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集團的辦公大樓最頂層的會議室上,集齊了股東七位。最大的股東即瞿氏集團現任領導者瞿鎮森最後入席。如今他腿腳不利索,還是由助理推着輪椅入座的。
他淡淡地瞥過自己左右兩側的一兒一女,斂神垂眸。
瞿之雅作爲今次的召開者,她首先發話。
“今日,萬幸能夠集齊在座各位。鑑於事態的重要性,在此我便長話短說,切入正題。”說罷,她讓身邊的助理給每一個人發放一份早已準備的資料。
衆人拿到資料十分莫名奇妙,早在昨夜臨時收到消息召開股東大會,他們便覺得十分莫名。
這股東大會開得十分突然,也十分倉促。原以爲是瞿鎮森有什麼事情宣佈,孰料看到發信人居然是瞿之雅,這就更加莫名了。
當然從她的氣勢可以看出,瞿之雅肯定是有備而來,絕非打無把握的仗。幾名股東私下互通聯繫,均不知道瞿之雅打的這是什麼牌,此時衆人心下多少還有些忐忑。
當衆人打開資料一開,沉不住的幾個眼神立刻有些飄浮不定,不時往瞿之卿看過去。
資料上赫然顯示瞿之卿這些年的私下賄賂交易以及不明情況的各項投資項目款,另外私自挪用瞿氏的錢投建卿流的各項款目賬簿、私吞公款、偷工減料、欺上瞞下、貪污受賄等等各種名目歷歷在目,樣樣將瞿之卿往死裡指證,另外還有針對瞿之雅名下多種貿易產業發展阻撓的受賄官員目錄等等,多達十頁。
只稍稍翻上幾頁,已經看得觸目驚心。
一旦這種資料流露出去,不僅對瞿之卿大加打擊,恐怕會牽連整個瞿氏集團以及集團旗下各類發展產業。連不怎麼管事的掛名股東李銘宇和申洋都看得心驚膽戰,更妄論對此有更深入瞭解的其他股東。
“瞿之卿,你怎能做出這種陷瞿氏不義的事情!”秦壹終於忍不住第一個發話。
笑話,再怎麼能幹,一旦牽涉到企業以及私人利益,任何人都不可能坐視不理。
瞿氏一旦出事,第一個受牽連的將會是他們這幫股東,且不論瞿之卿的手段多不光彩,一旦接受商業調查,那他們企業私下不光彩的事情說不定就會被挖出來,到時恐怕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而這種事情一旦曝光,瞿氏的股票絕對會瘋狂下跌,多少人會爲之家破人亡。
秦壹當然不會直說,他將矛頭指向瞿之卿:“你可有爲公司利益着想?虧鎮森這麼多年一直維護你,要什麼給什麼!卿流吃掉瞿氏多少錢,你竟然還敢私吞公司那麼多錢?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其他股東紛紛發話,股份再少也是股,這可是關係到他們利益和未來的事情。一旦瞿氏垮臺,他們也會跟着完了的。
“爸,這就是你的好兒子。”瞿之雅冷笑一聲:“不僅挪用瞿氏的資源,而且貪污受賄。私底下做那些不光彩的事就算了,竟然拿自己人的東西攻擊自己人。這些都是證據,他這幾年私下要整垮我!你都看見了吧!”
不是她要搶,她只是先下手爲強。就算她私底下想要如何整治瞿之卿,瞿之卿想要整垮她的證據歷歷在目,由不得他再繼續偏袒。如若到此時此刻他還要偏幫瞿之卿,那她只能認命,只能承認爸爸真的老了,已經沒有明辯事非的能力,那麼她就要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瞿之卿掀開這些資料,一頁一頁地看下去。他的沉默無言顯得猶爲沉靜,甚至在面對外界的質疑時也沒有發出任何一聲反辯。
太可疑了。
瞿之雅眯着眼。就算這些資料足以讓他無法翻身,但卻遠遠不夠。瞿之卿怎麼可能是那種束手就縛的人,他此刻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辯解。在他還未辯清情形之前,他不會出手,但也不會退縮。
瞿之雅當然不可能給他翻身機會,她立刻道:“就在一個月前,我們瞿氏招標的一塊土地被匿名人士投走。這時我開始起疑,爲什麼我們公司那麼秘密的企劃檔案上的招標價錢最終居然會被外人以那麼小的距離投走。後來我經過多方調查,終於查到那個人。他的背後竟然是卿流,並且在此之後,公司企劃陸陸續續遭到盜竊,這件事都被我私自壓下暗中調查,最終結果都指向瞿之卿身上。”
“這個人,吃裡扒外,利用公司的資源建立在外屬於他自己的王國。恐怕正是不願在瞿氏跟別人分蛋糕,也知道恐怕爭奪不過我,纔會暗中悄悄把資金資源往外轉移。”
“現在他是勾結外人,拿着公司的錢和敵企合作,恐怕是想方設法挖空我們瞿氏。爲的是什麼?因爲他敵不過我,即使分出勝負,將來也要與我平分瞿氏,其實他是想一個人獨吞!”
