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賤則無敵,這話一點也沒有錯。司徒綺月看着眼前的韓玉,揉搓了揉搓手指,輕輕走了過去,笑容明媚,臉上醜陋的疤痕也在笑意下變得不那麼恐怖起來。
啪的一聲脆響,韓玉的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浮現出來,一臉的驚恐,似乎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
“你……你打我?”韓玉伸出手,難以置信。
司徒綺月繼續笑着,手下卻沒有停,剛剛打的是左邊,這次是右邊,掌聲宏亮,驚住了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
誰能相信一個向來軟弱,凡事規避的女人居然衆目睽睽下擡手打人,而且打的還是王爺曾經的心頭愛?
“打的就是你!”司徒綺月後退一步,“像你這種女人,就是欠抽!什麼也不是!”
說完,司徒綺月看也不看蕭弘文,閃身就走出了大廳,如果他連這點判斷力也沒有,解釋純粹就是多餘!
至於哭哭啼啼的韓玉究竟能不能爬上蕭弘文的牀,就是不是她操心的事情了。甩了甩有些發麻的胳膊,剛纔力氣用的有點大,直接將韓玉抽迷糊了,現在後遺症也來了,有點發酸。
“夫人,夫人,您回來了。”水盆落在地上,青衣驚喜的呼喊出聲,雖然一大早就聽說了,但是沒有見到司徒綺月,還是有幾分懷疑,這會卻是激動的手舞足蹈起來。
昨晚由於太晚了,司徒綺月被蕭弘文霸道的留在了他的房間,美其名曰要爲了保護她。
“青衣,朧月,這段時間過的好嗎?”望着這個王府與自己比較親近的兩個丫鬟,司徒綺月的嘴角也是彎出了一道美麗的弧度。
這會重臨自己的房間,卻是有幾分今夕何夕的感覺,時間和空間交錯流轉,忍不住心頭一震。
“夫人,我們都很好,您這次是不是就不走了?奴婢又學會了幾道新的糕點做法,一會就去做給夫人嚐嚐。”
“夫人啊,這段時間,奴婢們都很想你啊,奴婢又繡了新的花樣,來拿給夫人看看吧。”
看着兩個小丫鬟嘰嘰喳喳的圍在自己身邊,司徒綺月心口的那絲鬱氣也恍然不見了,卻是多了一抹羨慕,少年不知道愁滋味啊。
如今江山動亂,也就這兩個小丫鬟還在研究着好吃的好玩的,殊不知一旦蕭家完了,覆巢之下無完卵,她們兩個人的不堪命運已經可以預見。
看着眼前兩張純淨的帶着笑容的臉龐,司徒綺月暗暗發誓,她一定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誰說命運只能順從?她順從的夠多了!這一次她想要自己想要的未來!不需要任何人來給予!
司徒家,蕭家,你們打是你們的事情,但是血流成河,傷的是這天下無辜的百姓!
這一刻,司徒綺月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生出了這麼強大的念頭,她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而不是一直被人保護着。
“好了,糕點晚上再做,繡花明天再看,現在你們去城西的鐵匠鋪子,找兩個女孩,一個叫春花一個叫秋菊,她們是我的侍女,找到她們後,你們就問問我交代的事情她們是否辦好了?如果辦好了就帶她們回王府,如果沒有就不要帶她們回來,懂了嗎?”司徒綺月一手拉住一個丫鬟,面上一片嚴肅,鄭重的交代了一番。
“夫人,可是挨着布莊不遠處的那家鐵匠鋪?”青衣想了想擡頭問了一句,司徒綺月點了點頭,“沒錯,也不知道那片的那個小混混怎麼樣了?”
聽了這話,朧月撲哧笑了出來,一臉曖昧,青衣則是滿臉羞窘,掛着可疑的紅暈。
“怎麼了?”司徒綺月不解。
青衣一把拉住朧月的袖子,搖搖頭,“沒怎麼,沒怎麼,夫人,我們這就去。”
“恩,”司徒綺月點了點頭,“城西比較遠,你們早點去,不然晚上擦黑可就趕不回來了。”
“是!”兩個小丫鬟應道,連忙行禮跑出了院子。
交代完了這件事,司徒綺月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書房。
王府的書房是蕭弘文的地盤,處理公務還有收集情報,都是在這間屋子裡。司徒綺月來的時候,屋子裡並沒有人,只是有侍衛,不過見到司徒綺月,卻沒有阻攔,顯然是受到蕭弘文的叮囑了。
桌子上一塵不染,一沓信封顯然是新拆封的樣子。司徒綺月毫不客氣的坐了過去,拿起桌子上的信件就開始閱讀起來。
大周朝的文字和前世的繁體字差不太多,就是從右向左的豎着行文,看起來略微有些彆扭罷了,其他的倒是沒什麼問題。
這些情報大多言簡意賅,也沒有什麼生僻字,所以閱讀起來卻是不費事。
整個京城六處軍機守備處如今已經有三處不再受蕭弘文的遏制,皇城外面更是加派了兩萬大軍鎮守。蕭弘文的兵力大多都在西北邊陲,南方雖然也有良兵猛將,但是如今寒冬風雪,道路難行,恐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看上去,雖然有些分庭抗禮的意思,但是隻要是明白人就能看出,這一場戰役,蕭家已經先機盡輸。
除非能夠一舉力挽狂瀾,否則被司徒家徐徐圖之並非沒有可能。
江山危矣。
司徒綺月長嘆一聲,又拿起一封奏摺看了起來,居然是吉報。
朝廷各地,天降瑞雪,來年定是豐收年,懇請朝廷撥款建廟,頌讚佛祖庇佑。
噗……司徒綺月看了看左下方的署名,御史林懷。林懷?你怎麼不叫林壞!真是腦子被門框擠了吧,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研究瑞雪兆豐年?
