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
瞿鎮森的一句話讓在座衆人驚醒。
這是股東大會,原本討論的本不該是這些事情。況且這可是瞿家的家醜,如今在這麼多外人面前揭露,簡直讓人無法相信。
瞿鎮森面對瞿之雅的指責,他有些頹然,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
他從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的所作所爲傷害了瞿之雅那麼深,也從沒想過兩個孩子從小到大小打小鬧的事情會將兩人推向如此極端。原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誤嗎?如若年輕的時候不那麼自傲,如果年輕的時候可以多回頭看看妻子和兒女,是否就不會出現今日這樣的情況?
一切的如果,無解。
如今,這一場鬧劇,是該結束了。
“之雅,控制你的情緒,我要暫時解除你的一切職務。”
“你不能這麼做!”瞿之雅憤然嘶吼。
瞿鎮森繼續道:“之卿,即使之雅有錯,但你也同樣需要揹負責任,這些都是證據。”他推開瞿之雅最早發放到每一個人手上的資料,儘管將風險降到最低,但也確實存在問題。“你只需管好自己手頭的項目,其他的一概無需多理。”
“我明白。”瞿之卿攤攤手。他的目的在於擊垮瞿之雅,卻從未打算接手她的活。他已經有卿流了,接下來的日子他將會把重心迴歸他手頭上的所有企劃。
至於瞿之雅……這些的傷害對她影響很大,再加上瞿鎮森對她的信任不足以及失望,恐怕很長一段時間恢復不過來,沒空找他麻煩了。
“散會吧。”瞿鎮森扶額,“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股東大會結束,等候在外面的人十分緊張,翹首企盼。然而離開會議室的衆人神情十分複雜,默契地選擇了保持沉默。
所有人都以爲經此一次將宣告一方的勝利和將來所鞏固的集團地位。可是從瞿氏姐弟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欣喜之意,難道說雙方都討不得好,沒有分出勝負嗎?
衆說紛紜,其他股東又守口如瓶,餘下的只能靠衆人自行發揮想象了。
瞿之卿深吸一口氣,他回到了辦公室,開門的一剎那,文瀟瀟已經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跑了過去。
當他打開門,文瀟瀟就等在面前,一臉緊張擔擾。
瞿之卿望着她,突然有一刻,心底的沉重煙消雲散。
有她在,一切都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只要身邊有她。
“怎麼樣、怎麼樣?”餘敏君率先開口,迫不及待地問一旁跟着走進來的阮鬱。
阮鬱一會搖頭一會點頭,看得餘敏君焦躁得不行,險些爆粗口:“我擦,到底是怎樣啊?”
瞿之卿將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文瀟瀟伸手一攬,文瀟瀟就這麼傾倒入他的懷中。
他鬆一口氣道:“沒事,一切都結束了,放心吧。”
文瀟瀟擡望仰視着他,終於展露笑顏。
……
瞿之雅冷着臉,她壓根懶得理會底下那羣正在叫囂着詢問結果的下屬,這些就讓助理去處理吧
,如今的她根本沒有一絲心情繼續多說一句廢話。
她獨自開車,不顧交通規則連闖了無數個紅燈,圍繞城市兜了一大圈,最終回到了家。
她沒有去找自己的任何一個情人,自從會議上瞿之卿提及Wasun之後,看見男人她就倒胃口,看見這些人她就無法剋制被背叛的憤怒。
吹了大半天的涼風,瞿之雅終於收起情緒稍微冷靜。父親只說暫停她的職務,卻並沒有讓瞿之卿討了好,她需要東山再起。無所謂,她還保存了實力,父親看來還有點良心,並沒有真的將全部都給了瞿之卿,那她就還有機會。
她回到了瞿家,沒有理會傭人的噓寒問暖,沒見到瞿鎮森,她便立刻返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她現在要穩住局勢,既然瞿氏現在沒有她的立足之地,那麼她就必須先想辦法將她的手上僅有的資源和私藏的產業攏聚起來,先拓展再想辦法。
叩叩叩……
瞿之雅一驚,她猛地回頭。
“媽,我聽吳姨說你回來了。”
確認門外的是瞿博秋以後,瞿之雅鬆一口氣,回頭繼續收拾行李:“進來。”
瞿博秋一開門,就見瞿之雅將衣服行李攤得滿牀滿地都是,而且此時正在緊張地收拾行李,他蹙眉道:“你在幹嘛啊?”
瞿之雅手一頓,回頭道:“博秋,你過來。”
瞿博秋怔忡,遲疑地走了過來。
“幹……”
瞿之雅伸手一抓,將瞿博秋拉到身邊:“我現在立刻就要出國,你在家裡好好侍伺外公,想辦法討好他,給媽說好話,明白了沒有?”
