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在我的王國裡,是高於公主的存在,身爲郡主,可以擁有自己的封地,可以手握軍權,只奉帝王詔——自從開國幾百年以來,我是第二位可以獲得這種殊榮的公主……
最初,當所有的公主,被我的皇兄,現任的湛帝許給各種功臣和外戚的時候,我以爲我是所有的公主之中,最幸運的人一個,因爲,我的皇兄,並未給我指任何的人家。
可是,帝王的詔書下,將我指給烈焰的王公,那時。我開始知道,我可能會是最不幸的一個。
我的母妃,深受帝寵,可是,只有我的母妃才知道,這帝寵,又是多麼的涼薄。後宮十八年,母妃坐看雲起,早已學會了生死都淡然置之,所以,此次奉帝賜婚,她說:“琳兒,能離開這個王國,能遠離這個皇宮,你已經是最幸運的一個……”
我不知道,母妃的話裡的意思,她指的,是因爲我的所謂的正妃的頭銜?還是指我可以遠離這個喜怒無常的皇兄?
可是,未來的路,還有那麼的漫長,我又怎麼知道,幸福和幸運,何時纔會來敲門?
我忽然之間,苦笑起來。
要知道,在皇宮裡長大的女人,從來都不知道幸福爲何物,就如從來都不知道,幸運爲何物一樣。因爲,她們所得來的每一種東西,都是靠自己付出太多,太多之後,纔在可能擁有的。
可是,我的母妃卻希望我能幸福。
幸福,那又是什麼,我的母妃都沒有的東西,我又怎能看得透?
春天的時候,我出嫁了。鳳冠霞帔,紅妝十里,極盡奢華。我出嫁的那一天,皇兄降階來送,這已是所有公主之中,所沒有的榮耀,可是,我並不開心,我看到,年紀的皇弟,在母妃的身後,哀哀地哭泣,我看到,母妃的眸子裡,有一抹淡然得抹不去的輕愁,我看到,我生長了十八年的地方,漸漸遠去,而,我就要走到一個我所不認識的男子的身邊去,可能,要伴他一生,可能,會客死他鄉……
未來的事,有誰會知道呢?
皇兄來到我的面前,一身帝王服飾的帝王,深深地凝視着我,忽然之間,就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卓琳,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象她一樣的幸福……”
幸福?
象她一樣的幸福……
我愣住,然後擡起覆滿珠簾的臉,仰望着那個熟悉得近乎陌生的皇兄,不知道他爲何會有這一番話出來。
可是,他已經轉過身去,長袖一拂,站在華日初出的東方,揹負着一暖陽高掛,彷彿神祗一般。
我的夫君來了,一身新郎服飾的他,騎着白馬,來到我的面前,下馬,大踏步而來。看到那個矯健的身影,我的心,不由地縮了一下。可是,他卻又是溫柔的。他輕輕地牽着我的手。那是一雙溫暖的、粗糙的大手,那手心裡的暖意,直達我的內心,那一瞬間,我竟然惶惑起來,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應該把握的溫暖。
我的夫君垂下頭來,用一張年輕卻佈滿滄桑的臉,靜靜地望着我,詢問着我各種生活的習性還有習慣,而我,也是謹慎地答着,措辭小心,深恐因爲一言的不和,而得罪了這個可能一生都要依靠的人。
那個人,忽然嘆息了,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將我擁在懷裡,然後在我的耳邊,低低地說道:“卓琳,你是我一眼望過去,就認定的人,你是我一生的良人,所以,從今日起,我的,就是你的,我會將能給予你的一切,全部的、毫無保留的,都給你……”
他說:“我們一定要幸福啊,就象我們的王,和皇后一樣的幸福……”
他的王?他的皇后?那兩個對於我來說,同樣陌生的人,爲什麼能和我的幸福扯上關係呢……
我的眼淚,忽然之間就流了下來。於是,我相信了母妃的話,我的這一生,一定會是幸福的……
而且,我也開始知道,騎着白馬而來的,不但可能是王子,也可能是幸福的信使……
於是,我知道,自己的此後一生,一定會幸福,一定會象“她”那樣的幸福……
[這一章,是送給小景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