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一頓晚飯因之突如其來的訪客而推後,吃飯的時候瞿博秋回想到自己方纔着實跟自家老媽捉了回迷藏,至今還心有餘悸,一面憂心忡忡地說:“她說不定會去查監控什麼的。”
瞿之卿不以爲意:“她曉得查監控難道我還想不到嗎?早在收到風聲她今天會過來的時候我就偷偷叫人把拍得到你的監控錄像全部調出來刪剪掉,重新剪輯過一次了。”說完,他還陰惻惻地冷笑:“她最好有去查,省得浪費我這麼多人力物力僞造出來的不在場證據。”
文瀟瀟聽得一愣一愣,果然一山還比一山高啊……
她一口米飯嚼了半天,心情頗爲複雜。今晚見到傳說中瞿博秋的親媽、瞿之卿的姐姐真面目,她不得不將心中疑惑給問出來:“晚上那位,該不會就是今天到水韻軒華視察的小瞿總吧?”
瞿之卿和瞿博秋互視一眼,心說你才發現啊……
文瀟瀟見兩人默認,頓時如坐鍼氈。
其實水韻軒華這麼大,小區裡瞿姓人家並不是沒有,只是她當初聽說他姓瞿時實在沒想過把他與如雷貫耳的霍氏集團聯想在一起,更沒想到白天剛聽過的八卦新聞的主角在今晚讓她給撞個正着。
一想到自己剛剛纔面對那個讓平日走在路上腦袋擡得比天高的幾位項目負責人彎腰巧笑的小瞿總,她就覺得一陣後怕,冷汗涔涔。
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兩位!可不就是傳說中的大老總的兒子和外孫嘛?
妥妥的富二代,超級有錢人!
文瀟瀟只覺得瞿之卿和瞿博秋彷彿生出如來佛祖背後大放的金光,熠熠生輝,險些閃瞎她的氪金狗眼。她悶悶不樂扒着飯,雖然知道他們住得起D區非富既貴,卻着實沒想到跟大老總牽扯上關係,自家雖不至於窮,頂多算平民百姓,但跟他們一比,真心寒酸。
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簡直跨越太平洋一般的寬,珊瑚海一般的深……
她想到自己送給瞿之卿的腕錶,買那塊腕錶的花費對她而言那是筆不少的錢,對瞿之卿而言或許不過是買棵菜一樣的兒科,人家泡個妞隨意出手就是一隻名牌鑽表呢……
等等!文瀟瀟打了個激靈,偷偷地擡眼瞧坐在對面的一大一小。雖不是她本意,但自己這樣時不時上來蹭飯,落在他們眼中不會顯得故意攀關係吧?
雖然她真心沒這想法,但一想到會有這種誤會,看着這麼一桌菜讓她漸漸覺得食不下咽。
平時飯桌前吃飯,文瀟瀟從來都是積
極主動夾菜佈菜的那一個,今天卻一路沉默到底,瞿之卿和瞿博秋互視一眼,心想莫不是給瞿之雅嚇的吧?
瞿博秋感同身受,心想自家老媽那鬼畜脾氣也任誰都受不了,況且今天一來就給他舅下馬威,人家文瀟瀟頭一次面對,肯定嚇傻了。
對於文瀟瀟耿耿於懷的問題瞿之卿比瞿博秋看得通透,當初他並沒有刻意隱瞞,但也沒有主動表明身份。剛開始他也曾猜測文瀟瀟可能只是故意裝傻,畢竟雖然他的名字對於底層員工而言不算太熟悉,但手持瞿氏集團股份之一的他好歹也算個小股東,料想也不可能一點也沒聽說過。
只是經過觀察,他發現文瀟瀟真心不是普通的少根筋,大概除了知道自家老闆姓甚名誰,其他一概不知吧?有時候他都不知該說她懶,還是對事不關己的事毫不關心。現在好了吧?被嚇着了吧?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蹂躪着腦袋讓她不省心的小弟弟是自家老闆的寶貝外孫、才知道這個老被她忽略恨得牙癢癢的他是老闆的親兒子了吧?