“幹什麼啊?”瞿博秋一臉莫名奇妙,難道媽惹外公生氣了?不應該啊,平時不是挺小心翼翼的嘛?
“不要問那麼多!我被瞿之卿坑死了!爸根本就沒好好爲我着想,他一點都不重視我!反正在他眼裡只有男丁纔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好好討好你外公,知道沒有?”瞿之雅眥目欲裂。
瞿博秋眉頭一緊,揮開她的手:“你們又鬧什麼矛盾,我說過不要搞那麼多事了。”
他剛要退後,立刻就被瞿之雅按住肩膀,力道極大,指甲險些掐進肉裡,痛得瞿博秋大叫:“喂,好痛……”
“你懂什麼?現在是他們全部人聯合起來害我!他們沒一個是好人!連你爸也是……”
“你說什麼?”瞿博秋一愣。
“都是Wasun!都是他聯合瞿之卿一起害我的!要不是有他我會輸得這麼慘嗎?他不就是想要報復我嗎?我不會讓他得逞的!”瞿之雅惡狠狠地說,“博秋,你絕對不準選Wasun!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兒子!”
“你放開手!”瞿博秋受不了,忍不住推開瞿之雅,結果她被地上的衣服一絆整個人摔在地上。
瞿博秋一驚,趕緊去扶她:“你沒事吧?”
瞿之雅匍匐在地,凌亂的髮絲揮散在肩,狼狽不堪。她抓住瞿博秋的手,狠狠一掐,咬牙切齒道:“連你都要丟下我嗎?”
“媽,你
幹什麼?”瞿博秋被她緊緊地鉗制着手腕,怎麼揮也揮不開,“你能不能冷靜點?”
“我還怎麼冷靜?你們一個個都要害死我!連你也恨不得我現在就這樣摔死算了對不對?”瞿之雅大吼道。
“你……”瞿博秋驚恐地看着她。
眼前的瞿之雅彷彿完全失去理智,如同煉獄逃離的惡鬼,讓人心驚膽戰。
“我早該看出來了,你跟你爸是一夥的!你們都想弄死我!你們都要報復我!”瞿之雅終於無法抑止地大聲痛哭。“我早該看出來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孽種!我就不該把你生出來,到頭來你一昧地向着你爸那邊!壓根沒把我當媽!”
她鬆開手,推開瞿博秋:“你一直指責我的不是,卻跟瞿之卿那種雜種親近,根本就是因爲你也是個孽種!你滾!我不要再看見你!你滾……”
瞿博秋毫無防備地被她推開,踉蹌地退了幾步,一臉恍惚。
屋裡吵架的瞿之雅很快吸引了屋裡的傭人圍觀,她們不敢靠近,只敢躲在房門之外偷窺。
“原來在你眼裡的我就是這樣的嗎?”瞿博秋問。
“你這個孽障!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該把你生出來!”瞿之雅眼底只剩下恨意,她看不見眼前的人的表情,她只知道全天下的人都要反她,連自己生的兒子也要反她!
“除了生下我,你有爲我做過任何事嗎?”
“你看,你又來指責我是不是?”瞿之雅惱恨地擡起頭,當她看清眼前之人的表情時,她愣住了。
瞿博秋俯視着地上這個明明衣着光鮮亮麗如顯得如此邋遢的女人,這個身爲他母親的女人。說不上失望還是空落,只覺得有一刻明白了什麼,醒悟了什麼。
“難道我的指責有錯嗎?你可有爲我做過什麼?”瞿博秋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有些落寞,“時至今日,你可有將我當成親生骨肉般對待?”
“對你而言,我不過是從你肚子割出來的一塊腫瘤,根本無足輕重,反而是可以利用博取好處的東西吧?你利用我拿到的東西還少嗎?如今你指責我是孽種?”瞿博秋一頓,“這個孽種不是你自己要留下來的嗎?”
瞿之雅顫抖道:“反了!反了!你要反我!”
瞿博秋沉默。
“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孩子對待,當初爲什麼要生下我?既然生下我,可以將玩具耍弄捨棄,你又有什麼資格調頭來指責我?”瞿博秋退了一步,一步兩步,漸漸退開,彷彿眼前的人就是病菌,令他壓根不願接近。
他木然道:“我原本想告訴你的,再過段時間,我就要回美國去了。”
“你說什麼?”瞿之雅瞪大眼睛。果然,她猜的沒錯,連瞿博秋也跟Wasun聯合起來反她!
“外公可能沒有告訴你,或者爸爸。”瞿博秋說,“他爲我奪取撫養權。回美國的事是我自己決定的,我不是回爸爸身邊,但我同樣不想留在你身邊。”
“對不起,媽媽。”瞿博秋自嘲地一笑,“你跟爸爸,我誰也不想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