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乒乒乓乓傳來打鬥聲。
接着,一個家僕被踢進大廳,將一桌子飯菜打爛,一桌人飛的飛,躲的躲,各自找個安全的角落呆着。
大廳內婢女四散逃開,一瞬間,原本整潔的大廳混亂不堪。
門口一人仗劍而立,與不斷圍攻他的家僕纏鬥,然而,他的目標很明確,是大廳中央的步聆音。
付流明一身凌冽的殺氣,滿眼血紅,猶如地獄修羅帶着滿身的怨憤衝殺,家僕竄上一批倒下一批,一時間竟被他氣勢所攝,只敢圍着,不敢攻擊。
步聆音冷酷着一張俊臉,揮手間,幾枚枚銀針朝着付流明射去。
付流明躍起,揮劍擋開,但還是有一枚銀針沒入他的膝蓋骨,讓他落地時,腿一軟,單腿跪在地上,以劍支撐。
“給我解藥!”付流明咬着牙從齒縫間吐出幾個字。
“交出迦葉經。”步聆音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響起。
“卑鄙無恥!你們除了用毒藥控制別人,還會什麼?有種就一對一來決鬥,一羣用下流手段的宵小之徒,無膽鼠輩……哈哈哈……”付流明瘋子一般憤怒的嘶吼,掃視一圈,最後兇狠的瞪着步聆音。
步聆音冷着一張臉,不說話,周身散發着不可侵御的寒氣。
紅影一閃,古泉肥碩的身體快速的掠過,接着大廳響起清脆的兩巴掌聲。
“啪啪!”付流明一時不察,被古泉打了個正着,停止了狂笑,噴火的眸瞪着她。
“哼!對付你們這種人,要我鬼醫親自下毒,是你的榮幸,竟然無的放矢,教訓還沒有吃夠嗎!”
古泉怒了,豔紅的脣開合間吐出狠戾的話語,聲音依然是甜美軟糯的,卻再無半點撒嬌發嗲,竟讓人覺得很有威壓。
她決不允許有人這麼污衊步聆音,只是口頭說說也不行,何況這個男人開口宵小,閉口鼠輩的,太欠抽!
那個死冰塊呆頭鵝,只能是她來欺負的!
“哈哈!我們這種人,我們這種人怎麼了,不偷不搶,不過是奮擊反抗惡勢力,自衛而已,你們呢?燒殺搶掠,十惡不赦!”付流明急喘了幾口氣,手捂住腹部,冷汗津津,卻極力忍住。
擡頭諷刺一笑,繼續道:“就拿趙靜那個賤婦來說,爲一己私慾將名府堂堂七尺男兒擄去折辱,她不該死嗎?名府反抗有錯嗎?”
商湛原本負手靜立一旁,聽到這裡,一層不變的笑容凝住片刻,繼而恢復。
步聆音臉色微變,冷喝:“來人,將這人帶下去。”
十幾個家僕一擁而上,全都聽命與他。
方艾伊掃一眼趙剛,發現他眯起的小眼睛裡閃着詭異的光,臉上雖然沒有堆着笑,但也沒有表現不悅。
心下明瞭,這莊園的人,除了照顧日常飲食的家僕,已經全部換成步聆音的屬下了。
同時,她還注意到,趙剛和郭承安在聽到付流明說“賤婦趙靜”時,臉色大變,卻沒有適時提出疑惑。趙嬋則有點茫然的看着趙剛,目光觸及她時又羞怯的低頭。
“哈哈哈哈……怎麼,敢做不敢當?!你們光明聖教裡哪個教徒不是雙手染血,殺人無數!你不怕我們死了,迦葉經再也找不到嗎?”付流明目露兇光。
步聆音手微擡,家僕全都退下,靜候一旁。
古泉輕蔑的一聲冷哼:“你中毒至今也有三年的時間了,若不是靠着迦葉經的心法護住心脈,你早就死了,還能苟延殘喘到今天?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好受,蠱毒發作的滋味更不好受,可是你爲什麼拼了一口氣,還要繼續活着呢?嗯?!大名府不過是你八拜之交而已,犯得着拼着性命護着他?”
“啐!你懂什麼,像你這種冷血的變態又怎麼能理解真摯的情誼?”付流明啐一口唾沫,鄙夷瞪視。
“呵呵……真摯情誼?!呵呵……”
古泉誇張的擦了擦眼角根本就沒有的眼淚,口氣輕蔑不屑:“我再變態,也不及你們兩個,那種禁忌齷齪的事都能做得出來,你們卻還說你們是真摯情誼……這太好笑了!付流明啊付流明,不愧爲當世才子,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能被你找出來,還光明正大的說出口,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這姑娘似乎忘記了達官貴人中,不乏圈養男寵的,他們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肆意妄爲,而對於付流明和大名府來說卻不行。
這不過是階級社會的一種階級歧視而已,真追究起來,他們確實沒有作奸犯科,觸犯法律。只是這種禁忌的情感,不能被世俗倫理道德接受而已。
想到這裡,方艾伊闔了闔眼,像是扯到心底埋藏已久的哀傷,心微微痛起來。
古泉的話或許偏激了些,但起到了很好的刺激作用。
“你——!”像是堅強的心房轟然倒塌,心底的秘密被人發現一般,果然,付流明被堵得啞口無言,原本因劇痛隱忍壓抑的臉變得青白紫黑,一片灰敗之色。
“我真搞不懂,你們堅持什麼呢?乖乖交出我們想要的東西,你們過逍遙的日子,不好嗎?你現在的堅持,是在害他,要知道,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們有千百種折磨的方法,但,只要你交出迦葉經,放你們兩條狗命又有何不可?”
“哈哈,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們的鬼話連篇,世間最無恥最沒有信用的就是你們!”
“不講信用你又能把我們怎麼樣?世間之事,各有緣法,你以爲你不交出來,真就不敢殺你們?!”
古泉似乎失去耐心,懶得跟他浪費脣舌,揮了揮香帕,幽香浮動,蹲在他面前怒道:“惹毛了我,讓你現在就去見閻王!”
“哈哈哈哈!我怕死嗎?”付流明仰頭哈哈大笑,氣血一陣翻涌,口中噴出一股黑血。
古泉迅捷閃身,退到步聆音身邊,冷淡回道:“你不怕死,你怕大名府屍骨無存而已!”
“卑鄙!”付流明擦了擦脣角,兇狠的瞪一眼古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