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熱泉。
從風已經出水,坐在一旁的石塊上練功。
青煙拿起架子上乾淨的巾帕一丟,蓋在他潮溼的頭上。
從風擡眸,看了她一眼纔開始擦頭髮。
此時李落寒和蘭深已經換了乾衣服進來。
青煙見池中水霧瀰漫,想到自己這個旱鴨子還沒泡過溫泉,心癢難耐。
她拖了把椅子到池沿,挽起褲管,脫下靴子,腳尖懸在水面上試探水溫。
“燙不燙?”青煙問他們。
“一點也不燙。”李落寒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青煙掃了他一眼,“不燙你每次上來這麼快?”
李落寒不服氣,“我比透輝泡得久。”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蘭深給她一個軟墊墊在膝蓋下面,擡高之後她的腳面剛好碰不到水,青煙就可以放鬆地蒸腳了。
李落寒看她心動卻不行動,嬉笑道,“師父不會是害怕吧?”
“有點。”青煙坦蕩承認。
“池水剛開始很溫和,可數五個數再上來。”
從風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
“快數慢數?我怕來不及,要是晚抽上來豈不是要變成熟豬蹄。”
他們每次上來都燙得渾身發紅,青煙自認爲皮沒他們厚。
“豬蹄?師父您也太誇張了吧。”李落寒捧腹大笑。
蘭深也笑了出來。
青煙又怕又想試,腳尖點了點水花。
突然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腳,那手心溫熱燙人,熱度一陣陣往上衝。
青煙覺得自己還沒下熱泉就要受不了了。
從風的手握着她的腳緩緩沉入水中。
“我不會讓你有事。”
低沉的聲音莫名讓人安心。
青煙愣了一下,忘記腳已下水,呆呆看着他。
“可以嗎?”從風轉頭問她。
青煙這纔回神,“好。”
好什麼好?
哪裡好?
一點都不好!
青煙在心裡唾棄自己,覺得該立馬掙開他的手,又擔心待會兒沒掌握好時間燙了自己。
猶豫不決間,從風已經託着她的腳離開水中了。
青煙抽回腳,理了理頭髮,迴避他的眼神。
“好像還行,我自己試試吧。”
從風對熱泉的承受力遠高於他們,李落寒和蘭深只當他就是想鼓勵師父下水,並未多想。
青煙泡得舒服,又想起了剪鬼竹一事。
“落寒說得有道理,剪鬼竹變成那副樣子極可能與鐵釜有關。”
“肯定有關。”李落寒得意洋洋。
大家都豎起耳朵聽聽,師父在誇我呢。
“你現在就把它移回鐵釜中,時刻關注,若有變化立即告知。”
李落寒嗯了一聲,“不過竹子就是竹子,師父以爲它會變成什麼樣?”
“也許它會長成真正的竹子,成爲你最厲害的武器。”青煙笑道。
“竹子做武器?那不是成乞丐嗎?我纔不要呢。”
青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兩個任務交代你們。”
李落寒一聽有任務,頓時愁眉苦臉。
青煙對他們要求不多,進入學院三年來也就下了四個任務。
爬山鍛鍊、看功法寫心得、完成學分還有山頂半日修煉。
可是就這四個,已經弄得他每日累死累活。
除了寫心得完成後就結束了,其他三個任務那是天天天天,沒得落下。
青煙看向李落寒,“你要是不想也可以不做,爲師很民主的。”
李落寒拉着青煙衣袖,討好一笑。
“做,當然要做。”
他不懂何爲民主,反正就是不敢不做。
青煙又看向蘭深和從風,見他們都沒意見才接着說。
“修煉的基礎已經差不多,接下來就要專攻。”
“如何專攻?”
蘭深一心追求修煉,非常積極。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錘棍棒,反正什麼都可以,一年期限找到自己喜歡的武器。”
“這個簡單,師父,我喜歡狼牙棒。”
李落寒一手高舉,作握棒姿勢,啊的一聲大喝,敲在從風頭上。
從風只當他癡傻,半個眼神都不屑給他。
“我說了是一年,最好能各種都嘗試過後再做定奪。”
“哦。”反正他就喜歡狼牙棒。
多威風。
“一個人的專注力和心力有限,唯有擇一專攻纔是提升修爲的最快方法。”
只要修爲足夠強大,也就誰都不怕了。
青煙意味深長地凝視從風。
從風見她說完停了許久,還一直盯着自己,便主動發問。
“那第二個任務呢?”
青煙對他勾手指,待人走到自己身側,才轉而看向李落寒和蘭深。
“第二個任務便是保護從風。”
“保護我?”
“保護他?”
三人同時發出疑問。
“三年前我第一次做學院招弟子事務,一涼受重傷可還記得?”
三人點頭。
“當年有人向契闊樓買了一個十六歲少年的命,如今三家學院院際交流也極有可能是呈陽王爲了找到那個少年而設下的局。”
青煙結合衛籟與周副將的密會和宴席上呈陽王與衛籟的互動,更加相信這一猜測。
蘭深和李落寒看着從風,不解他年紀輕輕怎麼就招惹來如此厲害的仇家。
“他們都想要我的命?”從風皺眉。
記憶中,他從不曾得罪過誰。
“一涼、落寒和蘭深,身世背景擺在那裡,只要有心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出來。”
“富貴人家都有祠堂族譜,一翻便知 ”蘭深看向李落寒。
“我們家也有。”李落寒強調自個兒也是來自富貴人家。
這有什麼可比的,青煙莞爾一笑。
“你年齡符合,身世神秘到自己都不知,身上有封印,修煉速度異於常人,過目不忘,氣質也不像尋常百姓……”
不等青煙說完,李落寒和蘭深也覺得他有問題。
“我……”從風茫然。
他不知道。
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許是因爲拼命想記起什麼而牽動了封印,從風覺得心口難受。
“不記得就不要勉強。”
青煙見他皺眉,急忙對他施以符陣,加固封印。
“我這樣說並不是責怪你,只是讓你們明白,此次交流遠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李落寒發揮兄弟情,搭上從風的肩膀。
“對啊,師父沒有嫌棄你惹了那麼大的麻煩。”
會不會安慰人啊?
若不是他離得不夠近,青煙就想打他了。
“放心吧,我們會保護你!”李落寒拍胸脯保證。
兩人修爲差距,也不知是誰保護誰。
他的話讓從風有一絲絲感動。
但是接下來一堆廢話很快就讓那一絲絲感動煙消雲散。
“既然院際交流是個幌子,那我們不參加也罷,出來一趟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四處遊玩一翻,散散心情……”
蘭深不愛說話,可情意不假。
一個堅定眼神,倒是比李落寒囉囉嗦嗦一大堆讓人惦記。
青煙不想從風有壓力,只是簡單叮囑了一些。
說完猛地想到了什麼。
“咦,我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