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昏暗的房間內,潮溼的空氣裡瀰漫着開敗的梔子花的氣息,那是一種腐朽的氣息。
纖瘦的女孩倒在寬大的牀上,長髮凌亂地掩在了她清秀絕美的面容上,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驚恐地盯着那個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男人。
他英俊的面容,是那麼得熟悉。
“……不要……不要過來……”
她咽喉裡含糊不清地嗚咽着,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可話未說完,她已經絕望地雙眼一閉,意識漸漸模糊。
擺在牀頭櫃上花瓶內的花凋落了,泛黃的花瓣落在了凌亂一地的衣物上。
巨大的痛楚幾乎將她撕裂,無盡的黑暗將她卷沒……
“啊——!”
一聲尖叫回蕩在狹小的臥房內,白色的鐵藝牀一陣搖晃,顧錦年被方纔的噩夢驚醒,一下子坐起身來。
她懷中抱着被子,冷汗涔涔地坐着,大口大口喘着氣。
在靜默了好一會兒後,她纔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手機,打開一看,此時是異國他鄉的凌晨,而窗外,天都還沒亮。
四年來,她總會夢見那個恐怖的夜晚,那就像一個夢魘,一個詛咒,永遠糾纏着她,不論她躲得有多遠都無濟於事。
顧錦年按住了正在劇烈起伏胸口,一股巨大的屈辱感讓她想尖叫哭泣。
掀開被子下了牀,顧錦年去了浴室。
當滾燙的熱水從蓮蓬頭裡噴涌而下滴落在她瑩白肌膚上時,她一顆動盪不安的心終於定了定,那個總是一臉漠然如同冰山一般的面容漸漸從腦海中消散。
她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了,可越是努力,就越是徒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彷彿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裡。
顧錦年長嘆一聲,她仰面任由熱水沖刷,感覺自己心悸的情況總算好了一些。
淋浴完畢後,顧錦年裹着浴巾走出了浴室。
此時她的手機鈴聲大作起來,屏幕閃爍個不停。
顧錦年走了過去,一邊擦拭着溼漉漉的長髮,一邊按下了接聽。
“小錦,流光要結婚了,你回來參加婚禮吧!”母親顧琳的聲音在聽筒中溫柔的響起。
顧錦年一愣。
今天這是撞什麼邪了,才夢見那個男人,馬上就接到關於他的電話?
她隨即冷聲回答:“媽,我很忙,沒時間,就不回來了。”
“這麼大的事情你可不能再找理由錯過了,哪怕再忙也要回來參加婚禮知道嗎?剛好流光的婚期之後便是你慕伯父的壽辰,你就安排好時間回來嘛,不然你慕伯父也會不高興的。”顧琳的聲音期待之餘又有些哽咽:“再說了,媽也好幾年沒見過你了,媽真的很想你。”
顧錦年如同堅冰的心因爲母親這一句話而疼痛起來。
不論逃得有多遠,她永遠都無法放下自己的母親,還有……
她又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來,眼窩一陣酸澀,差點落下淚來。
心一痛,儘管顧錦年很不想回去,但還是有些無奈地妥協了:“好吧,媽,我再看吧,若是能安排好的話我會抽空回來的。”
“那就好,媽在家裡等你!”顧琳愉快起來。
顧錦年掛了電話,一下子渾身無力地倒在了大牀上。
慕流光要結婚了?
呵,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她要如何面對他呢?
名義上,慕流光是即將成爲她繼兄的人,可事實上,他們之間卻有着一段骯髒的過去,甚至還有一個孩子……
回去了,她應該叫他一聲“哥”,還是“孩子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