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嫋嫋的傳來。
舒瑾萱擡眼望去,竟見到不知何時舒雅童找來一張瑤琴,彈了起來。
二夫人對舒雅童期望頗高,幾年前找來樂師教她瑤琴。舒雅童雖然天分不高,但學了這麼些年,也就勉強是個不錯。
琴聲悠悠然然,清脆動聽,舒雅童一頭烏黑的長髮在微風中輕輕拂動,眼睛微微眯着,臉上帶着適當的笑容,在這淡淡的陽光下整個人顯得格外光彩照人。
彈的竟然是“梅花三弄”,舒瑾萱嘴角輕輕勾起。
一曲終了,舒雅童站起身盈盈一福,明媚的帶着絲絲迷離的大眼輕輕的掃向在座的少年公子們,臉上適當的出現一絲暈紅,那種羞澀,令在場衆人迷醉。
周圍頓時一靜,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舒雅童的曲子裡。
“看你二姐柔柔弱弱的,沒想到膽子不小啊。”穆婉玉的帶着絲絲笑意的聲音舒瑾萱耳邊輕輕響起。
舒瑾萱擡起頭,看了穆婉玉一眼,笑了笑沒有答話。
“你二姐瑤琴彈得真不錯。”穆婉玉接着說:“宰相大人的千金果然名不虛傳。”
自從聖祖皇帝打下這天下,民風逐漸彪悍,前朝那種風雅的時代特徵漸漸一去不復返。閨閣中的少女們學習瑤琴的也不多,因此舒雅童這一曲顯得格外出彩。
“穆小姐過獎了,二姐自幼學琴,彈的還算不錯。”舒瑾萱不以爲然的勾了勾嘴角,瑤琴易學難精,就算一個優秀的樂師要將一首曲子的意境完美的表達出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舒雅童彈奏此曲的目的不過迎合藍楓逸的喜好,彈琴之時七分心思都擺在了藍楓逸身上,又怎能展現出此曲的意境。
即使藍楓逸不在場,想必舒雅童這一曲的心意衆人皆知……
舒瑾萱的母親一生鍾情於瑤琴,舒瑾萱雖然樂感不錯,但小時候頑劣,忍受不住彈奏瑤琴的枯燥,並沒有學到其母親的精髓。雖說算不上精通,但比舒雅童可強了不少。
“觀姐姐模樣?難不成四姐姐聽出了什麼不足之處?”穆婉玉後面一句的聲音極大,顯得格外突兀。
頓時衆人紛紛向舒瑾萱望了過來。
舒雅童的臉頓時一僵,好一會生生擠出一絲笑容,走到舒瑾萱身前道:“姐姐本以爲四妹素來就喜吟詩作對,沒想到竟然精通樂理,妹妹何不告知姐姐,讓姐姐能有所改進。”
她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一陣嗤笑聲。
舒瑾萱掃了眼面色如常的穆婉玉,淡淡的說道:“二姐這首《梅花三弄》彈得不錯……”
話音剛落,幾個尖利的聲音便響起。
“哎呀,鬧了半天原來是不懂裝懂。”
“哼,這樣說豈不是等於白說。”
“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生的女兒而已,又怎會聽出這其中的門道……”
“就是,就是。”
舒瑾萱臉色一沉,其他人如何說她都可以,但她不準任何人侮辱她的母親。
“不過……”舒瑾萱頓了一下,冷笑的瞄了眼舒雅童道,“此曲前面部分和結尾處的泛音有三處左手未及時收起,使得本應空明的曲調顯得呆板,中間部分的掐起沒有做好,有些許雜音。”
舒瑾萱口中的“掐起”是瑤琴(古琴)指法,而“泛音”是瑤琴(古琴)的一種特殊的演奏技巧,聲音清澈空明。指法技巧並不難,但舒雅童心有旁騖,九分心思都用在了藍楓逸身上,琴音自然大打折扣。
舒雅童頓時臉色鐵青,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位姑娘好耳力。”伴隨着兩聲咳嗽,一個清涼的聲音響起,卻是劉延雲。
“大公子過獎。”舒瑾萱微微點頭。
其實外人聽來,舒雅童這種深閨中的女子,能彈到這種程度實屬不易。在場的人中,劉延雲和穆婉玉聽出其中錯誤不足爲奇,但卻沒想到眼前這位普通的姑娘竟然清楚的指了出來,倒是讓衆人刮目相看。
“沒想到妹妹也精於瑤琴……”舒雅童臉色鐵青,半響才扯了扯嘴角道。
這首《梅花三弄》她練了近兩個月,就是想借機討得藍楓逸的歡心。沒想到最終卻是爲他人做嫁衣,讓舒瑾萱大出風頭,只得心中暗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