看來這嘴皮子官員是不分朝代的啊,哪裡都有啊。司徒綺月心有慼慼,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隻毛筆,就在奏摺上寫了幾個打字!
“有眼無珠!佛在爾心,何必再拜!”
憤憤的將奏摺扔到了一旁,又隨手拿起一個蠟丸,明顯的拆過了,司徒綺月一點也沒有機密要件閒人莫碰的自覺,一把捏開,抽出了裡面的紙條。
“林家兄弟重聚司徒府,當防。”
短短的一句話,司徒綺月卻愣愣的看了半天,心裡慌亂如麻。雖然她早就知道了林子軒是爲司徒家效力的,但是林子墨卻不是啊,他有自己的冷月宮啊。
可是現在這麼敏感的關頭,兩個人卻匯聚在了一起,這說明了什麼?他要和他們一起來對付蕭家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司徒綺月心裡就隱隱作痛,她和他會成爲敵人嗎?這個念頭像是星星之火,一下子就燒了起來,腦海裡的畫面竟然變成了他們兩個人互相拿着劍,刺着對付的身體。
渾身冷汗,冰涼如雪。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徒綺月才從想象中回過了神,又看了一遍手上的紙條,眼神中這一次卻充斥着堅定。
她要問個清楚!
暫時放下了蠟丸,又從桌子的抽屜裡接連翻了一遍,基本上蕭弘文的那些關於叛亂的情報,這會都被司徒綺月看了一遍,腦子裡的信息接連反轉,司徒綺月閉上眼睛不停的思索着,她沒有高超的武功,只能憑藉智謀,是否能贏,全憑博弈了。
一直到了中午的時候,蕭弘文才踱進了屋子,看着書桌前發呆的女子,目光有些微痛。
傾城傾國之姿,淪爲醜八怪,天下第一才女身負惡名,善妒被誅。
“月兒。”蕭弘文輕聲喚道,眸子裡帶着寵溺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只要她願意就這麼在自己身邊,一直到永遠,他也是願意的。
“王爺?”司徒綺月一挑眉,“她走了?”
“恩!”蕭弘文點了點頭,卻突然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女人一定要對他這麼有距離嗎?
“那就好,不然影響食慾的。”司徒綺月站起身子,離開了書桌,這半天看的她都有些眼花了,肚子卻也餓了。
是誰說腦力勞動省糧食呢?讓他來試試!
“呃……”蕭弘文覺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至少他完全笑不出來,他的心在顫抖,不知道司徒綺月是不是生氣了,卻又不敢問。
“韓玉還會來嗎?”司徒綺月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禁開口問道。
蕭弘文果斷的搖了搖頭,“不會,月兒,你生氣了對麼?你不喜歡她,我就殺了她。絕對不會讓她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今天的事情是個意外,月兒,你給我一個機會……”
噼裡啪啦,司徒綺月望着眼前的蕭七王爺,很想問一句,王爺,你是腫麼了?但是一個愣神卻讓司徒綺月說出了自己的意思,“等一下!我不是讓你殺了她,我是讓你把她找回來,我有事找她,很重要的事!”
“月兒……”蕭弘文有些爲難,剛纔他可是說的那麼斬釘截停啊,這會又出去找,能不能換一個挑戰力不這麼強的任務啊。
“很爲難?”司徒綺月挑眉,蕭弘文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去司徒家自己找。”司徒綺月頜首表示理解,轉身就往屋外邁步,卻一把被拉住了,偏過頭,只見蕭弘文一臉糾結的抽着嘴角,“我去找。”
“不勉強?”
“不勉強!”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蕭弘文看了看眼前的司徒綺月,臉上好像沒有生氣的表情,纔開口問道,“你找她有什麼事?她……”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司徒綺月一點解釋的意思也沒有,輕輕將手從蕭弘文的手掌間抽了出來。