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在快到了乾清宮時,慕容舒擡頭看了眼天色,一彎新月劃過精緻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更加顯得這座黃金鑄就的籠子更加的神秘,也讓人窒息。
“怎麼了?”謝元見她忽然擡起頭看天空,便出聲問道。
聞言,慕容舒淡笑搖頭,“無事,不過想着今晚的心血浪費了。”一桌子的好菜要是涼了,口感上就會大打折扣,本想給宇文默補補,想不到卻突然發生橫禍。
謝元沉悶了一晚上,終究是本性,他桃花眼眨了眨,擠眉弄眼道:“若王妃不想浪費,謝某人的肚子倒是能夠撐起一條船來。那些菜謝某人可以幫着解決。”
慕容舒眉梢一挑,“你想的倒美!”
謝元聳了聳肩,早就知道慕容舒這個女人小氣的很!卻沒有想到會如此吝嗇!不過就是幾道菜而已,他日後找個妻子,做菜定要勝過她千倍萬倍!宇文默想吃也不給吃!
“請鎮南候,南陽王妃在殿外等候片刻,奴才需稟報皇上。”那太監忽然止住了腳步,在一座殿前停下,回頭躬身對他們說道。
不過片刻,那太監就出來了。
“皇上請鎮南候,南陽王妃入內。”那太監恭敬的說道。
宮內的人大多是就低爬高之人,如今正是宇文默和宇文皓落難之時,能不給臉子就不錯了,但眼前的太監卻態度恭敬,無半絲不敬之色,是一個心思是深沉的。
寬大的殿門打開,謝元與慕容舒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剛進大殿,耳邊傳來了一陣嚶嚶的哭聲。“皇上,臣妾日後還怎麼見人啊。不如皇上將臣妾送回北疆算了,如今這事兒鬧的如此大,臣妾日後在這宮裡面一定會受人嘲笑。若是日後與太子相見,臣妾定會忍不住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臣妾不想破壞皇上與太子的父子之情。只是臣妾一想到日後要與皇上分開,臣妾就心痛如絞。”
聽言,慕容舒兩眉緊蹙,無需猜,這個假惺惺哭鼻子的人定是華妃。這幾句話說的還真是漂亮!勾着皇上的心,還要害宇文皓。只是,她越想越不對勁,華妃不像是心機那般深沉的人,會一環扣一環,先是讓皇上對宇文默芥蒂,後是陷害宇文皓,讓宇文皓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可,人不可貌相,一切也不盡知,畢竟她也只是見過華妃一面。
“愛妃莫要再哭,愛妃不必會北疆。朕一定會給愛妃一個公道。這宮裡面的人若是敢議論是非,朕定會株他九族。”皇上柔聲哄着。
明明皇上的年紀已經五十歲了,聲音也是略顯剛硬,這份溫柔填入進去,竟讓人感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謝元皺緊了眉,暗襯:皇上真的是老糊塗了?!在臣子面前與妃子如此**說愛,竟然爲了一個北疆和親的公主,不相信自個兒的親生兒子!任由着一個女人牽着鼻子走!
“臣(臣婦)參見皇上,參見華妃。”謝元與慕容舒半跪着身子對大殿上旁若無人的二人行禮道。
這時候,大殿上的兩人才頓然發現,這大殿內來了兩個人呢。
華妃半低着頭掩飾着臉頰的羞紅,這會子倒是會害羞了!這份惺惺作態在皇上眼中卻有另一種風景,讓皇上心中一動,若不是大殿中有人,他一定會與她顛龍倒鳳,風流快活一次!
