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峰喝了一口茶,道:“還是烏溪的茶不錯,看樣子很快能喝到了。”
首長微微蹙眉道:“只是暫時還存在着變數啊。”
周琦峰知道所謂的變數是什麼意思,陸漸紅當初被降級,重安的合同案只不過是一個誘因,這一次舊話重提,恢復原級恐怕會遭遇到一些阻力,不過就事論事的話,合同案真相大白,陸漸紅在蒙城成功斐然,這些都是回擊反對派的有力武器,笑了笑道:“誰反對的兇,就讓誰的人也到藏江去。”
首長笑了笑道:“這個方面我倒是不擔心,只是陸漸紅這小子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我擔心的是他的意思。老韓頭把韓青的屍體領回來了,肯定會跟陸漸紅說些什麼,不知道他們的對話內容會不會影響到陸漸紅的決定。”
周琦峰沉默了,陸漸紅的性格他實在是太瞭解了,如果他是個慫包軟蛋,當初恐怕也不會選擇去蒙城,所以他是不是會接受組織上對他的重新任務,的確是個未知數。
在陸漸紅到來之前,政治局召開了一個常委會議,討論了一下關於陸漸紅的任用方向,這一次沒有什麼反對的聲音了,政治鬥爭便是如此,在沒有文章可做的情況下,誰強自出頭,那他就是個政治白癡,這些人都是精英的頂尖精英,誰會去做這樣的事情?只不過具體任命方向,並沒有形成最後的意見,畢竟目前從中央部委辦局到地方省市,所有的人事都已經到位,暫時沒有合適他的位置,所以形成的意見是先恢復級別,等候任命。
這也就是說,陸漸紅具體任什麼職務,就由兩位大佬決定了。事實上,陸漸紅孤身在蒙城打出一片天地來,在一定程度上征服了幾大常委的心,他們必須承認,陸漸紅確實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用得好將事半功倍,——鬥爭歸鬥爭,愛材之心卻是都有的。
當晚,陸漸紅一家到了京城,先是在明朗會所將她們三人安頓了下來,在此期間,舒平全程陪同,待安頓好了之後,舒平跟首長聯繫了一下,便上了專車,與陸漸紅一同前往中南海。
夜沉如水,在警衛員的帶領下,陸漸紅看到了一所紅紅的屋子,這是首長的休息室,算是他的私人之地。在私宅接見陸漸紅,這已經表明了首長對陸漸紅的態度。
讓舒平等人稍作等候,警衛員進去通報了一聲,不一會兒,警衛員出了來,道:“首長只見陸書記一個人。舒書記,首長讓您先等一會兒。”
舒平笑了笑,拍了拍陸漸紅的肩膀道:“好好把握。”
陸漸紅點了點頭,進了房間,首長正在泡茶,見陸漸紅進來,笑着打了個招呼,道:“漸紅來了,身體怎麼樣?”
“沒什麼關係了。”陸漸紅趕緊奔過去接過首長手中的杯子道,“首長,我來我來。”
首長把杯子給了陸漸紅,坐回到椅子裡,待陸漸紅泡好了茶,拿過杯子輕嗅了一口,道:“漸紅,你覺得這茶怎麼樣?”
陸漸紅笑道:“水質不錯。”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說茶葉一般了?”首長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將身子微微靠在椅背上道。
“首長這裡的茶葉怎麼會不好呢?”
首長笑道:“剛剛琦峰總理在這邊還在懷念烏溪的茶葉,漸紅啊,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辦了,這可是政治任務啊。”
聽首長這麼說,陸漸紅便知道首長對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當下也沒有瞞着什麼,道:“保證完成任務。”
首長這個時候才道:“漸紅,這麼急着把你叫過來,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在此之前,相信舒平已經跟你說重安合同案告破的事情,在這一點上,我必須承認,我過於武斷了,讓你蒙受了委屈,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我向你道歉。”
陸漸紅驚道:“首長,您千萬別這樣,我承受不起。”
首長笑了笑,道:“放眼全國,能讓我道歉的,你還是第一人啊。”
“感謝首長的厚愛。”
“厚愛?”首長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也知道,這件案子的始作俑者是韓青。”
“首長,關於這件事情,我想請求您在小範圍處理一下就算了。雖然韓青是始作俑者,但是他畢竟已經死了,而由於他策劃了這件事,導致他離開重安去了蒙城,又救了我一命,他的罪過在我看來,已經洗清了,所以我不想再放大。韓主席老年喪子,加上韓曉棟在康平的案子,韓家已經後繼無人,就給他留幾分顏面吧。”陸漸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組織上怎麼處理,還是需要聽從您的意見。”
首長沉默良久道:“漸紅,你的胸襟確實很寬闊,你的要求我會考慮的。”
“謝謝首長。”
首長沒有開口,捧着杯子凝視窗外,半晌才道:“漸紅,你對將來有什麼規劃?”
陸漸紅心中微微一動,他知道他和首長的對話進入了重點部分,其實在來的路上,安然便已經跟他攤了牌,這一次是他離開蒙城的絕佳機遇,安然希望陸漸紅能夠把握住,用她的話說,地球不是離開哪個人就不轉了的,他不在蒙城,自然有人會去蒙城,這天底下並不是就他一個天下爲公的領導。
說一句心裡話,陸漸紅也想離開,但是這只是他的一個想法,他要考慮的是,他來的時候,把任家兄弟倆都帶過來了,現在他這麼一走,任克爽在軍區還好一些,任克敵則是更加孤軍一支了,可以預見,能夠對自己另有安排已經不容易了,任家兄弟的安排想都不能想,況且當初讓他們兄弟過來,作爲一支力量的準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讓他們從當時的尷尬處境中解脫出來。而且自己如果就這麼離開了蒙城,未免有些不顧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