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軒第一次見到黃老三的時候,對他還是很看不慣的,不過後來接觸得多了,覺得是個血性漢子,尤其這一次吃的暗虧,自己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沒說上幾句話,高軒就不打算多留了,道了謝,被黃老三翻了個白眼,便不影響他們家裡人說話。
在外面等了幾分鐘,程揚出了來,向高軒道了聲歉,說錯怪他了。
高軒只是笑了笑,說他們是好兄弟,沒必要說那麼多。
程揚便跟高軒說起黃家跟魏家的恩怨來。黃家跟魏家以前是比較交好的,都是大戶,關係比較密切。幾年前,黃家老太爺過世,按照風俗,是要葬在老墳地裡的。問題就出在這裡。那片老墳地裡供着兩家的祖墳,一個是他們黃家,一個就是魏家。
當時找了陰陽先生給選了墳址,可是魏家不幹了,理由是黃老太爺的墓址在他們家上首,對魏家已故輩有影響。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而且已經選好了下葬之地,再另外重選,這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所以兩家便鬧了起來。
由於兩家都是大戶,也找不着什麼德高望重的人能調解得了,結果事情鬧大發了,出殯那一天,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被魏家幾十口人給擋了下來,結果自然是大打出手,雙方都傷了不少人。
三年前,黃老三因爲強拆打死了人而坐牢,後來才知道是魏家下的套,那戶釘子戶是魏家的遠房親戚,魏家自然要出頭,讓這家的老爺子出來阻攔,說誰也不敢拿老人怎麼樣,結果老爺子顫巍巍地跟拆遷隊伍理論時,被安排好了的人在後面推了一把,老爺子手中的手杖就刺在了黃老三身上。黃老三腦子一熱,推了老爺子一把,老爺子哪裡經得起這麼一下,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高軒靜靜地聽着,這魏家還真夠陰險的,但是有一點他覺得很奇怪,黃家老大是市政協主席,老二在縣裡也是呼風喚雨,難道還收拾不了魏家?
面對高軒的問題,程揚也是不清楚,畢竟他跟黃鶯在一起的時間不長,這些還是從黃鶯的嘴裡知道的。
看來這事還沒有結束啊。高軒嘀咕了一句,程揚也是無可奈何。
從醫院回來,高軒收拾好心情,覺得坐在辦公室裡也不是回事,便把彭會計叫了過來,梳理梳理最近村裡都有些什麼事。
彭會計撓着頭皮說,要說有事,也沒什麼事,可說沒什麼事,事情也有一大堆。
高軒便讓他撿重要的說。彭會計想了好半天,才說,有個在臨縣種大棚的本鄉人想回來包點地弄大棚,這兩天可能會過來看看,說要承包個兩三百畝地。
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號碼陌生得很,不過是政務網的短號,應該不是家裡人打來的,便接通了電話。
“小高嗎,我是你於叔叔啊。”
高軒頓時明白這是於真的爸爸,當即道:“於叔叔您好。”
“聽於真說你任村主任了,不錯不錯啊,好好幹。”於從榮笑着道。
“謝謝於叔叔的鼓勵,只是我少不更事,如果有什麼不明白了,還要向於叔叔請教。”
聽着高軒這樣的話,於從榮聽着也是舒服,能這麼謙虛的年輕人真的不多,便笑着道:“做村幹部呢,什麼都要走在村民前頭,首先要自己富,然後才能帶民富,這樣纔會有威望,工作幹起來也就得心應手了。”
高軒心中忽然有一道亮光閃過,自己不知不覺中受到父親的影響太多了,竟然忘了最基本的一點,老百姓最服什麼人?不是當官的,而是有本事的。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根本無談什麼威望,就是魏家攪起事來就夠他吃一壺的了。所以他必須想法子自己先富起來,讓村民們看到自己的本事。
“於叔叔,謝謝您的提點,我一定會努力的。”
接完電話,將號碼存到了電話簿裡,高軒開始構思起自己的致富道路來。
說到錢,高軒確實沒有什麼太多的概念,媽媽高蘭雖然沒有做生意,但是在大媽和三媽的引領下,炒了幾隻股票,賺了不少錢,所以他的生活基本衣食無憂,但是談到自己致富,高軒並沒有什麼詳細的規劃。
想了半天,不得要領,忽然想起自己答應孟遙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跟老媽通過電話,想了一想,撥了高蘭的手機。
剛響兩聲,便傳來了高蘭焦急的聲音:“是高軒嗎?”
聽到這個熟悉而溫暖的聲音,高軒的心裡泛起一絲酸澀,啞着嗓子道:“媽,對不起,我現在纔打電話給您。”
“沒事沒事,打電話就好。”高軒離家有好幾個月了,一直沒有消息,高蘭都要急壞了,現在乍接到兒子的電話,喉頭便有些哽咽起來,“高軒,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跟你爸說過了,不會再逼你跟向蔚的婚事了。”
高軒沉默了一下道:“媽,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你說你說。”
高軒道:“媽,我現在在三江,考上了大學生村官,我打算繼續留在這裡,我希望,您能支持我。”
高蘭不由呆了一下,沉默良久道:“高軒,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支持你,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不是決定了。”
高軒能夠感覺到母親濃濃的不捨之情,其實他又何嘗想離開母親的懷抱,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男兒當志在四方,總有一天要獨立起來,與其等到被逼着獨立,倒不如早一點步入,當即道:“我已經決定了,媽,對不起。”
“傻孩子,幹嘛要說對不起呢,你長大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高蘭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道,“好兒子,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的。”
高軒強笑了一聲道:“媽,我還要拜託您一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在哪裡,尤其是……爸,我不想他干涉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