“都起來吧,無需多禮。”皇上不捨的從華妃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慕容舒和謝元。在見到了慕容舒時,眼眸忽然半眯起來,過了一會子,他又收回了目光。
華妃也看向了站在殿中的兩人,她眼眸內晃動着淚光,即使看向慕容舒和謝元時,也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惜。樣貌並不出色,可單單這份勾引男人的伎倆,華妃堪稱人中之鳳。
慕容舒始終都是眼觀鼻,鼻觀心。雖然未有看到皇上和華妃二人的神色,但她卻感覺到了不對勁,測測弟弟的不對勁。
“鎮南候與南陽王妃來的正好,朕也想知道你們的想法。朕該如何處置太子與南陽王?若是你們想要爲他們求情,大可不必。他們一個是朕的兒子,一個是朕的侄子,與朕皆是至親關係,朕自然不會重罰。可太子輕薄華妃一事是朕親眼所見,雖說太子並未得逞,可華妃已經受到了驚嚇。朕萬萬要給華妃一個交代。而你們一個是他們的摯友,一個是南陽王的王妃。朕倒是很想要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皇上迷濛的眼睛銳利的在謝元和慕容舒身上來回轉動着。
問他們的意見?!這話聽來還真是可笑。皇上這話處處都是爲華妃着想,半分沒有想着死否冤枉了宇文皓。至於宇文默不過是說了公道話,也被牽連。這皇帝還真是有幾分極品的意味了!慕容舒眉梢微動,心中冷笑。
“依臣的意見,此事不易大肆宣揚。最好息事寧人。”謝元皺了皺眉,聽皇上這意思是不打算放過宇文默和宇文皓二人。但也不會對二人有多麼大的懲罰。這事兒,最大的受害者看似是華妃,實則是宇文皓和宇文默!這可謂是一箭雙鵰。
慕容舒勾起脣角,擡起頭看向皇上和華妃,黑眸黑似夜色,卻又流光溢彩,清華絕豔。緩緩開口,一言驚了衆人:“依照臣婦之想,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太子殿下若是真的輕薄了華妃,皇上想要給華妃一個公道的話,此事就不能息事寧人,這是萬萬不可的。一定要大肆宣揚,讓天下人知道皇上的宮公證,知曉皇上大義滅親的偉大功德。也爲華妃受到欺辱而同情。而太子殿下也受到了懲罰,日後就不會對任何人有覬覦之心。”
這是進入大殿後,慕容舒第一次見到皇上,頓時就被震撼了!幾個月前皇上身形微豐,看上去健康不已。可現在卻整整胖了一大圈。彷彿從宇文默身上掉下來的肉都長在了他的身上。
此話一出,殿內的其餘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要是將事情鬧大,那麼宇文皓和宇文默絕對不會逃離懲罰,而且還會被天下世人議論,這個南陽王可是她的夫君!
謝元原本是驚訝萬分,但眼波轉動間,他瞧見了慕容舒遞過來的一計眼光,忽然眼前一亮,他眼眸頓睜,立即起身,重重雙膝跪地,朝着皇上行了大禮,“南陽王妃所言極是,如今皇上讓官兵包圍了東宮,並將太子殿下和南陽王軟禁,此事想要平息怕也難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如南陽王妃所說,將此事大肆宣揚,讓宗人府介入,將此事查的清清楚楚。然後告訴世人真相。如此一來,不辱皇上的英明,又能給華妃一個公道。一箭雙鵰,正是解決此事最好的辦法。”
華妃柳眉輕蹙,大肆宣揚此事?還要宗人府介入?!
皇上迷濛的雙眼中緩緩有了幾縷清明之色,他手撫着鬍鬚,沉默了。須臾,他點了點頭:“鎮南候與南陽王妃所言極是。如此一來的確能夠給愛妃公道。又能告誡太子日後不可胡作非爲。的確不錯。”
“皇上,臣妾不依啊。”華妃推着皇上肥胖的胳膊,嗲聲道。若是宗人府介入,難免被人查出來什麼。況且,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想要讓宇文皓死,而是想要皇上對宇文皓和宇文默失去信任,直接威脅到宇文皓的太子之位便可。若是事情鬧大了,豈不是有穿幫的嫌疑?
