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姐!”舒雅童大聲呼喚着,她原本落在舒瑾萱和舒諾涵的後面,見二人落到了水裡,此刻趕緊跑了過去。
這時的舒瑾萱一臉的泥水,本來好看的衣裙也被弄污了,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從池塘裡爬出來的野鴨子,她剛從水裡出來後,也伸手將舒諾涵也拉起來。
雖然池水只到她們的腰間的位置,只要站起來就沒事了,可是舒諾涵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裙子上卻沾滿了泥巴,原來一絲不苟的三千青絲也散亂了,整個人此時還沒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像是驚呆了一樣。
舒雅童沒想到,原來自己只是想要讓舒瑾萱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卻沒想到竟然莫名其妙帶着舒諾涵也落水了,所以當場嚇得說不出話來。
片刻,舒雅童終於回過神來,趕緊吩咐旁邊已經完全呆住的丫頭們:“還愣着幹嘛!還不快點將大小姐和四小姐扶出來!”
舒諾涵和舒瑾萱先後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水池,不過依舊是狼狽不堪的樣子。
舒瑾萱上來之後,對着舒雅童一臉委屈道:“二姐,你從小就不喜歡我,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爲什麼要連大姐也一起推下水呢!大姐可沒有招惹你,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舒瑾萱的話剛落,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子都落在舒雅童的身上。她雖然平日裡仗着在老夫人膝下長大,又跟舒諾涵很親近,所以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睛裡,但是突然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卻是完全沒想到。
臉上閃過一絲惶恐,舒雅童小聲的喃喃道:“沒有……大姐,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要推她……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她一臉不知所措的看向舒諾涵,頓時彷彿明白了什麼,手指着舒瑾萱辯解道:“大姐,我怎麼可能推你下去呢!是舒瑾萱!一定是她乾的!剛纔是她把大姐拉下去的!”
舒瑾萱垂下頭,細長的睫毛遮蓋住了眼底的神色:“大姐,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連累了你,你也不會被二姐推下水的。”
說完,她伸出手好心的用自己的衣裳將舒諾涵沾滿泥水的衣服擦拭一翻,不着痕跡地擦掉了舒諾涵裙襬上的一個腳印。
就在剛纔舒雅童故意踩住了舒瑾萱裙襬的時候,她便順水推舟,故意踩了舒諾涵的裙子,又悄悄的扯了她一把,將她連帶着一起摔進了水池裡。
聽了舒瑾萱的話,舒諾涵猶豫的目光在舒雅童和舒瑾萱的身上來回徘徊了好一會兒。仔細回想,剛纔她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似乎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可是因爲太快所以便沒看清究竟是誰做的。
見舒諾涵猶豫不決的樣子,舒雅童惱羞成怒,指着舒瑾萱破口大罵:“賤人,明明是你乾的,竟然還在裝可憐!一切都是你害的!”一邊說着,就要撲過去抓住舒瑾萱的胳膊,旁邊的丫頭從未見到小姐們如此失態的樣子,所以一下子都嚇傻了。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陣威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住手,你們都在鬧什麼!”
聽到聲音,大家回頭一看,從不遠處向這邊走過來的竟然是宰相大人舒赫,頓時都呆住了……
舒赫年紀並不大,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緊緊地束於金冠之中。烏黑的髮際下是寬闊的額頭,再往下便是兩道長長的臥蠶眉,一雙嚴肅的眼睛,他的嘴巴永遠都是微微抿着的,十分的刻板,從前舒瑾萱很少看到他開懷大笑的模樣。
在舒瑾萱的印象中,這個被自己叫做“父親”的男人似乎從來不曾對她笑過。
舒瑾萱慢慢垂下頭,掩飾着眼底的情緒。有多少年,她沒聽見舒赫的聲音了?
此刻,大夫人沈氏焦慮不安的聲音也跟着響起:“諾涵,你這是怎麼了?”一邊說着,一邊急忙把衣服上滴着水的舒諾涵拉到身邊,從上到下的仔細檢查了一番,生怕這個寶貝女兒會有什麼閃失,眼睛裡是絲毫也不掩飾的焦急。
一見到大夫人,頓時舒諾涵的眼睛變得紅紅的,明顯是一副受了委屈卻還強忍着的樣子,拉着沈氏的衣衫輕聲道:“母親,諾涵好冷。”
聽罷,大夫人連忙脫下身上的狐裘,披到舒諾涵的身上,拉過她的手揉搓道:“哎呀,小手怎麼還這麼冰涼,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猛地回頭,目光如同鋼針一樣落在同樣身上滴着水的舒瑾萱身上。
舒赫皺起眉頭,他的眼眸同他說話的聲音一般冰冷,帶着洞悉一切的犀利,以及一抹嚴厲:“瑾萱,怎麼諾涵一回來就掉水裡了?!”
這時,聽到舒赫的話之後,大家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看着舒瑾萱,眼神裡或有憐憫,或有幸災樂禍,四小姐被老爺如此嫌棄,這還有好日子過嗎?
剛纔臉色還嚇得煞白的舒雅童,一見大夫人過來就拿舒瑾萱開刀,頓時一顆七上八下的心便放下來了,目光幸災樂禍地斜瞟向一旁的舒瑾萱,又看了看舒諾涵那條被弄髒的裙子,眼底藏不住的興奮。她只要等着看戲就行了,大夫人一定會收拾舒瑾萱的!
舒瑾萱的心裡一陣冷笑,前世也是如今日這一般,她在這些人自己視爲至親的人眼睛裡,比鞋底的爛泥都不如!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如今面對他們,舒瑾萱的心裡已經沒了半點傷心難過的感覺,相反一種熊熊的鬥志從心頭升起。放馬過來吧,今生的她現在誰也不怕,她倒要看看這些自命不凡的雞蛋,碰上她這顆茅坑裡又臭又硬的爛石頭,究竟是誰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