瞿之卿莫名覺得解氣,看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又覺得有些心疼,心裡直哼哼,決定暫且放過她,大發慈悲安慰安慰她幼小的心靈。
瞿之卿剛擡起手伸向文瀟瀟,瞿博秋喊了她一聲:“瀟瀟。”
瞿之卿的手一個急剎縮了回去,文瀟瀟驀地擡頭,疑惑地朝瞿博秋看去。瞿博秋夾了塊糖醋排骨,放到她的碗裡,怪彆扭地癟嘴說:“這個你做的很好吃,多吃一點。”
文瀟瀟盯着碗裡的排骨,眼睛眨巴眨巴,登時亮騰騰的閃着光芒,一臉感動得要死。
瞿博秋屬於傲嬌型正太,輕易不會顯露對別人的好,給人夾菜這麼窩心的舉動還是頭一回見。文瀟瀟抿着要笑不笑的嘴脣,心說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知道自己心情低落,雖然彆扭但也不失爲一種安慰,真心感動啊。
原本還無比失落擔擾的文瀟瀟頓覺滿血復活,其實一個人討厭或喜歡另一個人很明顯,以瞿博秋的性子,若是覺得她是個故意接近他們攀關係攀交情的人一定甩也不甩她一眼,自己怎麼能把人家的好心當作惡意呢?
文瀟瀟懊惱地自我反省,下意識地往瞿之卿臉上瞅。
瞿之卿因之剛剛未完成的動作略感窘迫,忍不住避開她的視線。
文瀟瀟見此,一時感到失落。
要是瞿之卿知道自己一個無心之舉導致好感度暴跌,說不得得有多狂躁啊……
吃過晚飯,文瀟瀟沒像往常一樣繼續
待在他家,而是找了藉口選擇告辭。瞿之卿送她下樓的時候,兩人間的氣氛詭異的尷尬,他輕咳一聲,偷偷瞟過沉默的文瀟瀟。
文瀟瀟聞聲,貿然擡頭,正巧與瞿之卿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瞿之卿氣息一滯,有種被人抓包的糗意,頓時撇開眼。他的動作太大,反而引起文瀟瀟的注意。瞿之卿心中懊惱,抓了抓頭髮,索性停下腳步。
“怎麼了?”文瀟瀟雖然心不在焉,但也不是沒注意到瞿之卿的小動作頻頻,心中略感疑惑。
“瀟瀟。”
瞿之卿正經八百的模樣讓文瀟瀟下意識地挺直腰板。在某個程度上來說,瞿之卿自小接受的貴族教育,世家名流的涵養以及渾然天成的氣場不是蓋的,嚴肅起來領導範十足。
像文瀟瀟這種小員工心態最怕的是啥?當然是領導了。
原本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文瀟瀟突然像漲氣的氣球鼓鼓的,瞿之卿突然覺得好氣又好笑,笑她一驚一乍的模樣就像受驚的小動物,氣她對着自己還不夠放鬆,依舊那麼見外。
他不禁嫉妒起自家外甥,爲什麼明明自己先遇上了她,她卻跟自己外甥處的感情這麼好。
“今晚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瞿之卿意指他那個又霸又蠻的姐,又指關於身份的問題,他攤攤手:“我不覺得身份或家世會變成交朋友的一種阻礙。你看,單純的相知相交,才能成爲最無所顧忌的友誼。”
他指文瀟瀟,也指着自己:“你一樣,我也一樣。”
文瀟瀟微微怔忡:“你是說……”
“Just Relax,”瞿之卿聳聳肩:“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文瀟瀟頓時有種福至心靈的感悟,眸光倏時大亮,“你說的對!”
原本還沉浸在會否高攀人家、是否有巴結嫌疑的文瀟瀟頓時感悟了,當然若不是瞿之卿的表態,說不定她就要決定漸漸遠離瞿之卿,以後越少來往越好。
然而瞿之卿告訴她,朋友之間沒有距離,不管貧富懸殊或是地位高低,最重要的是,自己並不是單方面與之交好,她心裡狠狠地鬆一口氣。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文瀟瀟看向瞿之卿的眼神也漸漸產生了一絲變化,雖然這種變化極爲微妙,兩人都沒有深思和發現。
當然,正因爲如此,文瀟瀟理所當然地將她們之間的關係定義爲友誼,導致將來瞿之卿爲了將她從這份犟勁中拐過彎來吃了不少苦。
此乃後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