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來到擂臺下的訓練場。
司空魚正帶領着弟子在練劍,整齊的劍姿,行雲流水的動作,緊要關頭,大家都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鬆懈。
司空魚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劍招一滯。
卿雲歌衝她微微一笑,未多言語,司空魚回以微笑,笑容裡卻多了絲苦澀。
有些事未明說,但兩人心知肚明。
純粹的友誼裡,一旦摻雜了其他,再想變回純粹就難了。
“不是臨近突破的弟子以練器爲主,有天賦接近突破期的弟子正在閉關,此次事發突然,蒼羽只能儘自己所能,保衛無極大陸不受外敵侵擾。”拂蘇聲音輕柔,如春日裡不冷不熱的清風,“子鴛帶着弟子回北冥了,你有何打算?”
“既然蒼羽做好了安排,我留在這也無用。”卿雲歌望着蒼羽弟子,尋思着鬼鏡必然會襲擊蒼羽,以報當年驅逐之仇,蒼羽學院有大家在,她無需留下,“我想先回北冥一趟,然後趕往西北大山。”
“後日師伯與師傅將啓程到西北大山。”拂蘇將商量的結果告訴她。
誰都知道,一旦西北大山的防線突破,無極大陸就會陷入危險,所以將主力放在了素西北大山外,各國想來除了退路所需的實力,也會派人前往西北大山。
“拂蘇師兄也要去嗎?”卿雲歌思及九轉玲瓏子,目露擔憂。
“除了留守的蒼柏峰弟子,其他人都會去。”拂蘇依舊笑得清淡無畏。
卿雲歌張口欲言,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卻無法出聲,她知曉,勸不住拂蘇去冒險。
練劍休息期間,司空魚收了劍朝兩人走過來,“雲歌,你回來了。”
“辛苦了。”卿雲歌拿出手帕遞過去,舉動與往日無異。
“我哪有你千里迢迢趕回來辛苦。”司空魚行徑亦是自然,接過手帕擦擦額頭上的細汗,眉飛色舞的說着調侃的話,“你夫君捨得讓你回來?”
“大事面前,哪有什麼兒女情長,他比我更清楚這點。”卿雲歌笑道,言辭間少了往日的浮躁,沉穩了許多。
弒千絕內心其實是不願讓她回來涉險的,但他了解她,無極大陸有她的家人,朋友,那些她所割捨不下的大多數,全在無極大陸,所以哪怕他不希望她見到拂蘇,他還是主動放她回來了。
拂蘇聽着面上帶着祝福的笑意,心臟卻一再泛起痛意。
然而他心裡明白,這些痛苦是他自己導致,他做出了決定將機會拱手讓出,失去了陪伴她一生的資格。
卿雲歌看他的眼神裡帶着光,與看別人時不同,那份情感他察覺到了,明知他註定活不久,卻縱容了她的依賴,讓她依靠。
他的行徑給了她希望,坦然接受着她那份少女情懷的情愫,可從未表明過心跡。哪怕最後一刻,得知她要嫁給天外天的燭照王,他依舊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對她的心意。
他害怕,一旦踏出那一步,他死後留給她的只剩無盡的孤獨與痛苦。
他害怕,讓她成爲留下來的那個,所以在緊要關頭敗給了恐懼,懦弱地退縮了。
是他放棄了爭取的機會,她又何嘗不是慢慢去適應失去的日子呢?所以他這些會擾亂她的情緒,不該有。
卿雲歌默然的將一切看在眼裡,半斂眉眼,移開了視線。
卿雲歌分神之際,休息的弟子中侯子驥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移動,藉着人擋住他的身體,悄然地繞到卿雲歌后背。
侯子驥悄悄地靠近,腳步放得輕緩,調整了氣息,周圍的弟子見狀只好佯裝看不見,卻又不住將好奇的眼神偷摸望過來。
司空魚出聲,分散卿雲歌的注意力,“雲歌,傾城去找過你嗎?”
“在天外天見過一次,後來她又離開了。她很好,不用擔心。”卿雲歌簡單的回答,未在衆人面前提及舞傾城與凌傲之間的事,以免落下非議,影響舞傾城的聲譽。
“那就好,她突然留書離開,我以爲她……”餘下的話司空魚未明說,兩人心知肚明。
侯子驥計劃得逞,心裡偷着笑,執劍朝前刺去,
“她已經想……”卿雲歌話音戛然而止,身形一動躲開刺來的長劍,一個迴轉,抓住襲擊之人的手,往前一甩,扭住對方手臂,將人扣押在地。
侯子驥嗷嗷叫痛,一邊求饒,“雲歌師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卿雲歌鬆開他的手,問道:“這就是你給師姐的見面禮?”
侯子驥揉着自己的手腕,打哈哈道:“我這不是想試試練習的成果嘛,誰知道雲歌師姐你嫁人了警覺性還那麼高,差點把我給廢了。”
“這要不是在蒼羽,你就真廢了。”卿雲歌無語,警覺性和嫁人,兩者並無關係吧?
“領教到了。”侯子驥撓撓腦袋,笑得像個憨厚的小夥子。
卿雲歌無奈搖頭,她的實力可不是這一招就能領教明白的,下次再這樣莽撞當真會鬧出事來,“下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刀劍無眼,萬一有個意外,損失己方戰力。”
“不會的,即便雲歌師姐沒有發現,我也能及時收勢,不會傷到人。”侯子驥拍着胸脯保證,顯然對自己的劍術很有信心。
“切莫大意。”卿雲歌提醒。
“謹記師姐教導。”侯子驥裝模作樣的行了個弟子禮,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件,打算走回隊伍中時,一計浮上心頭,回身恭敬地捧着劍遞給卿雲歌,“還請師姐指點一二。”
卿雲歌劍術好在蒼羽中也算出了名的,弟子中除了排名榜上的前三,蒼羽無人能在她劍下過上十招,有機會得她指教也是件好事。
卿雲歌看看天色,婉拒道:“我劍術講究的速度,非一朝一夕能練成,目前你們不宜學得太雜,容易影響出招。”話落,卿雲歌對拂蘇說道:“我去華清殿見見師傅。”
“去吧。”片刻後,拂蘇又道:“西北大山見。”
卿雲歌點頭,終究未能說出勸阻的話來。
司空魚喊住正欲轉身離去的卿雲歌,“雲歌,我有話想跟你說。”
卿雲歌點點頭,司空魚與拂蘇換了人,與卿雲歌一起離開訓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