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伊這時才注意到,他左手的衣袍,已經被不斷流出的血染成鮮紅色,快速翻過他袖袍,手掌至手臂處的傷痕,觸目驚心!
“這……這是……”方艾伊驚得擡頭瞪視他,這是剛纔在下滑時拉傷的?!爲什麼他能表現得雲淡風輕,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他就感覺不到疼嗎?
“不礙事,相信我,等出去再說。”商湛衝她微微一笑,抽回雙手。
擡起右手手掌,運足真氣,朝剛纔鎖定的位置,揮掌!
全力一擊之下,泥土紛飛,岩石崩裂,坑洞瞬間在水的沖瀉壓力下變大一倍不止,相應的,地面上的水平線也迅速的上漲幾倍,直接沒過幾人的膝蓋。
小雪哀嚎一聲,跳上左微的頭頂,四個爪子死命的揪住左微腦袋中央的束冠。
左微頭髮揪緊,疼得直皺眉,勾着手,去抓小雪,試圖把它拉下來。小雪卻犯了倔,死活就是抓住他頭髮,不動了。
“現在怎麼辦?”方艾伊從呆愣中回神,下一秒覺得自己問了一句超傻的話,暗自懊惱!
“等!”商湛回首,衝她微微一笑。
等到巖洞裡的水上漲到那坑洞的高度,他們可以藉助水的浮力游到那坑洞附近。
這個巖洞很高,而坑洞的高度大概離地面四米左右,上面還有三四米的空間,即使他們過道巖壁的另一邊,發現是死路的話,也可以再回來這裡,另尋出路……
水已經快速的上漲到腰際,方艾伊略略皺眉,事已至此,也沒有上面好說的,只能看另一邊是否有出路了。
商湛靠近她一點,拉過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握住,問道:“會水?”
他一開始似乎忽略了這一點,萬一她不會,那她也許就真的只能被水淹的份了。
現在纔想起來問她,會不會晚了一點,或者,從始自終他就根本沒考慮這個問題,不管她會不會游泳,他都會帶她出去,是這樣嗎?
方艾伊白了他一眼,想掙脫他握緊的手,但一想到他左手的傷,便停下掙扎,淡聲道:“會。”
這邊還在跟小雪糾結的左微,聽到這裡,奇怪的看一眼方艾伊,沒有出聲。公主原本是不會水的,也許是在出宮的這幾年中學會的也說不定。
很快,水上漲到胸口,甚至脖頸,腳下脫離地面,身體漂浮在水中,幾人很有默契的向之前那個坑洞游去。
水勢漫過坑洞,繼續向上飆漲,幾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不妙。
左微遊在最前,衝身後的方艾伊道:“公主稍等,屬下先過去看看。”
“嗷——!不要啊,救命——!”小雪一直攀在他頭頂,雪白的毛已經被打溼了不少,還不小心嗆了幾口水,這會兒不樂意了,長大嘴巴“嗷嗚嗷嗚”叫,叫聲淒厲慘絕。
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左微一個蚱蜢翻身沉到水下,身姿矯健的穿過坑洞。
小雪直接掉水裡,都沒有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方艾伊從水下撈起小雪的身體,甩了甩,見它沒反應,便將它收入懷中,不再理會。
衝旁邊的商湛道:“一起過去。”
掙開他握住的手,深吸一口氣,沉入水裡,繼左微之後,穿過坑洞。
商湛輕勾了一下脣角,臉色微微發白,左手掌心握拳,接着也沉入水底,穿過坑洞。
穿過坑洞之後,眼前是一片相對開闊的水域,水的容量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幸好沒有繼續呆着巖洞裡,否則肯定是死路一條,也幸好他們從坑洞中游了過來,這樣在開闊的水域裡存活的機率會多得多。
三人都奮力的向上游去,雖然水下視線模糊,能見度很差,但大概還是能看清彼此的身體的。
越往上游,水面越見開闊,水裡的亮光也越來越強,能見度相對清晰不少。
左微只受了些輕傷,他遊動得很快,片刻已經接觸到水面了,大概環視了一圈四周景物,發現他們竟然在離心湖裡,便不在猶豫,再次扎進水裡,朝方艾伊他們游去。
方艾伊原本水性很好,但因爲剛纔肋骨受傷,綁住的胸口及腰背,讓她在水下的發揮大打折扣,原本被勒住的心口有一種快要窒息的壓迫感,讓她不敢懈怠,拼命的往上游去,快要接觸到水面的時候,發現左微遊了回來,兩人在水下打了個手勢,一起奮力向上。
“呼——!”接觸到空氣的那一霎,方艾伊只覺得她再次活過來一般,抑鬱之氣一掃而空。環視四周,景物依稀能辨認出來。天光微啓,似乎是黎明前夕,如果從她掉進地道開始算起,她在密室裡待了近二十四個小時。
旁邊左微也探出頭,衝她道:“公主,我們在離心湖裡,這裡離趙氏莊園應該不遠。”
“恩。”目測了一下離岸的距離,微擡下巴,淡聲道:“我們一口氣游過去。”
“好。”左微點頭。
忽然,方艾伊發覺不對勁,商湛那人應該比她們更快纔是,他武功高強,內力深厚,非一般的高手能比的,而且只是手上受了點皮肉傷,不應該比她們兩個“重傷”傷員還要慢的。
方艾伊蹙眉沉吟半響,將小雪自懷裡撈出來,扔給左微,吩咐道:“你先帶它回客棧等我,我下去看看。”
“公主……”左微臉色一變,接住小雪,卻將它又推了回來,道:“還是屬下去看看,公主先上岸再說,在趙家莊園外三百米的梨樹林,貓叫三聲,左肆會接應公主。”
“不,你先回去等,這是命令!”方艾伊加重口氣,不給他機會反駁,再次沉入水裡,朝水底的那個坑洞游去……
商湛在游出巖洞的那一霎,感覺到左手掌心的小東西動了動,心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果然,在他向上游到一半的時候,掌心傳來尖銳的疼痛,那東西似乎要順着他手臂向上遊走,他暗自運功,將那東西逼回至手掌,封住手中穴道。
等再次向上遊的時候,心口一窒,已經沒辦法游上去了,看着那個矯健纖瘦的身影奮力向上,逐漸消失,脣角微挑,閉上眼,身體在水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