皇上被華妃吸引住了注意力,他拍了拍華妃的手,柔聲道:“愛妃放心,朕一定會給愛妃公道的,絕對不會讓愛妃受委屈的。”
“臣妾是不想這件事鬧大啊。若是天下人皆知,就算是皇上知道臣妾沒有被太子輕薄,可這世人難免會抹黑臣妾,認爲太子輕薄了臣妾。那麼,臣妾日後在宮中如何立足啊?!皇上,臣妾想明白了,太子殿下可能是酒後失行,纔會輕薄臣妾,並非有意而爲之。經過這件事後,太子殿下不會再對臣妾有非分之想了。況且太子又是皇上的嫡長子,若因這件事而損壞了名聲,豈不是壞了太子今後的前途?!南陽王是本朝的功臣,也是皇上的侄子,不過是不想讓太子出事,而出言幫着說了兩句胡話,皇上大人大量,不要怪罪他們了。”華妃嗲着聲音柔柔的懇求着。
聽言,慕容舒黑眸一閃,華妃是怕事情鬧大了,她就穿幫了?!丫的!她想就這麼完事了,她可不幹!企圖損壞宇文默的名聲,臨跟前,怕事情敗露了,就想要擦擦屁股想要離開,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她越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就越要人知道!況且,她還想要知道,華妃究竟如何迷惑了皇上,又如何迷惑了宇文皓!
“愛妃心腸真好,即便是在自己受了欺負,也是這般爲人着想。既然愛妃不想將此事鬧大,朕就息事寧人吧,不過仍舊會讓太子和南陽王來向愛妃請罪的。”皇上不想讓華妃失望傷心,況且他也的確不想讓這等丟人的家事被百姓知曉。
“皇上,萬萬不可!如此糊塗的放過了太子殿下和南陽王,豈不是寒了宮人的心?百姓的心?!華妃識大體,不想讓皇上傷心,可皇上是天下子民之主,自然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否則皇上將會被天下人說對太子殿下有包庇之心。雖然臣也很想讓太子殿下和南陽王無事,可這事兒已經不單單是皇上家事這麼簡單了。已經涉及到了皇上是否聖明,涉及到了華妃的閨譽。”謝元剛剛起來,這會子又是重重跪下,義正言辭道,還真是忠臣的模樣。幸而他習武,否則這重重的一跪二跪,怕是會骨折!
慕容舒也添油加醋道:“華妃之賢良淑德典範堪稱天下女子效仿之楷模。可也不能爲了包庇太子殿下和南陽王,而讓華妃閨譽盡損,皇上被世人議論。在國與家面前,國理所當然最重要。太子殿下輕薄華妃就該受到懲罰,至於南陽王……也該他爲一時失言而付出些代價。臣婦雖然是南陽王的正妃,可也知道,在這種時候,萬萬不能護短,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請皇上聖明裁定!”
慕容舒越是這麼說,華妃就越是着急,華妃不免猜想,慕容舒這是故意的,就想要將此事鬧大,想要戳穿她的謊言!
皇上這會兒已經被說動了,已經斂眉沉默了。今天晚上弄的聲響的確很大,想要這時候封住人口已經晚了,傳到百姓的耳中也是可能的,屆時有辱他的聖明。
“皇上,臣妾真的沒事。若真是因爲臣妾而傷了皇上與太子殿下的父子和氣,讓皇后傷心的話,那可真就是臣妾的罪過了。臣妾是萬萬不能做這種事兒的。請皇上莫要因爲臣妾而將此事鬧大。臣妾真的沒事了。也許只是一場誤會呢?”華妃語氣不免焦急的說道。
“華妃果真是賢良淑德,臣不得不誠服。”謝元攔截住了華妃接下來的話,又高聲道。
這句話說的華妃是面紅耳赤,那源源不斷的話語生生的被攔截住了。她看向謝元那笑意盈盈顛倒衆生的桃花眼,剛剛生起的怒火,頓時澆滅,瞅着瞅着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慕容舒見狀,立即對皇上道:“請皇上下旨,請宗人府介入!”她曾偶然聽宇文默說過,宗人府的大人是個清官,而且對查案很有一套,只要他過手的案件,幾乎沒有冤案。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曾經受過宇文默的恩德,自然不會對此事掉以輕心。
還有一點是,在民間,宇文皓和宇文默皆是有賢名,這宇文皓樣貌絕色過人,京城無人能及。怎會看上北疆的一個清湯掛麪,營養不良,還硬要挺胸脯裝作淑女發騷的華妃?!
