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許多題詩或者燈謎的。
前者也就罷了,二人一道猜着燈謎,倒也有趣。
其實,單單是花燈本身,其精巧絕妙、匠心獨運的設計,已經足以令徐初盈歎爲觀止,驚歎古人的巧妙心思和手藝了。
賞完了花燈二人進殿,銀屏又笑嘻嘻呈上來一碗湯圓。
雪白的湯圓一個只有鵪鶉蛋大小,熱氣騰騰的,糯米的香氣撲鼻而來。
徐初盈還沒來得及張口問爲何只有一碗,燕王已經舀了一顆遞到她脣邊,笑叫“張嘴”。
徐初盈只好嚥下那話,含笑張嘴咬了一口。
磨得極細的黑芝麻白糖餡混合着粘度合適彈牙的糯米在口中化開,香甜軟糯。
燕王自自然然將那剩下的半個湯圓送入自己口中,徐初盈看得一滯,忘了吞嚥。
燕王瞧着她,半真半假笑道:“盈盈捨不得讓爺吃了?”
“才、纔不是!”徐初盈臉上一紅,將口中湯圓吞嚥下,才道:“只是,只是,讓爺吃臣妾剩下的,這不太妥當吧!”
“爺不嫌棄你!”燕王說道,又笑道:“盈盈可嫌棄爺?”
“……”徐初盈搖頭。好吧,你既然不嫌棄,那我就當沒看見得了。
“好盈盈,爺沒白疼你!”燕王大笑起來,這回舀了一顆湯圓,卻是自己先咬了一半,將剩下的餵給她。
徐初盈很是鬱悶,這才明白他問她可嫌棄他的意思是什麼。
不是問她嫌棄不嫌棄他吃她剩下的,而是問她嫌不嫌他吃剩下的!
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罷了,也不知被他親吻過多少次了,什麼親密接觸沒有過,還在乎這個?
徐初盈張嘴吃了。
在燕王的低笑聲中咬開了那半顆湯圓。山楂白糖的味兒,酸酸甜甜。
一碗湯圓用完,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徐初盈臉上紅紅,羞臊不已,燕王則眉眼間皆是溫柔笑意,一雙眼睛尤其亮的出奇,深恨偏偏此刻卻不能對她索取更多!
氣氛太好,徐初盈一晚上憋着的話都沒敢說,說出來怕他覺得掃興翻臉。
直到上了牀榻就寢,他將她攬入懷中一番揉搓親吻親熱之後準備睡覺前,徐初盈方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懷中柔聲道:“王爺,臣妾明兒是不是便可去莊子裡了?”
身旁的懷抱微僵,徐初盈的心也下意識一緊。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發怒,可今日不說,明日、後日也是要說的不是嗎?她不想再在這府中待下去!想必元太妃、元側妃她們也同樣不想見到她吧?
過了元宵,這年尾接年頭的,不知多少公務等着他處置,他肯定會忙得連軸轉。
這時候元太妃或者元側妃給她小鞋穿刻意做點什麼,難不成她還天天追着他告狀去?
燕王心裡說不失望失落是假的。
黑暗中自嘲一笑,也怨不得她,終究是她受了委屈了!而他能做的只是責罰了一堆奴才,對正主兒,卻是什麼都做不下去手!
她心中倘若有怨,那再正常不過了!
她性子看似柔弱溫順,骨子裡可完全不是這樣。
“盈盈這麼迫不及待?”理解歸理解,燕王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這話便脫口而出了。
徐初盈嘆息般輕輕一笑,柔聲道:“倒也不是。只是,遲早的事兒不是嗎?過了元宵節,王爺還不知怎樣忙呢!臣妾到時候哪裡還好意思拿這等小事來麻煩王爺?倒不如趁着這會兒討了王爺示下,也便宜許多!”
燕王呵呵低笑,輕輕撫了撫她的腰身。
這女人真個如解語花一般,聰慧溫柔,總能恰到好處的善解人意。
無論真心假意,他也不得不承認,聽了她這番話,自己心裡頭不自覺的便好受多了。
“盈盈想得周全,”燕王微笑道:“明兒爺便送你去吧!”
徐初盈心中大喜,也就沒有拒絕他送,笑道:“嗯,明兒那便勞煩爺這一趟了!”
“咱們是夫妻,盈盈何至於客氣!”燕王一笑,又道:“盈盈先別去蒼月山莊,先去玉山的溫泉山莊吧!盈盈身子到底受過寒氣,泡泡溫泉調理調理也好!你安心在溫泉山莊住着,等爺忙過這一陣去接你,咱們再去蒼月山莊!”
還有溫泉山莊啊!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在那兒享受,她當然不會拒絕,便笑道:“那可太好了!臣妾不知還有這等好去處呢!”
燕王心裡好受許多,笑道:“咱們燕地好去處多着呢!等以後爺得閒了,再帶盈盈去!”
徐初盈目的達到,自然什麼都順着他的意,便順着他的話附和了幾句,二人又說了片刻話方歇下。
次日用過早飯,徐初盈裹着大氅、戴着暖帽,乘着暖轎與燕王一起去元太妃處請安。
半個月後第一次出門,當看到院子上方那一角高遠湛藍的天空,徐初盈有種恍然隔世、重新又活過來的感覺。
元太妃態度不近不遠,是一個婆婆對一個兒媳婦的正常的態度。
徐初盈自除夕後就沒見過元太妃,這一次既是請安也是拜年也是告別,少不得該跪下行大禮。
卻是不等她跪下去,元太妃已忙吩咐墨翠、翡翠將她扶住了,微笑道:“你身子纔剛剛休養好了一些,自家人無需如此多禮!快,坐下說話!”
徐初盈聽着這溫情脈脈的話,心裡卻有點發冷。元太妃並不喜歡她,一點也不喜歡她,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得到。
可她居然忍得住厭惡如此待自己,又豈能不令她不安?
徐初盈還欲堅持,燕王已忙微笑道:“母妃心疼你,你便聽了母妃的吧!這也不算失禮。”
徐初盈暗歎,只得笑着應是,輕輕坐下。
元太妃演戲的水平實在是太好了啊!
知道她還要出門去山莊,元太妃也沒留他們多久,叮囑了些注意身體、好好調養、缺什麼只管打發人回來取等話,便讓他們去了。
臨走還賞了徐初盈兩斤上等的官燕和兩盒上等阿膠。
回了明春殿,燕王看了徐初盈一眼,欲言又止,到底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