“這種人根本是公司的蛀蟲,我絕對不能放任此事繼續下去!”
瞿之卿終於將面前的資料合上,他往前一推,環手靠向背後的座椅,擡頭道:“這些都是從哪裡來的?”
瞿之雅一笑:“你想知道我從哪裡弄到手的資料?你何不先承認你自己的所作所爲?”
瞿之卿收起一慣吊兒郎當的模樣,凝眸斂神的模樣顯得格外冷漠。顯然如果到此時此刻他還能笑得出來,那纔是最可怕的。
瞿之雅知道自己
封死了他手上的所有人脈和資源。方纔阮鬱的那一通電話便是告訴他,他如今正處於被壓制的狀態,無論在此之前瞿之卿是否已經注意到她手上的動靜而設法掙扎,此時也無力迴天。
她要的是瞿之卿身敗名裂輸得一敗塗地再也不能翻身,即使父親再如何死不悔改地加以援手,她也不會讓他有機會伸出來。
這一場仗,她要漂漂亮亮地打贏回來。
“看來你早有準備。”瞿之卿淡淡地掃向瞿之雅那顯露得意之色的面孔。真是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只要能搞得他雞飛狗跳不得安生,瞿之雅就會高興得不得了。
瞿之卿低頭,盯着桌面上的那份資料。
這些都是他從前的企劃案,一份由他自己保管,當然那份資料現如今仍留存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另一份則交由阮鬱手中,而後由於將奧雅城交給劉洪暉負責,所以這份企劃案也一併轉交給他。
事實上,除了這份企劃案以後,還有一些是瞿之雅一直在暗中調查並且設計的陷阱,爲的就是讓瞿之卿一腳踩下去無法翻身。
瞿之卿深深地吐息。有些年代已久的東西,也不知道瞿之雅是從什麼地方找出來的。不過可以料想到瞿之雅爲了今天投注了多麼龐大的心血在裡頭。
他們是親姐弟,就算不是同一個母親,好歹也是同一個父親所生。然而時至今時今日,藉由此事他算是真正看清瞿之雅有多恨他多想弄死他。這麼厚厚的一疊,足以整得他毫無翻身之地。
瞿之卿無意中瞥向瞿鎮森。瞿鎮森同時也在看他。
瞿之卿衝他露出嘲諷的笑意。看看吧,你耗費一輩子的心血建立起來的王國,結果卻因爲你這兩個反心骨的兒女搞得一蹋糊塗,是不是很糟心?這麼多年你將這個家拋堵腦後時可曾想過終有這麼一天?這個瞿氏王國四分五裂,而你站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但這一雙兒女互相撕殺,可高興?
瞿之卿深吸一口,心頭的嘲諷之意毫不避忌地展現在臉上,然而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卻浮現了文瀟瀟的面龐。
那個對人毫無防備、既天真又呆傻的女孩,總是將父母親情擺在嘴邊時刻提溜出來唸叨,迫使他不得不將這些從前最不耐煩的東西記在腦海中,漸漸深入骨髓。
如若沒有她,他會做得更狠一點的。可是,他心甘情願。
最後一刻,瞿之卿露出笑意,眼底的溫柔在閤眼的那一秒消散,再次睜開眼面前整個會議室中的人,只剩下深深的諷刺和高高在上的憐憫之意……
看向瞿之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