事兒鬧大了豈不是更好?!若是不夠,她還可在此添油加醋!華妃不是發騷嗎?她就讓落得人盡可夫的罵名,至此臭名名揚千古!得罪了她不可怕,偏偏讓她擔驚受怕,以爲宇文默就此離去!讓今晚她的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浪費實在可恥!
而若干年後,大華國曆史上的確有關於華妃的一筆,此女丑陋不堪,卻形同妓子放浪。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謝元嘴角一抽。他早就知道慕容舒與其他女子不同。可萬萬沒有想到,這拍馬屁,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功夫,也是如此出神入化!還真是爲了宇文默,什麼都能夠幹得出來,他絕對不懷疑,若是有人想要宇文默死,她絕對可能讓那人死千次萬次!不過,他與她還有真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說瞎話的功夫也是信口說來,絕對不會覺得髒了嘴,“南陽王妃所言極是。華妃不僅美貌傾城,就連心腸也是如此美好。這般讓人敬佩的華妃,是絕對不能讓人辱沒了名聲。否則華妃受辱一事傳回了北疆,將會累及兩國的邦交。”
“這……”華妃剛剛失神,沒有聽清慕容舒的話,這會子聽見了謝元的話,才恍恍惚惚想起剛纔慕容舒的話,當下咬了咬脣,對着皇上,一陣搖晃着皇上肥碩的手臂,“皇上……臣妾……”
“愛妃無需着急。朕會給你一個公道。就讓宗人府的安槐大人進宮查清此事!”皇上安撫着華妃,最後一句話卻是對守在門前的太監說的。
門口的太監聽命,立即跪下接旨:“奴才遵旨。”話落,立即弓着腰倒退着身子出了屋。
這華妃一下急的眼裡冒了火。可又不能言明她的想法。急了一會子,她就安穩下來了,事已至此,她也別無他法,況且,她也沒有留下什麼證據,就憑着南陽王一人的話,還不足以讓皇上相信。她到時候也有法子應對。不過,她怒目看向慕容舒,這個女人真是個麻煩。
“前兩日本宮去南陽王府探望王妃,王妃身子還是十分虛弱,面色蒼白,想不到這會子竟然面色紅潤,全無病態。”華妃話中藏劍道。
慕容舒不慌不忙,慢條斯理淡淡的笑道:“病來如山倒,臣婦一病就是幾個月。也沒想過能夠痊癒。但自從那日華妃去了南陽王府,臣婦身子就是越來越好了,這纔不過幾日,就已經痊癒了。說來,是華妃的喜氣沖走了臣婦的病氣。”
謝元嘴角又是一抽。這慕容舒明知道是說胡話,卻還如此張揚不知道收斂!這一套套虛僞的話,在她口中說來,竟然比珍珠還真,讓人不得不信。
華妃瞳孔一縮,慕容舒這話是噁心她?!那日若是有心定是知道她和皇后過去其實就是找茬的,那話不過就是一面之詞,而慕容舒說來,真是諷刺。她嗡了嗡嘴,笑道:“如此,看來本宮應該早就去南陽王府了。省的南陽王妃病了這麼多日。”
“臣婦謝華妃的惦念。”慕容舒淡笑應道。
“看來愛妃你可是我們大華國的福星啊。這南陽王妃一病就是數月,竟然也能好轉。如今愛妃又是如此賢良淑德,堪爲母儀天下之典範。”皇上摟住了華妃的雙肩,爽朗大笑三聲。
聽着這三聲笑,慕容舒忽然起疑。照理說,皇上這個年紀,如若大笑,絕對不可能會如此中氣十足。莫非是因爲發福的原因?可皇上那一身肉絕對不是肌肉,若肉是虛的,這身體也會虛,那麼,這中氣何來?即使皇上年輕時習武,身子健碩,但如今……再看皇上的面色,紅潤的有些異常,這一切都透着詭異。
謝元一陣冷笑,福星?!不是禍星就不錯了!難怪自古以來,無數人說女子多禍水!
