父母親雙雙病故,年邁的爺爺把她託付給自己的內侄女大夫人隋氏,也希望她有個好歸宿嫁到富甲一方的嚴家。
所以,這個十四歲的女孩剛到嚴府就開始計劃自己的人生,在衆多少爺裡面她最看好的是大少爺嚴琪,可是事情往往不是那麼簡單。
下雪了,日子過得可真快,有點光陰似箭的滋味。
我除了在學刺繡和彈琴的時候要應付妙蕊的詭計,還要忙着觀察這個家裡面誰不是敵人,誰是敵人。
在我的字典裡,除了瑾和娘,其他人之分爲敵人和非敵人兩種,當然六吊和東蔚已經算是我的親人,他們絕對不會背叛我。
表姐藤敏菁起先和妙蕊走的很近,可能是想通過她接近她哥哥,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嚴琪那傢伙人雖不怎麼樣,但是看女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他對敏菁絕對沒有意思,而隋氏也不可能讓嚴琪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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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隋氏想做當家祖母,當然就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攀上門好親,不說能夠爲嚴家遮風擋雨,最起碼也能夠和嚴家首尾呼應。這也是人之常情,就像早前老夫人要把我賣給太后娘娘一樣。
官家子女是攀龍附鳳的最好武器,而商家兒女則是攀府權貴的利器,那麼皇家的皇子公主們呢?他們的命運更加悲哀,是政治外交的工具,例子都不用多舉,文成公主,王昭君都是和親外交的例子。
試想以後我也將是這樣的命運不禁悲從心中來,看看已經十四歲,如玉少年風度翩翩的瑾,我的心抽疼,我不想離開他,依戀愛戀,已經分不清是哪種感覺了?
媚菊庭中,臘月初八家宴,男女齊聚一堂。
老夫人和夫人孫女一席,老爺和少爺們一席,菜過三巡,庭外下起鵝毛般的大雪,迷了人的眼睛,把天和地連成一片煞是好看。
老夫人來了興致,對衆人道:“這雪下的好,明年肯定又是個豐收年,都說說這雪像什麼?”
妙香性子最急,撲哧一笑,說:“撒鹽空中差可擬。”
老夫人笑着搖頭,二夫人穆氏拉了拉妙香的手,嚴琪聽到大笑說很像,老爺們仔細聽着倒沒說什麼。
嚴琪站起來,走到庭外接着雪說道:“鵝毛上天乘清風。”
隋氏得意的點點頭,二夫人看看自家二少爺嚴瑞,妙蕊冷冷一笑絕對的不屑,三夫人諸葛氏拍手說好,還誇嚴琪長進不少。
我看戲似的瞧着他們表演各自的嘴臉,瑾在對面偷偷望着我,我也含笑的看着他,時而比劃兩下(用手語,淳于夫子教授的),然後偷着笑笑。
妙蕊冷眼看着我,她的目標只有我一個,只要我不開口她也不決不會出風頭。我看看她身邊的敏菁表姐,那含春的臉蛋桃花的眼,像是思春的少女,我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直直與那雙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蘊水的眼睛對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藤敏菁喜歡我的瑾?原本笑眯眯怡然自得的我,頓時板起臉,像只受驚刺蝟,冷酷的嚇人。
“玉兒,你來說說?”老夫人慈愛的拉過我。
“啊?”我考略片刻,隨口說道:“千樹萬樹梨花開”
“呵呵”老夫人滿意的點頭,嘴上說:“好個千樹萬樹梨花開,我們玉兒的詩情和才情都好,女紅的師傅也誇了!”我窘,這明擺着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嗎?
隋氏尷尬的笑笑,三夫人不願意了,鄙視的看我一眼,倨傲的說:“妙蕊的文采也好,妙蕊說說吧!”
老夫人不自覺地皺眉,面色不快,沉聲說:“那妙蕊也說說吧!”
“未若柳絮因風起,吹散滿天仙女來。”妙蕊挑釁似的斜眼看我,那神情似笑非笑很是得意。
“呵呵!論才情還是妙蕊略高一籌啊!”三夫人拍手叫好,老爺們也頻頻點頭,兄弟姐妹們也佩服的仰視她。
無所謂的聳肩,我現在不想和她掙這個,我想知道藤敏菁是不是喜歡瑾,如果是,那我絕對不能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