“皇上,您就喜歡開臣妾的玩笑。臣妾不依了。”華妃佯裝生氣扭動了兩下身子,撒嬌道。
皇上更是開心,那中氣十足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大殿。“愛妃甚是可愛啊。朕就喜歡愛妃這嬌俏羞澀的模樣。”
謝元與慕容舒同時感覺這身上的雞皮疙瘩細細密密的又起了一層,這皇上年紀也不小了,年輕時行爲端正,老了,竟有幾分嫖客的風流,實在讓人意外的同時,又不免一聲嘆息。皇帝剛剛登基一年時間,初時聖明,受百姓愛戴,而白駒過隙,不過一年如今卻變了另一番景象,簡直讓人唏噓。慕容舒和謝元紛紛低下了頭,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但此時絕對不是解疑的最佳時間。
似乎忽然想起了大殿中還有兩個人,皇上眼光掃向二人,揮了揮手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出宮休息吧。安槐明日就會將結果公佈天下。你們也無需在宮裡等着了!”
華妃自然也不想再面對慕容舒,她總覺得慕容舒那雲淡風輕不緊不慢的眼神能夠看穿她的心思。若是繼續留在宮裡,難免會壞了她的好事,還不如現在離開。
慕容舒原本也想着要留在皇宮,畢竟就算回到南陽王府等着消息,今夜她也無法入眠了。雖說相信安槐不會冤枉了宇文皓,但,這詭譎多端的宮中,難免又會節外生枝。但,眼下,她留在宮中不和規矩。她對謝元暗中用眼神示意,讓他留下。
“南陽王妃自然留在宮裡不合適,就讓宮人送南陽王妃回去吧。臣想要留在宮裡助安槐一臂之力。”謝元起身拱手恭敬的說道。
皇上沒有想太多,便揮了揮手,算是答應了。“恩,下去吧。”
慕容舒和謝元同時走出大殿,大殿門剛剛關上,就聽見自殿內傳來一陣吟笑和調笑聲。聞聲,慕容舒舒展開的兩眉又是緊蹙,她擡頭看向謝元,同時在謝元的眼中看到了擔憂之色。
“本侯爺送王妃一程吧。”他看出,她有話要對他說。
慕容舒點了點頭。當二人走出了乾清宮後,慕容舒在路上,壓低聲音道:“不知侯爺是否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皇上今年不過五十歲,就算是老了,但也不至於如此昏庸。而且,皇上身子其實不似以往康健,可對男女之事卻極爲沉迷。”謝元同樣低聲回道。這是他最擔憂之處。若是皇上繼續下去,大華國堪憂。
“這些日子要多多注意華妃和皇上了。”慕容舒輕聲道。
謝元點頭,“前些日子已經尋找蛛絲馬跡,相信很快就會知道究竟是爲何。”
“太子殿下風華絕代,萬不可能對華妃有非分之想,今日一事一看便知是個局。華妃無緣無故出現在東宮,難道是勾引宇文皓不成變成陷害?又或者是,事先預謀就像要害太子。那麼,只要是陷害,就會在東宮留下線索。相信侯爺與安槐大人聯手定能儘快還給太子一個公道。還有,若是皇上護着華妃,不能揭穿華妃陰謀的話,也萬不能將此事壓下,最好人盡皆知。”
她最擔心的一點是,就算是查明瞭真相,皇上昏庸會偏袒華妃,聽信她一人之詞,皇上有意護着,臣子自然不能忤逆,否則引來殺身之禍也太不值得。那麼,讓華妃無事一身輕鬆,又未免讓人心憤難平,最好就是兵不刃血的反擊,讓她的名聲壞的不能再壞!
這是報復!赤果果的報復!不過,謝元也有此意!他們剛纔已經看到了皇上對華妃的寵愛,自然也能夠猜到,道最後,皇上不可能處置華妃。
慕容舒揣着滿心的擔憂離開皇宮。
當她到了宮外,乘坐着馬車要回南陽王府時,一輛馬車已經停在了她所乘坐的馬車旁。
只聽一男子剛硬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下官安槐給南陽王妃請安。”
原來是安槐!想不到他來的如此快。向來得到了消息後,就快馬趕來吧。也算他有心了。她聲音平和道:“安大人無需多禮。今晚之事勞煩安大人了。”
“下官定會公正審案,不會讓太子殿下和南陽王蒙冤。”安槐義正言辭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慕容舒不穩的心稍微平復。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還是隱約之間感覺到不安,究竟這份不安從何而來,她卻不得而知。風雲變幻,最是讓人無法掌控,她亦是尋常人,自然只能見招拆招,能設局反擊,便反擊!
回到南陽王府已經是深夜,軒兒已經熟睡了。南陽王府的人還未得到消息,只是知道她入宮了,如今個個都處在夢鄉之中,自然不知道她又回來了。
但,若明日到來的話,怕是王府裡又會一陣鬧騰!她揉了揉眉心,無論如何今晚也要睡上一兩個時辰,否則,明日還真是沒有精神對待那一羣才狼虎豹!向來宇文默出事,是其中幾人期望已久的了吧?
第二日天剛亮,慕容舒便揉着發疼的太陽穴起了身,蘭玉和常秋一同伺候她起身。早飯沒什麼胃口,只是吃了幾口粥,軒兒吃過早飯後,便回房讀書去了。
她則是等着消息,若是宮裡面有了結果,宇文默定會立即回來,若是無結果謝元也會立即回來通知。這會子,她忽然覺得時間過的太慢了。心中卻更加不安起來。
“王妃,幾位老爺和夫人來給王妃請安了。”門外的人恭敬的屋中的慕容舒稟告道。
聞言,慕容舒忍不住一陣冷笑,這麼快就來了?!還真是讓人一刻都不得閒!“回了他們,本妃身子不適,改日再見他們。”此時心緒不明,她也沒那麼多心思對付他們。
可這幾個人就想與她過不去。這時候卻一個個的在門外的喊道。
“王妃身子不適,弟媳更是要看看王妃了。”這是姜氏的聲音。
“是啊,今兒個王爺不在王府,王妃若是有個差池,王爺回來豈不是怪罪四弟幾人?!”這是宇文慶的聲音。
“五弟去吩咐下人叫個大夫前來爲王妃診脈吧。王妃身子剛剛有所好轉,若是再病,可就不是小事兒了。”這是宇文毅的聲音。
幾人中的聲音,少了宇文鑫和周氏。依照周氏那耐不住的性子,若是來了定會先開口。如今沒有吱聲,應該沒有來。這宇文鑫果真是有幾分算計的。
這幾個人果真是不消停!若是她真的身子不適,他們這麼喊着,她還想休息?!
“王妃,怕是不見他們的話,院子裡不會安靜了。”蘭玉擔憂道。如今王爺在宮裡面正身處困境之中,幾個老爺和夫人不想着幫襯幫襯,爲王妃分憂。如今一大早早飯剛過就過來鬧,真是讓人寒心。
慕容舒皺着眉,冷聲道:“讓他們在偏房等着。讓人砌上幾壺好茶去,等他們喝上十來壺再來稟本妃。”
“是。”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在偏房伺候的丫頭回稟,“回王妃,四老爺,四夫人,五老爺讓奴婢前來問問王妃,何時去見他們。”
“本妃此時頭暈目眩,還需休息。你去告訴他們,若想見本妃就耐着性子等一會子,若是有事就暫且回去吧。”慕容舒冷聲回道。此時,她面色沉凝,心思沉重。已經這個時辰了,早朝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了,可宇文默和謝元都沒有消息傳來,她的心越發的不安起來了。
“王妃是否擔憂王爺?!王妃放寬心,王爺不會有事的。若是有事,宮裡面會有消息的。”常秋見慕容舒眉頭深鎖,便開口勸慰道。
慕容舒點了點頭。雖然知道謝元和安槐聯手,應該不會有意外,可她仍舊免不了心緒不寧,唯有得到確定宇文默無事的消息,她纔可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